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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没多久,就只见柳员外和柳家六娘,衣冠不整的急癫癫跑来。看到地上被捆着的儿子,柳家六娘的泪水顿时在眼眶中转了转,滑下脸颊。
柳员外则气得浑身打颤,伸手指向夏生:“他们来报的时候,我原还不信……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就有这等恶癖?!”
柳家世代清白,虽然子弟皆不得功名显赫,却富贵而不骄奢淫秽,薄名在外。说起来,若是夏生爱养个小倌,或者对女子风流些什么的,一床锦被遮煞,倒也好办……却偏偏,他身为男子,喜欢在男子身下承欢。
身为柳家的继承人,这是何等恶习。传出去,整个柳家绝对会落人不齿。
不过,夏生是柳家唯一根苗,又是自家骨肉,也舍不得他。日后只有狠狠训责管教,再让他移情别处,务必令他丢了这恶习才好。
“快说,那人是谁?!”柳家六娘此时总算回过神来,冲到夏生面前,扇了他两记耳光,嘶哑着声音问。
柳家六娘是极温柔小心的一个人,只知守本份,从不会争什么。再说,她老实得如根榆木疙瘩,也争不过手段通天的主母和那些妾。
此刻,她简单的脑子里,只想着定是有人诱惑勾搭自己儿子。只要问出那人,再让儿子与那人断了,便应该无事。
面对亲娘的质问,夏生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人是谁……说是狐妖阿紫所为,有人会信么?怕只是当场笑话听吧。
既然如此,却让他说些什么?
大家围着夏生过了半晌,却只见他垂下头,神情痛楚地闭上了眼睛。
“取家法,快给我取家法来!”柳员外见夏生明显是在维护那个人,气得花白的胡子都颤了,连声对着家丁们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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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片有手掌宽、一臂长,四角包铜的朱红色厚重板子,很快被仆役们拿了进来。
“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柳员外指著绑在地上的夏生,狠狠跺脚。
柳家家规虽算不得过分苛刻,不过一旦触犯,用起家法来,便是极重。就在年前早春,一个婢女因为手脚不干净,偷了主母的首饰,身子弱了点,竟被活活打死。
虽出了人命,但好在这婢女是卖了全身,家中又仅得个娘舅,亲缘浅薄。只拿了些银钱打发她家和官府,便再无事端。
不过,柳家家法向来只责下人。用来责罚主人,此番是破天荒头一遭。
二十板下去,夏生黝黑而线条优美的背脊渐渐皮开肉绽,化做一片血肉模糊。他先还是直挺挺地跪著,闷声不响的硬抗。到後面打得厉害,再挺不住,终於倒在地上。
他受此奇耻大辱和不白之冤,心中觉得这样被打死了,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柳员外却是气得著实厉害,只管不停喊打。下人们虽见将夏生打得狠了,谁又敢停手。
柳家六娘望著那两片朱红板子上下翻飞,渐渐沾上血渍,心痛如绞。她虽懦弱,但夏生,毕竟是她亲生的骨肉。
“老爷、老爷!不能再打了,让他们住手吧!”柳家六娘再也无法旁观下去,扑过去抱住了夏生,用单薄娇小的身子护住亲儿,哭得哀哀切切,脸上胭脂花粉被泪水冲得一塌糊涂。
行家法的两名仆役,见六娘护著夏生,当下便住了手。
“是啊老爷,好歹夏生是柳家唯一的儿子。纵是做下错事,又不知悔改……但万一打坏了,可怎麽好呢?”丽娘轻轻一笑,也在旁边慢悠悠的插话。
这几句话虽刻薄,却点醒了震怒中的柳员外。他冷静下来後,也知道以夏生目前的伤势,确实不能再打。
“……你生的好儿子!”柳员外一肚子气没地方撒,颤巍巍指著六娘高声道,“把她给我拉开!给那孽子上些药,关进柴房,不好好说实话反省了,便再不许他出来!我倒要看看、倒要看看他有多硬气!”
吩咐完,柳员外只觉气血上涌,胸口一阵闷痛,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他勉强转过身,对丽娘闷声道:“我们走!”
“是,老爷。”丽娘适时扶住柳员外颤抖的身子,搀著他步出门外。
房间里,只留下一干如狼似虎的家丁,和夏生母子二人。
“儿啊……你就跟老爷夫人说了实话吧……别这麽拧著啊……”六娘鬓发蓬乱,满脸是泪的被几名女婢拦住,边哭边夏生的方向嘱咐,声音凄切。
夏生听她这一场哭,心中也觉恻然,却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只能任人粗暴地抓住手脚往门外拖,然後死死的咬住下唇,直咬得渗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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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夏生的背上倒了两瓶金创药粉,又用手没轻没重的抹匀之後,家丁们将他锁进了柴房。
又隔著铁窗栏放进了一碗清水和两块馒头,便皆抽身离去,再无人管他。
柴房地处偏僻,只有一个小小窗户,朝向北方,使这里显得比别处寒冷寂静许多。
夏生盖著件单衣,趴在冰凉的石地上,只觉得全身无力,背上的疼痛钻心入骨。
昏昏沈沈过了半晌,药力浸进肌肤,疼痛稍减,人也渐渐清醒明白。虽不觉如何饥饿,嘴里却干得厉害。
夏生抬起头,望见窗台上那一碗清水,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唇,费力的撑起身子。
他虽然很想就此死去……却终究没办法抵抗,身体对一碗清水的渴望。
抚养他长大师父曾经说过,修行的正道有数种,释教苦修、道教炼丹打坐、通天教吸日月精华,褪鳞毛角蹄……但殊途同归,无非是摒却肉身种种欲望杂念,达到与灵魂的共振。
再精进一步,便是脱去凡胎,登上仙途,超脱六道轮回。
生命的灵魂与肉体,往往矛盾,而且灵魂易被肉体所累。比如红尘官场中,多少人起先立志为国为民,报效朝廷。
但到了最後,却又有几个未曾搜刮百姓,巴结上司,一门心思的往上爬,反而将初衷放至一边,渐渐淡忘的?
这只是灵魂被眼前形势利益、自身欲望所迷的一种。也由此可见,人的欲望该是如何强大、难以抵抗的东西。
尤其是,情欲,和生存的欲望。
夏生虽曾跟师父学著画些符、观人气色,却是利用法器,终属凡胎,不是修行之身。
他扶著墙站起来,抖著手从窗台上拿了那碗清水,凑到唇边一饮而尽,如逢甘霖。
一碗水下肚,人也精神清爽了些。他又觉得冷,慢慢挪到燃著火的灶台边,想借些温暖。
灶台内,小半截篆著符咒的桃木断剑,尚未烧尽。
夏生坐在地上,望著那片在烈焰中慢慢被吞噬的剑身,灰白的唇哆嗦著。虽很想控制住,两行清泪却不由自主滑下面颊。
桃木剑纵成残片,也是狐妖魅魉无法触碰的东西……可能将它带至柴房烧掉的人,只有一个。
渐渐明白过来,原来昨夜的一切,都是骗局。
由狐妖和自己的亲妹妹,共同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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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终於开始填这个神怪文的坑喽。。。虽说还有些没进入状态的感觉。。笑。。
希望大大们继续支持某扉。。某扉牵著陈毛毛敲锣打鼓中。。。。
对了,现在陈毛毛已经听得懂它的名字喽。。。。不过,咬东西变得越来越厉害。。。从拖鞋到皮鞋球鞋,沙发抹布到废纸,几乎无物不咬。。。||||||||
那个卖狗狗的人说陈毛毛有三个月。。但其实,它明天才满两个月。。。可怜的毛毛,这麽小就被卖了。。。─ ─||||||
9
“阿紫,你可都看到了?”
夜深,柳宅内万籁俱静,只有秋蝉偶尔嘶鸣两声。柳芊红的闺房内,却灯影摇移,传出隐隐约约的谈笑声,说不出的诡异。
芊红将自己的枯干长发涂遍了桂花油,又编了些假发进去,在头上盘成高而厚重的髻。一缕长发自右额角垂落胸前,显得别样美丽。一只金凤钗头吊著红珊瑚的坠子,在灯火的映照下,於发间晃来晃去,耀出点点光芒。
她鲜红色中衣大敞,酥胸半掩,以一种放浪而风情的姿势卧在阿紫的膝上,大笑著将手中细瓷杯凑到红豔菱唇边,轻抿一口里面的竹叶青。
细白的杯沿,沾上一小块薄薄胭脂红。
“嗯,他现在已经被关进柴房。”阿紫抱著她,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腰肢上暧昧滑动,也笑,“再不会,妨碍到我们。”
“此番,能帮上你的忙就好……阿紫……”
芊红娇声唤著他的名,弃了手中瓷杯,任一片莹白碎光在地上乍裂。然後伸出纤瘦的手臂,如蛇般绕上了阿紫的颈,目光迷离。
阿紫微笑著低下头,对著她脂粉扮出的脸喷出一口淡紫媚烟。
她渐渐闭上眼睛,若坠落的残花般软倒,被他拥在臂弯。
如今,她虽仍然索欲无度。但以目前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再行房。
她是他的庇佑,日後还要赖她避过天劫。所以他只能,让她夜里做一个旖旎春梦。
再说,她慢慢枯败的容颜和身体,在他眼里已经不再引诱。
抱著她,心里却一直想著昨夜灯下,那具黝黑修长、坚韧结实的年轻肉体。
精瘦的腰肢、结实修长的手脚、清甜鲜豔的血、晶莹剔透的泪、痛楚挣扎的神情……每一样,想起来都令阿紫血脉贲张。
还想见他、还想要他……那种感觉,和任何一个女子都未曾有过。
阿紫小心翼翼将熟睡的芊红放在床上,为她垫了软枕,散了头发,盖好锦被。
然後,转身如紫蝶般翩翩拂袖,刮起阵冷风,吹熄了屋内的鹤形油灯。
率性妄为、天真蒙昧的狐,不愿探究心头蠢蠢欲动原因。
想要,便直接去拿、去做。人世红尘间那些道理规矩,与他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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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薄而清冷的月光,从小小的窗口照进柴房。
夏生盖著件单衣,蜷缩著身子偎在灶边,抖著手,往灶里塞进两块木柴。
火势借著木柴,渐渐的大起来,给他处处酸涩疼痛的身子添了些暖意。
芊红被狐妖所迷……做出这种事,也怪不得她。
她只是不让自己妨碍,并不知道那妖孽对自己做出那种事……对,一定是这样……
夏生一边在心里为芊红辩护,一边垂著头,神情痛楚地流下泪水。
这时,冰冷入骨的风忽然从他面前掠过。然後,一只温暖大手捏住他的下颔,使他满是泪水的脸向上仰起。
阿紫蹲在夏生对面,眯起微微朝上斜飞的漆黑凤目,望入他惶恐愤恨的眼:“众叛亲离、有口难言的滋味,不错吧。”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夏生见阿紫来到面前,急怒攻心。他也顾不得考虑双方力量悬殊,一下子伸手掐住了阿紫的脖颈,将他扑倒在地。
阿紫未曾做出半点抵抗。
“你杀吧,我不会还手。”阿紫望了眼压在自己身上,目眦欲裂的夏生,唇边泛著抹浅笑,神情平静淡然。
夏生咬著牙,双手拼命地开始收紧。听得到,指间骨头被挤压的咯咯声。
阿紫从喉间发出破碎的呻吟,眉头轻轻蹙在了一起,红润的舌慢慢从唇瓣间挤出。
一缕鲜血沿著阿紫优美的唇角蜿蜒而下。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中,那一抹豔红尤其显得迷离凄诡。
夏生的手,忽然颤抖著从阿紫的脖颈上松开。
尽管明知道对方是狐,是欺凌自己的妖孽……最後,却下不了手。
他性情善良淳厚,根本没办法,动手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修行者,他参不透皮相。
“……不是不给你杀我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阿紫慢慢坐起,伸出手,抚上夏生的面颊。望向他的凤眼中,闪烁著不同於往常的温和。
普通凡人,怎能真正伤到他?方才,只不过施了个障眼法,想戏弄夏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