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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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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记忆之夏(17) (2774字)
    早已习惯在进门后立即打开左手处的开关,早已习惯的空旷房间,早已习惯的一个人…为什么,心里却仍旧若有所失…好似空旷的不止是这间房子…
    还没来得及多想,只是微微地踏出了一步,便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白色的信封,褶皱得有些厉害,但褶痕却很整齐,让人不禁怀疑,该不会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吧。
    信封内是一张简短的便签,字迹有些潦草。
    “如果你还记挂苏喆,周末晚,第七街区。”
    一眼便知,这不是苏喆的字迹,那么,会是谁?多多…?还是…小五?多多的告白成功了吗?小五的话,明明如此厌恶我,又是为了什么要留下这样的便签?
    没有署名也罢,连落款日期也没有,这张便签上所写的地点,如今,还有效吗?第七街区…第七街区…这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听几个学生议论过,应该是新开不久的一个娱乐会所…如此说来,难道是苏喆他们几个驻唱的会所…?
    便签上留下的信息太少了,反而让我不自觉的陷入了无尽的猜想中,我不禁感到厌烦,索性将便签随手一揉,揣进衣兜里,随即穿过走廊,径直往卧室走去…
    尽管知道那个人已然不在,但路过储物间时,双脚却像着了魔似的,怎么都迈不开步,最终仍旧就忍不住打开了门……
    门内一如所料,空空如也。折叠床已被规规矩矩的收好,放在角落里,那个人的衣物行李,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房内的冷清似在嘲笑我的愚昧般,让人生厌,又觉难堪…
    不过是睹物伤情,尽是些无用之功。
    我有些懊恼,用力的关上了房门。明知如此,却还是不能自已,难道是还抱有什么幻想么?
    希望那个人只是早早地睡下了,希望一打开门,他还是在房内弹着吉他,轻声哼唱,希望他…没有离开…
    一切就像是一场春秋大梦。
    那个人真的有在这里住过吗?那一夜真的有发生过吗?那一句“我爱你”他真的有说过吗?
    我仰躺在自己床上,大脑空白的盯着天花板,不想打扫房间,不想收拾行李,反而开始不断的质疑起那些镜花水月中的记忆,那个人…或许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毕竟,他应该是喜欢女人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我翻出口袋里的便签,久久地盯着上面潦草的字迹,久到我几乎都要认不出这几个字了,既然如此…还有再见的必要吗?…即使再见,我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若不见,一切真的就可以这样尘归尘,土归土了吗?
    “咚咚咚”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暗自伤怀,却惊得我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自己才刚刚到家,就有人来登门拜访,这种事发生在我以往生活中的概率几近为零,所以如今,会来得这么凑巧的,一定…一定也只有苏喆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到了玄关,右手已然扶上了门把,但又突然觉得不妥,索性又收回了手,在门后快速的完成了两个深呼吸,并努力将脸上的各种或慌乱或惊喜的表情,一并抹去,至少让自己看上去一如往常后,才缓缓的开了门。
    但见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我所有的伪装都显得那么幼稚,甚至可耻。心里胡乱飞奔的那匹野马,被现实的皮鞭抽得体无完肤。明明痛得要死,却仍旧只能佯装微笑。
    因为来人…并非苏喆。
    “季彦,你终于回来啦?休假还愉快吗?”
    “嗯。房东太太,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这么晚了,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的合同要到期了,你还要续租吗?”
    “续租…”若是往常,我自然会续租,但是昨夜突然有了想要搬去凌戍那里的念头,今天一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这种念头就越发强烈了,至少…至少…在凌戍那里,没有另一个人的影子…“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我想搬去朋友那里,但具体怎么定,还得和他商量了才能决定。要不然这样吧,就这两天,我会尽快决定,然后再给您打电话,您看行吗?”
    “那也好,不过,你要尽快啊,那我就先上去了。”
    房东太太说完就往电梯口走去了,她一个人住,就住这幢楼的顶楼,这么说来,不知她知不知道苏喆的去向。我来不及多想,只是凭着冲动,追出了房门,头脑发热地叫住了房东太太。
    “还有事吗?”
    “那个…您知道前段时间和我合租的那个…”
    “哦,苏喆是吧?”
    “诶?!您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呵呵,那次在电梯里遇见的,他见我买了那么多东西,硬是要帮我提回家,后来又帮我重装了一次电脑,慢慢就熟络起来了。不过,他不是搬走了吗?”
    这么说来,我走后,苏喆并未立马搬走,还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既然如此,为什么后来又…?“嗯,是搬走了。不过,您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搬走后,有好几天晚上,我都看见他一个人站在楼下,时不时抽支烟,时不时又朝楼上望望。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下楼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房间里了,要不要我拿钥匙给他开门,但那孩子却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你说怪不怪?”
    “嗯,多谢,晚安。”我有些失神,机械般地丢下几个字,便转身回了房。
    为什么要在我走后,仍旧选择留下?
    为什么明明留下了,却最终还是走了?
    为什么已经离开了,又要时不时地再回来看看?
    苏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兀自思索着,下意识的将手探进衣兜,找寻香烟和火机,不曾料想,却再次碰到了那张便签。第七街区吗…?是不是所有问题的解…都早已准备就绪…都早已放在了第七街区…就看我有没有勇气去拿了。
    既然如此,那这周末晚…
    正在此时,伴随着震动,手机里传来了熟悉的铃声,是凌戍的电话。
    “凌戍,什么事?”
    “怎么?已经睡下了吗?”估计是我问话问得有些急了,或者,是口气太过冷淡,倒让凌戍流露出了些许歉意。
    “啊,不,没有,只是…稍微有点累而已。”
    “这样啊,那挂了电话就早点休息吧。是这样的,我刚和衣典通了电话,约在周末晚上小聚一下,你也来吧。”
    “周末晚上…”
    “怎么?你已经有安排了吗?”
    “不,没有,我会去的。”
    “嗯,那行,就这样吧。晚安。”
    凌戍,是一回来就急着见衣典吗…还是只是碰巧接到了衣典的电话呢…
    算了,无论如何,现在是我和凌戍在一起了。既然这已成事实,有的事情,我相信凌戍自有分寸,而我也应当弄清楚现状,别轻易被感情牵着鼻子走了。
    凌戍这个电话,还打得真是时候,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我再次将便签揉做一团,攥在手中,却又像是攥着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再三犹豫,终还是一狠心,将便签扔进了垃圾桶,只是不知道这萦绕心中的千万情丝是否也可以,如垃圾一般,说弃便弃……
    
        第四十二章 记忆之夏(18) (2868字)
    周末晚上,人约黄昏后,依旧是我们三人常去的那家清净的小酒吧,或许是因为时间尚早,店里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我们这桌,也仅有一对情侣,嘻嘻笑笑,轻酌两杯淡酒而已。
    这家小酒吧,一直为凌戍所钟爱。用凌戍的话来说店主是个癫狂又沉静的画家,因为极端,所以难于被世俗接受。墙上挂着许多店主早年的画作,凌戍最喜欢的是店主临摹的一幅“佛的眼泪”和原创的一幅尚未取名的油画。
    “佛的眼泪”,画面上是一尊面容安详的佛祖头像,无痛亦无喜,双目闭合,唯有一行清泪,从佛祖右眼中低垂而下。世间清浊闹静,既使不入眼,也丝丝扣心,纵使六根清净,但凡尘之事,确有太多可悲可怜可泣可恨之处。只是不知,这掷地亦有声的清泪,是否就能洗净凡世浑浊,是否就能看透红尘往事,是否就能普渡万万千千的众生……但我每每睹画,都会不由自主的被打动,或觉内心宁静,或觉悲从中来,或觉难参难悟…每次的感觉都不尽相同,却执迷于此,有时候,就这样,任凭凌戍与衣典聊得天马行空,我却始终盯着画作,或放空大脑,或无尽联想。生命之于佛,是不是也就是这滴千斤重的清泪了?
    另一幅是店主的狂放之作,画布的篇幅远大于店内的任何一幅,用色极其随心所欲,甚至肆无忌惮,看似没有逻辑的线条,没有刻意搭配的色彩,没有形状边界的图案,最终在画布上却聚集成一男一女的私密之处,两两相对,势欲结合。周遭是疯狂的色彩线条,疯狂到整个世界都似颠倒成影,毫无章法。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整幅画各处都爬满蜘蛛蜥蜴蜈蚣一类的冷血毒虫。最初我并未看出这幅画的端倪,倒是凌戍,一进店便看中了这幅,然后一脸意味深长的笑了,随后便指给我看,但可惜我眼拙,真正看明白是在来了店里数次以后,期间问了凌戍几次,他也都笑而不答。
    而凌戍倒经常和店主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两个人碰面的话,总会就画作的事情,聊很久,两个人都相当开怀。
    可见,聚散,其实是太过简单的事情。
    我们会因为任何一点小事与任何人相识,也就会因为任何一点小事与任何人分离。
    忘了说,这家小酒吧的名字是“三十四”,那是店主妻子逝世的年龄。
    “回去还玩得愉快吗?伯母的身体还好吗?”
    “嗯,还不错,她精神着呢。”
    凌戍和衣典依旧有问有答,我依旧习惯性地保持沉默。我不善于说谎,也不想说谎。凌戍口中的“她”,和衣典口中的“伯母”显然不是同一个人,这么多年,凌戍始终对衣典隐瞒着自己的身世,所以衣典也想当然的认为凌戍是哪户人家的大少爷,父疼母爱,家庭圆满,而凌戍也因此常回去看望他母亲。我原本以为这些是不用多做隐瞒的事,但凌戍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自己是想了解衣典的一切,但却不想太多的介入衣典的生活。关于自己的那些破事,不说也罢。
    所以关于我和凌戍的事,在衣典面前,自然也归属于“破事”一类,不必提起。
    只是这或许是我首次觉得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的难熬。凌戍的全身心都倾注在衣典身上,如此认真的注视着他,似乎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动作。明眼人一看便知,凌戍的心事,只是衣典…或许因为彼此同为男性,所以便从来没有往那方面考虑过吧。过去的聚会,我都是习惯性的寡言,只静静注视着凌戍,看着他因为衣典的一句话而欢喜,因为衣典的一蹙眉而担忧,而我自己的心事,全都扔到九霄云外。但今日,不知是不是那层窗户纸被捅破的原因,我总是竭力避免自己的目光落到凌戍身上,因为如今他的喜悲都只会让我难受到不能自拔而已,因为我知道他的喜悲依旧只来源于那个人。
    明明是早已预见的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却还是血淋淋的……
    “对了,衣典,嫂子呢?”
    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我故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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