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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倪,为什么要跑?”桀琅抓住他大喊。
他一听见是桀琅的声音,立刻迅速地抬起头来,摸索着声音的方向,语气激动。“桀琅,你没有死”
“嗯,一个姑娘救了我,可是你怎么……”
桀琅用力扳正他的肩膀,无意间碰到他的肩伤,痛得他倒抽一口气,桀琅陡然放开手,再看见他眼睛缠着层层白布,无法相信他会被折磨到这种程度,早已是惊怒得目皆尽裂,气愤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敖倪!”擎天在他身前身后打量着,担忧地追问:“你的眼睛……还有身上的伤…··”
敖倪咬紧牙,无意识地挥开他们的手,冷冷地自嘲。“瞎了一双眼睛算什么,我还能活着已经是命大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敖仲的眼睛挖出来给你!”桀琅何止想挖敖仲的眼睛而已,他根本就打算把敖仲剁成十八块。
“不,不必,我要他的眼睛干什么?要了他的眼睛就能使我复明吗?”敖倪烦躁地推开他们,慢慢摸索到墙边,一步一步慢慢地扶着墙回房。“你们走吧,我在这里很好,这里安安静静的,非常适合我,你们谁都不要再来烦我了。”
桀琅和擎天惊愕不已,一路跟着敖倪进房。
“难道你不打算再见丹朱
了?”擎天焦急地问。
“我现在这样能‘见’得到她吗?与其这样,相见还不如不见,”敖倪淡然地说,表情很平静。
“何必这么灰心丧志……”
桀琅才说了一句话,就立刻被敖倪打断。
“我已经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了,就让她留在敖府吧,她自幼娇生惯养,哪有照顾我的能力,何必因为一段感情而变成她一辈子的负担。
“可是……丹朱有你的孩子了,你知道吗?擎天正色地说。
敖倪猛然一震,心脏倏地狂跳起来,良久,才怔怔地问:“你们见过她?”
“我见过。”擎天回答,叹了口气。“丹朱瘦了很多,她一心只想离开敖府,还央求我们带她走。”
桀琅观察着敖倪的反应,接口说:“是啊,我们已经决定明天去带走丹朱。”_
‘带走她?”敖倪一愕,不明白他们想如何带走丹朱。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爹已经被朝廷削去了官职,明天全家都要迁往南方了。”擎天低低说。
“所以——”桀琅说。“我们商量的结果,打算明天在半路上劫走丹朱,我们一起走吧!”
敖倪不言不动,他们看不见他的眼睛,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来。
“就算你看不见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照顾不了你一个人吗?”桀琅已经渐渐失去耐心。
擎天接着说:“丹朱很渴望见你,我想现在的你就算缺了手或是断了腿,在她眼中,你依然是完整无缺的,无需有这种顾虑。”
桀琅看敖倪仍是一脸犹豫挣扎,脾气忍不住暴躁了起来。
“你再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我可真的要痛骂你一顿了,跟你交了几年的朋友,现在才知道你的心胸竟然这般宽阔,连妻子、小孩都可以让给别人,换成了我,绝不肯让自己的小孩去喊人家一声爹!”
敖倪猛地抬起头,眉心紧蹩,开始有反应了。
擎天用手肘撞了撞桀琅,示意他再继续刺激敖倪。
桀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们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们两个都觉得丹朱很可怜,就算是五花大绑,也要把你绑到她的身边去。”
敖倪呆了呆,唇边忍不住涌起微笑。
“想不到我的哥儿们居然都倒戈了,你们想绑我,我还有能力抵抗吗?”他的笑声虽然暗哑,却已然透着一丝轻快。
桀琅和擎天终于放松地笑了。
“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桀琅把敖倪推到床上坐下,伸手就去脱他的衣服。
“不用看了,明善每天都会替我换药。”
“对付这种外伤那个和尚会有什么经验,给我治才能好得快。”桀琅不理会他,和擎天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拆下他身上所有的绷带。
当伤口一出现,擎天忍不住惊呼出声。“老天爷——”
“怎么了?”敖倪看不见自己的伤,根本不知道伤口愈合的情况。
“你这个箭伤造成的窟窿就快化脓了。”桀琅边替他换上随身带着的金创药。“和尚用这种普通伤药治你,我看半年也好不了。”
“对了,你掉下悬崖以后是谁救了你?”敖倪问。
“一个名叫卓相思的姑娘。”桀琅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了,半开玩笑地说。“是她豢养的豹发现了我,那头豹或许以为我是它的同类也说不定。”
“应该伤得不重吧?”敖倪关心地问。
“断了一条腿,你说重不重?”
敖倪笑着调侃他。“救你的是个姑娘,看来应该艳福不浅了,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
“卓相思不同于一般的姑娘,所以,我不打算放走她。”桀琅的语气有难得的认真。
敖倪微微一惊,桀琅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得确实是动情了,他看不见擎天的表情,不过从擎天默不吭声的反应中,多少也能感受得到一点端倪。
桀琅丝毫没有察觉异状,继续说着;“卓相思打算去找她多年未见的舅舅,我答应陪她去,所以,等你们的事情安置妥当以后,我会陪她去一趟东北。”
敖倪感到一阵错愕,这样的发展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我们下山以后,你就能见到卓相思了。”桀琅突然冒出这句话来。、_。
敖倪惊诧不已。“你说什么?卓姑娘跟着你吗?”
“是啊,我让她在城里的酒馆等我们。”桀琅边替他穿上衣服,边说。
敖倪再也忍不住了。“擎天,你已经见过那个卓姑娘了?”
“是啊!”擎天淡淡地道。“是个极美的姑娘,只可惜冷得像块敲不破的千年寒冰,桀琅真是的,也不嫌累。”
敖倪听见桀琅没好气地回嘴。“你真的很奇怪,自从看见卓相思以后就成天阴阳怪气的,不会是你也爱上她了吧?”
‘胡扯什么!”擎天明显不悦,却依然气定神闲地。“就算她美若天仙,我这辈子也永远不会喜欢她。”
“那好,省得兄弟两个变成了情敌。”桀琅似乎松了口气似的。
敖倪只觉得一阵昏眩,他很明白擎天对桀琅异样的感情,只有他和擎天知道谁才是狭路相逢的情敌。
第九章
一大清早,敖府上下每一个人都开始忙了起来。
敖府大门外停了八辆马车,其中四辆马车驮负着细软物件,分成几十箱装运。
秋娘和丹朱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敖朴风独自架一辆马车,而敖仲则陪着大娘坐上另一辆。
八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城,沿路上,街道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讥讽挖苦,有的掩口份笑,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敖倪和丹朱叔嫂情奔的丑事,连累敖尚书令丢掉官位,一夕间从高官显贵降为一介平民。
敖朴风经历这场重大的打击,短短几日便老了十岁似的,整个人佝凄了,变得更苍老而憔悴。
他绝望地回想起张道人所说过的话,果然—一实现了。
马车队缓缓驶出了南城门。
一路的震荡颠簸,让丹朱一直维持在紧张和不安的情绪当中,马车一出城,她显得更紧张了,下意识地握住了秋娘的手。
秋娘温柔地拍抚她的肩。“别太担心,他们一定会来接你。
“娘,您真的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丹朱不舍地。
“老爷和大娘的年纪都大了,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她轻叹着。“以前,倪儿是我的精神寄托,如今没有了寄托,去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可是你不同,孩子是你现在最重要的重心,不管找不找得到倪儿,你都得好好的把孩子养大。”
丹朱点了点头,一股例然的心酸涌了上来。秋娘自腰间取出一只绣着鸳鸯的荷包塞进了丹朱的手里,带着命令的口吻:你只身一人无力谋生,需要用钱时,把这些变卖掉,这些珍珠应该够让你把孩子养大了。”
丹朱吃惊地打开荷包看了一眼,荷包里满是晶莹灿亮的珍珠。
“快收好,千万不能掉了。”秋娘将荷包袋紧紧系在丹朱的腰间。
“娘,这……”丹朱正待说什么,平稳行进中的马车突然间停顿了。
秋娘和丹朱对望了一眼,机警地步下马车,抬头望去,尘沙飞扬中,她们还没有着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道人影倏地飞向丹朱,奴仆齐声惊呼,眼睁睁看着丹朱被一个男子凌空抱走!
丹朱一阵昏眩,只感觉到身子一轻,旋即被抱在一双有力的臂膀中,在耀眼的阳光之下,她看清楚了抱住她的人原来就是桀琅,她惊喜地叫出声:
“桀琅,是你”
桀琅微微一笑,仍抱着她疾奔出一段路,这才把她放下来。
丹朱一站定,感觉有人扶住了她,她转过头,愕然看见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姑娘,正盈盈笑望着她。
“相思,你陪丹朱在这里等着,我还没收拾敖仲。”桀琅眼中闪着寒森森的光,掉头就要奔回马车队。
“等一等!”卓相思扯住他,忙着阻止。“你不是答应敖倪不为准他吗?
丹朱听见敖倪的名字,心口猛地一窒,惊问:“你们找到敖倪了吗?敖倪现在在哪里?在哪里?”
“我要他们在酒馆里等。”桀琅柔声对丹朱说。“你再一会儿就见得到他了,不过先得等我收拾完敖仲以后再说。
“已经答应人家的事,怎么不守信用。”卓相思蹩眉轻斥着。
“答应归答应,不狠狠痛打敖件一顿,怎能消我心头之火。”桀琅咬牙切齿地。“相思,我也算是被害者,现在是替我自己报仇,怎么能说我不守信用,我可以不弄瞎敖仲的眼睛,可是我一定要他尝尝断一条腿的痛苦。
桀琅和相思正在斗嘴,敖仲已经带着几名男仆追上来了。
“哈”’桀琅大笑着。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能怪我了。”
敖仲一行人奔到了约十步之遥后止步,与他们对望着。
“你是谁?为何抢我的夫人!”敖仲怒声大喝。
“你的夫人?”桀琅大声纵笑了起来。“小爷我是你亲兄弟的拜把兄弟,据我所知,是你冒充敖倪拐走丹朱,丹朱根本没想过要嫁给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丹朱是你的夫人,别笑死我了!”
敖仲的脸色陡然发青,心中不禁又酸又怒。
“就凭你和这几个家丁也敢来追小爷,真是自不量力。”桀琅邪邪地狞笑着。“小爷我今天可是烦躁得很,要逃命的就快逃,否则打死人可不偿命。”
几个家丁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敖仲是个文弱书生,自知敌不过桀琅,硬是捺下高傲的性子,冷冷地问:“你究竟想怎么样?把丹朱强行带走对你有什么好处?”
桀琅冷冷一笑,反问:“你硬是把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留在身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可不想跟一个盗贼聊这些事,你要的不过是钱吧,只要你把丹朱还回来,要多少只管开口。”敖仲半眯着眼看他,语带嘲讽。
桀琅顿时勃然大怒,一个箭步窜上去,狠狠将敖仲击倒在地,众家丁急忙冲上来抢救敖仲,桀琅身手矫捷,迅速摔开几名家丁,猛地揪起敖仲的衣襟,正想再补一拳时,横来一只手挡开了他,他抬起头,看见阻止他的人是擎天!
“桀琅,别打了!”擎天一把扯住他,往后拉开了一大步,朝后面努了努嘴。“敖倪请你放过他!
敖件瞥见远远立着的人影,一张脸陡然变色!
丹朱急促地转身,乍见敖倪,持续灼痛心脏的渴盼霎时间消散了,泪光迷离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