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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顾汉文,欲前往那绿萝山澜云观,入道修仙。”
“啧,修仙有何好,枉顾七情六欲。看公子年纪应尚未娶妻,还未尝过这人间情爱,怎的就要修道呢?”
“红尘万丈于我如过眼云烟,然则道法精妙,若是得了机缘能够成仙,从此降妖除魔守护这一方百姓,也算功德无量。”
凌少侠拄着剑想了想,“我也是独自一人外出云游,并没有什么目的地。不如就与你结伴而行吧。我识得路,又会武功,沿途可以保护你。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顾汉文欣然点头,“甚好。”
凌少秋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上前大大咧咧又十分熟络的拦住顾少爷的肩,“那咱们这便走吧。”
一路上,凌少秋怂恿过顾少爷去接别人家小姐抛的绣球,带他参加过比武招亲,还领他逛了围栏,可惜顾少爷对女色无动于衷,最后都是二人被打出来的下场。
于是凌少秋改变路线诳着顾少爷去溜小倌馆。二人都对小倌没兴趣,然而对二人有兴趣的倒是不少,最后都是凌少秋带着顾少爷一路打出来的下场。
如此折腾了一些年,顾少爷已经可以被称为顾老爷了。
某一夜,二人在野外围在篝火边烤兔肉吃的时候,凌少秋侧躺在草地上,头枕着手肘说,“汉文,那绿萝山仙踪难觅,一人一个说法,你我寻了这许多年也未曾找到。……你也离家许多年了,要不就此放弃回家看看?”
顾汉文用树枝捅着篝火,跳跃的火苗映在他的瞳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淡淡的说,“爹很疼我,可是他走得早。我现在已经记不起他的模样了。大哥宠我,可是偌大的家业压在他身上,陪我的时间也极少。……我对家里,并无过深眷恋。”
气氛就这样静默下来。
良久,凌少秋说,“汉文,你虽外表看着温润,可骨子里,却真是个凉薄之人。”
顾汉文瞧了凌少秋一眼,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后来顾汉文打算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他以为已经睡着的凌少秋说,“若是我对你好一世,可能暖了你的性情?”
半晌,顾汉文轻轻说了一句,“这些年,你对我已足够好了。”
在凌少秋的引路下,顾汉文直到最后也未曾到达绿萝山。
许是多年的长途跋涉积劳成疾,而他本身又是个羸弱的公子哥儿,岁数大了,便一病不起了。同是老叟的凌少秋却还精神矍铄,于是床头床尾的伺候着。
那一日,许是顾汉文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拉着凌少秋的手说要说说话。
“少秋,这些年,你于我,如父如兄,汉文心中,感激不尽。”
凌少秋笑笑,“说什么感激。这辈子我只许你一件事,却不曾做到。”
顾汉文也笑笑,摇摇头,“我知你是故意的。”
“……”
“你于我,就像是一团谜。旁的,我都不在意,唯有一事,你若坦然告诉我,我便也能了无牵挂的去了。”
“……你说。”
“这许多年,你留在我身边,图的,是个什么?”
“林边初见,惊为天人。……仅此而已。”
“呵呵,你又骗我。……那日你说,‘若是我对你好一世,可能暖了你的性情?’……只此一句,心暖至今。”
“……!”
“真有来世,若还能再见,便好了。”
凌少秋沉默了良久,双手扣住顾汉文的手,郑重道,“如你所愿。”
“……呵,你又骗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世之三(1)
————————————— 第三世 ————————————
刺骨的寒风从各个刁钻的角落袭进这残破的庙宇。那一小堆的篝火摇曳了一下似要灭了。
李玉赶紧探身拨弄了一下火堆,又将四周仅残的还未燃尽的木头往中间拢了拢。
许是因他探身的姿势压到了头枕在他腿上的人,那人发出一声难耐的呻1吟。
“公子?!”李玉赶紧轻声呼唤到。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只是紧蹙眉头。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也难怪,他流血过多,又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李玉脱得仅剩了里衫,然后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公子身上,便对着火堆发起了呆。
公子是远通镖局的大当家白明启的儿子,白陌笙。白陌笙是练武奇才,又通读诗书,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京城许多大户小姐都排着队希望白公子来迎娶。可是白公子已经二十六了,却仍无立室之意。他给他爹的理由便是,“爹,咱们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怎好坑了人家姑娘。”白陌笙的娘当年便是被白当家的仇人所杀害,所以白当家闻言也就不说什么了。
李玉是远通镖局的厨子李大勺的儿子,本名叫做李狗蛋。后来白公子指名道姓要他做自己的小厮,又给他起了个登得上台面的名字——李玉,还告诉他,玉乃石之珍者。
白公子待李玉极好。自己有什么便给李玉什么,李玉想要的,他千方百计也会弄到手送给他。
小时候的李玉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有一天李大勺拎着他的脖子去给大当家谢罪,颤颤巍巍地捧起白夫人留下来的玉佩交还给了大当家,并严肃地告诉他主仆有别,不许随便拿公子给的东西。
等到十六七岁的时候,李大勺又郑重地叫过李玉,要切记主仆有别,公子说的话万万不可全当真,要与公子保持适当的距离。
李玉不明所以,然而爹的话他还是谨记心中的。
白公子十八岁的时候开始走镖,李玉自然是陪着的。不光是李大勺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他宁可死也要护主周全,李玉自己也是肯的。但是有好几次,都是公子在危急关头救了他,还为他受了伤。李玉觉得自己很没用,但是他又高兴地觉得公子看得起他,将他看做自己的生死兄弟。
然而现在,回想这些年的许多事,李玉低头看看怀中的人,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是他觉得太荒诞了。
可是白公子确实对他太好了。
这一次的镖,雇主出了大价钱。大当家预料到也许会凶险异常,本想亲自跑这趟镖,白公子硬是挑了过来。结果现在,敌人死光了,镖也还在,跟镖的兄弟们却都死了,而且白公子为了他身负重伤。
若真是兄弟……为何其他兄弟都死了,而他却毫发无损?
他对白公子来讲,是特别的,这已经没什么可怀疑。
想到那两个字,李玉猛地摇头——不可能。他没出身、没样貌、没钱没权、没文没武,白公子怎么可能……
何况,他们都是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世之三(2)
怀中的人许是愈发觉得冷了,李玉仅穿了一件单衣此时也是冻得麻木了。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之前是怕挪动之时加速公子的失血,便在这破庙中休憩下来。等天亮之后,就算骑马颠簸会导致公子的伤口裂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呆下去公子必死无疑。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冷。
最后,李玉脱光了二人的上衣,和公子紧紧地抱在一起,用二人的衣物将他们裹了个严实。
天亮后,李玉将公子抱在怀里,骑上马往回赶。他不敢跑太快,生怕太过颠簸导致公子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裂开。可是慢慢的,血还是从布条中慢慢渗了出来。
“阿玉……”白公子突然开了口。
李玉赶紧慢下速度,惊喜道,“公子你醒了?怎么样?!你还好吗???”
白公子喘息了白天,抓紧李玉的胳膊,“我……怕是不行了。……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我怨念太重……回光返照……”
“公子你别胡说!”
“前世……因你一言,我求……判官让我们……此生……相遇……可,只有这二十年……不够啊……若,还有来世……阿玉,你……可愿……与我……相守一……”
“公子!公子!你把话说清楚啊!”
白公子的右手肯定是废了,从此再也不能拿剑——拿的了剑又有何用?白公子已是不能习武了。何止不能习武,到底会不会醒,尚且未知。
李玉不眠不休地守在白公子的身边足足半个月,许是诚意感动了天地,白公子居然活了下来,并转醒了。
敌不过倦意而趴在床沿睡着的李玉还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惊喜的几乎跳起来,一把抓住坐在床上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白公子的手,“公子!你醒了!你没事了么?”
白公子温柔地笑了,轻轻摇摇头,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李玉的脸,“是为了我么?憔悴了这么多。”
李玉隐隐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公子好不容易转醒的喜悦淹没了一切,“公子醒了就好!……如果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下半辈子要怎么办……”想起是因为自己害得公子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李玉就后悔得不得了。
白公子凑近李玉,大病初愈后略显沙哑的声色蒙上了一种低沉的磁性,“阿玉……答应我,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好么?”
“嗯!”公子待自己这般好,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李玉早就决定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宁愿当牛做马服侍公子一辈子,不、几辈子、生生世世都行!所以他又说,“阿玉愿生生世世都与公子在一起!”
白公子豁然开朗地笑了,伸手拦住李玉的脖子拉过他抱了抱,就放开他,“去叫我爹吧。”
李玉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是了,瞧我这高兴的什么都忘了,老爷还不知道你醒了呢~!他啊,替你担心的头发都白了许多,我这就去叫他!”
“陌笙……陌笙啊……你可醒了啊……”
白当家是整个镖局的主心骨,在大家心目中永远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现在李玉看着当家的奔到儿子床边的样子,突然觉得,当家的这么几天就变老了许多。他默默地退出房,打算合上门留给父子二人独处的时间。可他却被白公子留住了。
“阿玉,你别走,过来。”
白公子与白当家的聊了几句之后,突然说,“爹,此番儿子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突然对很多事情的看法有了变化……您之前不是一直盼我成家么,其实,我不娶,是因为我早已有了心上人。”
白当家欣喜,“是哪家的姑娘,爹这就去给你下聘礼!”
白公子微笑着轻轻摇摇头,拉着李玉的手腕扯过他,然后要下床。李玉赶紧搀扶了一把。白公子下了床噗通就在白当家面前跪下了。李玉见主子都跪了,也赶紧跟着跪下。
白当家不明就里,赶紧要扶起儿子,“陌笙,你这是做什么?”
白公子伏在地上叩了头,直起身坦荡荡地望向白当家的眼睛,郑而重之地说,“爹,我想娶阿玉过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世之三(3)
李玉从来没反应这么快过——当白当家还在震惊中的时候,他赶紧摸了摸白公子的额头,冲白当家磕了头说道,“大当家,公子他还发着烧,一定是大病初愈还糊涂着,我这就扶公子卧床休息。”言罢便站起来要拉白公子。
白公子不起,望着李玉的眼睛,“阿玉,你方才才说过‘愿生生世世都与公子在一起’。”
“我……!”
“爹,陌笙自幼喜欢阿玉,心里已是容不下旁的人了。望爹成全。”白公子再叩首,并伏在地上不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