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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片寂静,也不知道白圻是早就走了,还是一直都没离开过。
他垂下了眼,也不管门外的人愿不愿意听,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娘死了之後,我在她宫外的湖边哭的时候,我同你说的话?”
他喃喃的说道,“我那时说,““我不喜欢现在这样,要是还能和从前一样就好了。”你骗我说,还是一样的,只是娘不在了而已。”
他顿了很久,终於很伤心的轻声说道,“我现在还是这样想的。”
若还是能象从前那样,他和白圻两个,就好像亲兄弟一样,那样的亲热,那样的坦诚。
白圻淡淡的反问道,“你说这一番话,是想让我不要忘记我曾经发过的,永远都不离开你的誓言吗?”
他愣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拳头握紧,好像要说什麽,却还是忍住没有说。
白圻不等他回答,又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履行诺言,只要我还活著,都不会离开你,会保护你的。”
他吃惊的看著门外,他明知道自己根本看不到白圻的脸,可还是想知道,白圻究竟是带著什麽的神情说出这一番话的。虽然这个人还是说要留在他身边,还要保护他,可为什麽他听到心里,会觉得那麽的难受和愤怒?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扇了个耳光似的,那麽的羞辱,那麽的愤恨。
他听著门外白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的眼睛又酸又涩,身体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伤心,一直在不停的颤抖。他坐在了地上,心想,白圻,你怎麽会变得这麽可恨?
他伸出了双手,用力的凝视著,仿佛这样就可以停止那剧烈的颤抖。
他发誓一般的在心里说道,我才不是那麽没有用的人!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
《六月雪》 12 (4)
白圻一直没有打开那扇门,被反锁在屋子里面的九殿下,闷声不响的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看著那张满是朱红色画符的纸。
可他无论怎麽看都看不大懂,这是什麽?比他小时候拿著笔胡乱涂出来的东西还没有章法,他丧气的闭上了眼,可不论再怎麽愤恨,还是不明白白圻究竟是要他看什麽。
他还记得娘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和他们三个说过,他们兄弟九人,於法术上,唯有二哥最是天分的。
虽然都是龙子,自身的法力却并不相同,大哥虽然被立做太子,却并不是九人当中法力最高强的。
娘亲常常为此担忧,曾经和身边的侍女说,若是十个指头,不一样长短倒也罢了,怎麽偏偏伸出头去,做了一只角?
娘亲只觉得他小,并不避讳他,不过那时他就算听在耳里,的确也是不明白的。
娘亲那时也说,法力的深浅,就仿佛水上的舟船,有大也有小,可这使法术的好坏,就好像操船的本领一样,若是使得好,那船愈大,自然是愈发的无往而不利。可若是掌舵的那人本领强,哪怕是轻舟一叶,也能快如疾风,眨眼间便行过半条江。
他那时并不明白娘亲话里的意思。
如今想起来,娘大概是说,运用法术的本领,虽然也与法力有关,却并不是必然。用念咒画符的法子来使术,是才入门的人做的事。不假借外物而使用法术,并不是一件那麽简单的事。
那时五哥听到娘称赞二哥就很不高兴,总是要想法设法的在暗地里捉弄二哥,想让二哥在父王和娘亲面前出丑。
可惜二哥都好像没人事儿一样,一直都是那麽的镇定,从来没有乱过章法,反倒让瞧见的人都更加仰慕他了。
他不象五哥,五哥讨厌二哥,不过是因为娘亲说他们三人不如二哥,他却只是直觉的不喜欢二哥。
二哥那个人,从小就云淡风轻的很,哪个也不得罪,哪个也不亲近,有了什麽事,只有贴身的侍从清楚,其他的人,连点头绪都摸不著。
他觉得这样的人实在太奇怪了,从来也不见生气,也没有什麽欢喜,那不就跟石头一样了吗,他不明白为什麽人人都要称赞二哥的举止和言语,反倒是大哥,明明心地又好,做事又认真细致,总是为别人著想著,为什麽大家却看不到呢。
他想到这里,心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娘才说二哥的法术,是最厉害的麽?
因为不在意,所以才能使得自如自在,没有丝毫的为难麽?
可他想到方才他把梅十三拘了起来的事,他从来没有被人教习过这种法术,可当时却因为情急,竟然使了出来,如今仔细想想,也觉得有些诧异。
难道是说,只要心里十分的想,便可以使得出来麽?
他想了想,又努力的试了试,想把梅十三唤回来,却怎麽也不成,他懊恼的甩了甩头,睁开眼,又拿起了那张纸,仔仔细细的看著。
那正中的朱红符是个圈,旁边一些线,他猜是不是太阳,旁边那歪歪扭扭的一团,倒好像是一堆草似的,半空中有几根潦草的线,下面又涂抹著几笔,他突然站了起来,心想,难道这画的是东海里的扶桑树麽?那半空中的,便该是三只脚的金乌了。
可他到底不敢确定,又对著那纸用力的瞧著,他记得娘亲说过,後羿射日之後,天上便只有一个太阳了。
剩下的九个太阳,落在极北的幽明之地,终日没有明光,只能与烛龙做伴。
他想到这里,却又记起了娘亲说过的话,她曾经和身旁的侍女说过,其实烛龙非龙,他是极北之地的大神,人们传说他若是睁眼,世间便普天光明,他若是闭眼,天地便是漆黑一片,又说他吹口气便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吸口气便是炎炎夏日,酷暑难耐。
他不知道什麽样的神能够在转念之间就冰封四海,也许西荒的神都能做得出来,可此时的他只能想到,难道常羲的弟弟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在西北海之外的烛龙吗?
可他不明白,若是如此,又怎麽会化成白马的模样被常羲送给了羲和?难道这就是娘亲所说的,烛龙非龙的意思麽?
梅十三在角落里突然对他说,你难道不知道,“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的话吗?相传鲧治水不成,死後三年不腐,最後却成了神,也许他就从那时起永居於极北之地,成为了衔烛而照的烛龙。
他惊得差点儿把手里那张纸给扯成了两半,忍不住连声问道,“梅十三?你,你在哪里?”
《六月雪》 13 (1)
梅十三冷笑了一下,说,“我不在这里,还能在什麽地方?”
他听出来梅十三的口气不对,又想著刚才对白圻说的话大约也都被这个人听了去,心里也是十分的羞恼,哼了一声,便说,“怎麽早不出来?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做什麽?”
说完又想起毕竟是自己做的好事,也有些心虚,便又连忙说道,“你刚才说鲧就是烛龙麽?”
这一回他却不能再象之前那样,连梅十三心里想什麽都知道了,可梅十三听不听得到他的心思,他却吃不准,所以心里就有些窝火。
梅十三嘲讽的说,“这不是我说的,是很多人都是这麽猜测的。难道你不知道鲧死在哪里吗?他被杀死的地方,就是委羽之山。委羽山在极北之地,西北海之外,那里积年的冰雪不化,从不见天日,就是传说中烛龙的所在之处。”
他涨红了脸,说,那白圻给我这个,难道只是要告诉他就是烛龙麽?
梅十三似乎被问住了,思想了片刻,终於说道,“说实话,我也想不明白。”
白圻给他这张纸的时候,明明是说,要他好好瞧瞧明白,转天早晨再来问他,他啊了一声,说,我明白了。
烛龙非龙,是因为鲧生来便是天马。
可鲧死後尸身三年不腐,天神惧怕他的怨恨和不甘,派人剖开他的尸身,结果不但没有毁掉他,反而到了因他的怨气和悔恨所化成的儿子禹。
鲧从此化做了飞龙,变成了神。
烛龙非龙,这不错,可烛龙亦龙,却被他忘记了。
既然如此,那麽他便有了十成的把握可以化解白圻心口那枚龙角上的咒语,也不必象原先想的那样,等再过些日子法力最强的时候冒险动手了。
他想到这里,脸上便不由得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若白圻同他一样都是龙,那他的法子便多了。
梅十三半天没有声息,这时却突然开口问说,“你今年多大了?”
他恼羞成怒,没好气的说,“干你什麽事?”
梅十三了然的笑了起来,最後才若无其事一般的说,“怪不得他总把你当孩子看。”
他一听到这话,顿时翻了脸,说,“梅十三,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什麽话都敢乱说?”
梅十三半天没开口,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可他心里的怒气,却无法平息了。
他之所以会这麽生气,其实不过是因为梅十三恰好说出了他心里最痛恨,最无法释怀的事实。
白圻当时就站在门外,带著那种怜悯般的口气对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在他听来,简直是再羞辱不过的了。他不是在路边等著施舍的乞丐,他也没有沦落到命悬一线,奄奄一息的地步。
他明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拉得下脸说得出那样的软话,可在如今的白圻看来,也许还是一文不值罢!
一想到白圻居然会那麽的冷漠无情,他的心里就刺痛得厉害。
他从来都没有把白圻当作下人,所以才会那麽任性的在白圻面前发脾气,可白圻,自从封印破开之事,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罢。
毕竟。。。就算是在宫里那些侍从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九殿下。
梅十三突然说道,“我都不明白你究竟怕些什麽?”
他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反问道,“你说什麽?”
梅十三难得会这样和气的待他,竟然耐著性子和他解释道,“你曾说过,你娘化了你大哥的龙角给你,那你该比你那个五哥和二哥都厉害才对,难道不是麽?”
他没想到梅十三会提起这事,半天没答话,梅十三却又说,“你不过是比他们虚度了些光阴,可只要你肯,若要拣起来,想来也不是件难事。”
他在心里就起了疑,觉著这不象平常的梅十三会说出来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我小时候便不如他们,到了时候,却连龙角都生不出来,娘是怕我性命有碍,才会把大哥的龙角化给我,所以并不是你想得那样。”
娘并不是偏心的人,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