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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属于三个人,在走廊上响起,离病房越来越近。
我的一切焦躁,我的一切担忧,在这一刻到达了极致,居然好像消弭无踪了……房内的司空德茂、小十,都仿佛不存在了,世界除了那三组正在接近的脚步声,什么别的声音都没有了,我头痛、耳朵也痛,心脏更痛,连吞一口唾沫都变得困难——
当那些脚步声在门外停顿,我死死瞪着被缓缓转动的门把手,呼吸停止、心跳停止……
是上官。
然后是一个陌生的人影,越过上官,踉跄进房——
再然后,在上官的身后,我终于看到了第三个人——
……
只一眼,便模糊了……
呼吸继续,心跳重启——
那种感觉媲美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只差一点点,我怀疑,我就要死掉了……
幸好你拯救了我——真的,幸好有你,再一次拯救了我——
林清麟……
“林——”单音刚出口,我就死死咬住了唇——哭已经够丢脸的了,我不想再哭出声音……尽管,别人可能不会明白,我仿佛死了一回,又重获新生的那种心情——
是了,难怪刚出生的孩子都要大哭一场,因为能够重新呼吸,那是多么值得哭一场的喜悦啊!
林清麟出现了,他完好无损——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救赎了……
咬唇已经不够,我拿手捂住半边脸,蹲下身,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一个人发泄个痛快!
笼罩了我那么久的黑云,终于透进来阳光,我一个人彷徨了那么久,无助了那么久,孤单了那么久,担惊受怕了那么久……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发泄出来……没有人会阻止我,没有人会嘲笑我,因为我是那么地高兴,他们不能夺走我高兴的权利——不管我表达高兴的方式多么地一塌糊涂……
视线里一双脚在向我靠近,它带来了我熟悉的那个人令我刻骨铭心的温热气息——我却反而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
那双脚停了在我的面前。
我眼眶中的一氧化二氢忘记了要往外流。
跟着,那双脚的主人蹲了下来——
不,不是蹲——他的一只膝盖跪到了地板上,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怜惜那条标价好几个零的裤子——
我惊讶得也忘记了要捂住嘴。
我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他上身向前倾,张开双臂——搂住了我!
耳边传来他的心跳,面前是他的胸膛,背后是他的手臂——我自控不了的颤抖,居然瞬间痊愈……
“我回来了……”他说,收紧了搂住我的双臂。
我的语言能力暂失,说不出半个字。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那在我听来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嗓音,低低地,温柔地,为我叹息——
我微微怔愣着,心中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伸手反搂住他,狠狠地、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我终于能够对他开口:“林先生……欢迎你回来……”
感谢上苍,让你平安回来了——
是什么模糊的念头?
对了,貌似是——
“此、生、足、矣”。
他的拥抱紧得快要让我窒息,我却反而觉得,再没有比这还要感觉活得顺畅的时刻了……
“阿卫你——和林清麟,果然不只是‘普通关系’……”冷不丁地,小十的声音打破了我所沉醉的“二人世界”——意识到周围还有许多人在看着,我的脸一下子通红。
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小十,他看着我和林清麟,眼中充满了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加掩饰地带上几丝揶揄。他虽然那么说,但惊讶的神色,却是半分没有,早料到了似的。
我窘困不已,视线再一一掠过房中其他人——
最后,停在了那个陌生人身上。
刚才我光顾着搜寻林清麟的身影,没仔细看过他——是她才对。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材高瘦,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高髻,面容嘛……偏向冷艳型,虽然年纪不小了,依然风韵犹存——但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刻意多看了两眼,我终于明白她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林清麟的出现,我表现得有些失态……房内的其他人,无论是小十、上官,还是司空德茂,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把目光投放到我身上——只有那个女人没有。
而且,即使此刻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也好像看不见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不,不是“好像”,她——真的看不见……的样子。
“莳嫆的眼睛,是先天性的失明。”见我一直盯着她看,司空德茂发话了,语气中夹杂几分不满。
我一吓,赶紧收回目光,然后我才注意到,那个女人的一只手和司空德茂的握在一起……
我并非有心冒犯,但此刻说“抱歉”似乎也不太妥。
林清麟站起身,他手臂一用力,也把我拉了起来。
我低了低头,不太敢往病床那个方向看。
女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她转过身,面对着发出动静的我和林清麟,主动自我介绍:“赵莳嫆,你好。”说着,还伸出了右手。
我赶紧几步上前,一边回应她的握手,一边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尉迟卫。”
礼节性地轻轻一握手,便退开了。
但我心里感到有些奇怪——她的手不像正常女人那样柔软,那种粗糙感倒像是老茧……而且,她的手似乎很有力,虽然和我只是轻轻一握,但她的动作过分利落,倒给我一种在和军人握手的错觉。
我这边厢还在纳闷,那边赵莳嫆竟然主动和我搭话:“是你救了我先生吧?谢谢你——”
“不,不是我!”我赶忙摆手,意识到她看不见,转而开口道:“救他的人不是我——是小十。”
“小十?”赵莳嫆秀眉微蹙,接着她半转过身,朝着上官卜原的方向:“是这位……”
上官回答她:“不是我,我叫上官卜原。”
和上官也握了握手,赵莳嫆旋动脚跟转了一圈,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好心提醒她道:“小十就在你身后,两米远。”
孰料,赵莳嫆听我这么说后,猛地回身,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我感觉不到这里有人——你是什么?”赵莳嫆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刀削般的凛气。她面对着小十,即使目不能视,也丝毫不见弱势:“那个要害小坤的妖精,就是你?”
莫名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如此刻薄地指责,小十表现得既不惊讶,也不愤懑,而是用淡然却笃定的口气说道:“我不会害他——但我要带走他。”
听到后一句话,赵莳嫆原本略微放松的表情,瞬间更加狰狞起来:“你说什么?你凭什么带走他?”
小十没有被激怒,反而问了她一句:“你呢?你又凭什么阻止我带走他?你是司空坤的什么人?”
“我——”赵莳嫆想喊出什么,但不知为何硬生生憋回去了,艳若桃李般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小十不肯罢休,进一步讥讽她道:“据我所知,司空坤根本就不认识你——不是吗?”
他的这一句,似乎击中了赵莳嫆的要害。她的脸色,一下子由红转为煞白!
司空德茂立马抓住赵莳嫆的手,“莳嫆……”
可是除了念她的名字,司空德茂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在司空坤身上似乎还有秘密,眼前三人显然都隐瞒了什么……
我想拽林清麟的袖子,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被他给握住了——呆了呆,我抬头看向他——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像心有灵犀般,他低头看向我——
目光相撞的瞬间,仿佛两颗心脏也撞到了一起,像小船一样,在周边泛起圈圈涟漪……
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得以移开自己的视线,与他相连的左手却忍不住握得更加用力——收敛心神,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记起自己想问什么:“林先生,她不是司空坤的伯母吗?怎么小十会说司空坤不认识她?”
可能我的声音放得不够低,小十听见了我说的话,他代替林清麟为我解惑道:“司空德茂没有结过婚。”
我的耳朵没有毛病,小十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之前赵莳嫆说过的话我也听得很清楚,她明明说司空德茂是她“先生”啊!
因为小十的话,两个当事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但即便面如土色,司空德茂还是很快做出了反驳:“莳嫆她是我的妻子!”
司空德茂的坚定显然让赵莳嫆好过了些,她也不甘示弱地道:“我是德茂唯一的妻子,他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丈夫——就算我们没有注册,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明明眼前两人情比金坚,应该感人肺腑,但是小十对待他们的态度,非常离奇地,总是挖苦和嘲讽居多:“就算你们俩自认是夫妻——司空坤也绝对不可能认你们作父母!”
“!”
如果说之前的打击是炸弹的话,这一句可算得上是原子弹了——
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像患上了失语症,就连司空德茂和赵莳嫆,也再说不出半句反驳来……
乍然听闻这样的秘辛,我、林清麟,还有上官,算是局外人,虽然很震惊,但还可以装作没有听见——不过,司空德茂和赵莳嫆做不到。
他们的表情已远不止是震惊那么简单,看他们瞪着小十的模样,几分恐惧、几分混乱,外加快要咬牙切齿的愤怒——
“你为什么会知道?明明……”司空德茂显得很慌乱。
“明明你谁都没有告诉,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是吗?”小十冷笑了声。他看向赵莳嫆,语带讽刺:“他连千辛万苦把孩子生下来的你都瞒住了——怎么?过了这么久,你竟然肯原谅他?你就不恨他吗?”
不意外地,赵莳嫆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但她很快便镇定了:“我的孩子还活着……怎样都比——他‘已经死了’好……”
小十一时间没有说话。
赵莳嫆却独自陷入了过去的痛苦记忆,轻声向我们叙述着:“我一直都坚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就算遇到再痛苦的事情,只要想起孩子马上就要出世,我都能挺下去——可是,那天,孩子出生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起来,断断续续,像一根管子,出现了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断口,算得上是满目疮痍——就像当时的她一样。“我的眼睛看不见,我只是想抱抱我的孩子——德茂却告诉我,孩子没了……孩子好好的,怎么可能没了?我不相信,我死都不肯相信……可是,我也相信德茂他不会骗我的……我接受不了,又强迫自己必须接受——很长一段时间,我天天以泪洗面——就算我不是天生就看不见,恐怕,那段时间,也早把眼睛给哭瞎了……”
一个母亲说起自己的孩子,那表情,不可能是骗人的。
“……你为什么要骗她?”我问司空德茂,声音很轻,但其实我已经快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混蛋”了!
司空德茂满脸歉疚,而一丝悔意,则被深深隐藏起来:“莳嫆当时是未婚生子,我既然做不到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