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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正当越然越想心里越发毛的时候,御逸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陛下先不要想太多……”御逸的声音低缓,关切的望着越然。
越然叹了口气,点点头,又冲鼠妖吼道,“你说用人的血肉喂养,那这些年来,京城内的那些惨案,是不是你做的?”
鼠妖惊恐的看看越然,又看看御逸,想了半天才说,“……是……是皇后让我做的……我……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越然怒吼着,“你杀了多少人?杀了全家人,又毁那些家中少女尸身,都是迫不得已?”
“……我……我……这个……这个……皇后说要用少女……她说那样才能赶得上……”鼠妖颤抖着说。
“赶上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问过……她不说……”
越然狠狠瞪了鼠妖一眼,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
鼠妖的话说到这里,越然已经把事情理出了头绪。京城的惨案,犯人便是鼠妖,巽营兄弟看到的和上皇太后接到的消息中所说的进了皇宫的妖物,也是这鼠妖。这鼠妖在宫中多年,尽是受了皇后的庇护,而皇后又知道关于那肉身真元的事情。
如今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事情,除了关于皇后的疑问之外,越然还不知道是谁给上皇和太后送了信。按这鼠妖的说法,他在皇宫之中已经多年,那么是不是有什么人已经先他们一步,知道了这件事呢?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为何不直接将消息传递给皇帝,而是要老远的告诉早已隐居的上皇和太后呢?
越然又看看御逸,刚刚御逸说的“他”,到底是谁?御逸为何如此恐惧?
“长老。”御逸皱着眉头问,“这些年来,你可否离开过皇城?”
鼠妖摇摇头,低声说,“我惧怕您找到我,也惧怕那个想要找这肉身真元的人找到我,我哪里都不敢去。平时我都隐身于皇城之中,或者躲在皇宫中……”
御逸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抬头对越然说,“陛下可还有什么要问他的?”
越然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了。这鼠妖,你准备如何处置?”
越然这么一说,鼠妖也马上紧张起来,死死的盯着御逸。
“我也不知道……”御逸犹豫着,“他杀我族人,又欺骗自己的族人,害自己族人死伤无数,如今又伤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
鼠妖一边颤抖着,泪水一边涌出。
“兔神大人……您答应过饶我一命的……”
御逸叹了口气,转头问越然,“如何是好?”
越然看看那鼠妖,开口道,“若是按照律法,这种情况定是死罪。不过既然兔神大人答应了你饶你不死,那就得废了你的修行,终身监禁。”
鼠妖瞪大了眼睛,颤声说,“废了……修行?”
皇家兔子71(斗鼠妖,现罗刹)
鼠妖瞪大眼睛望着越然,那一句“废了修行”像一柄利剑,刺进了他的心中。
越然叹了口气说,“你虽是千年修行,得之不易。可你坏事做尽,若不如此,只怕你会再遗祸世间。若是你有心向善……就认了自己的罪,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鼠妖又望向御逸,低声说,“兔神大人……这……这凡人不懂修行的辛苦……您……您不会当真吧……”
御逸想了想,也叹了口气说,“你若想留下性命,只有如此。修行之事,本就是修身修心,你身虽千年,可心却没有修得。这也是你们鼠族一直鲜有修为的原因。农亦兄和我也都曾对你们说过,可你们……唉……就算是你仍带着这身修行,心若不变,再修千年万年,怕也难成。不如放下那些执念,也许有一日,能修成正果。”
“不……不要……”鼠妖颤抖着站起身,面现愤怒的瞪着御逸和越然,嘟囔着,“什么修身修心……什么也许有一日……你是兽神,你也不知道修行的痛苦……千年……千年有多难……千年有多难!”
鼠妖一步步后退,身体紧贴着透明大缸,面孔渐渐扭曲起来,他突然抬头大喊,“你们懂什么!你们懂什么!你们上牙一碰下牙,就要了我千年的修行!那和要了我命有什么不同!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行为不端,说我不好!你们又能好到哪儿去!你们没杀过人吗!你!”鼠妖一指御逸,吼道,“你自诩清高善良,可你杀人的时候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鼠族那些被你杀了的人,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你以为你是好人吗!”
御逸被他质问的有些发愣,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越然也有些动摇。
越然惊讶,这是他第二次听人说御逸诛灭鼠患时的情景。在他们进门,越然看到这鼠妖那惊惧的表情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鼠妖对御逸的恐惧,和那南流和尚对御逸的恐惧一样深刻,甚至更多。御逸在他们心中,似乎就是恶鬼罗刹。越然再扪心自问,那些死在自己旨意之下的人,难道就比这鼠妖杀的人少么?
好人?这世间哪有好人?
谁又能说清,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只不过,现在越然和御逸站在了一面,而那鼠妖,站在了另一面而已。
御逸和越然只是稍微的迟楞,那鼠妖抓住了这个机会,回手砸向透明大缸。只听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过,鼠妖抓起那肉身真元冲向窗子,纵身破窗而出。
御逸一见他要跑,飞身追了出去。
越然想都没想,紧跑了两步,也跳出窗子。
窗外是一片青石铺就的院落,此时院落的四周,已经被几个人严严实实的守住了。
越然定睛望去,发现正是自己派来替换了侍卫的巽营兄弟。
原来他们奉命靠近这座宫殿待命,几个人听到院落中传出人声,便隐在了院落四周。方才透明大缸被鼠妖打破,他刚翻出窗子,几个人就现身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鼠妖把那肉身真元揣进贴身的怀中。喘着粗气,环视着这些人。
“长老,把那肉身真元给我。那不是你应该拿的东西。”御逸一步步逼近鼠妖,声音凛冽的说。
鼠妖瞪着御逸一步步后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狠狠的说,“这是我鼠族的东西!我为何给你!”
“你若是执迷不悟,我可保不了你的性命了!”
“呸!”鼠妖吐了一口,喊道,“你们本来就没打算饶了我!”
御逸皱着眉头,半晌,才说,“你罪孽太深,若是只想活命,我给你机会,可你却仍贪心……”
“放屁!什么叫我贪心!我是灵兽!若不是被你们兽神点化,我也就是普通的老鼠,一生早就结束了!可你们点化了我!那不就是让我得修行的吗!现在又道貌岸然的说什么我没有修心!你是神!可你现在要想杀了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鼠妖说着飞身向御逸冲过来,御逸抬手一档,院中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响,再看那鼠妖,已经被弹飞出去,摔倒在地。
御逸一甩手,高声说,“巽营的众位兄弟,今日我要除了这鼠妖,各位兄弟只需观战,不必出手。”然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越然,说,“然兄,也请你后撤几步,免得溅到这畜生的脏血。”
越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撤了几步,离他最近的几个巽营兄弟也随之移动,不动声色的护在了他的左右。
此时已至深夜,偌大的皇宫之中静的有些渗人。云朵飘散,月亮明亮的挂在空中。这空旷的院落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都看得到,御逸身边隐约的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气雾,更为可怕的是,月光之下,御逸的一双眼睛,竟如染了鲜血一般,红的动人心魄。
“鼠妖,我给你生路,你若不要,我也只能再杀你一次。”
御逸的声音仍是空灵,然而此时,却如寒冬的冷风一般。
鼠妖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喘着气。他死死盯着御逸,突然大笑起来,虽是在笑,可却透着无比的凄惨。
“给我生路……哈哈哈……你若给我生路,便放我离去……你肯么?你不过是掩人口舌……何必呢。我是妖,在这世间无亲无故。多年之前被你打伤之后,我就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敢再见了。我死了,不过是横尸街头的一只老鼠……”
鼠妖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大吼一声,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再一次向御逸冲过来。
御逸皱着眉头看他冲过来,一咬牙,后退一步,拉起架势,接鼠妖的招。
鼠妖虽是受兽神点化的妖,修行法力都及不上御逸,可他毕竟也是修行了千年的妖物。他用了全力做困兽之斗,招招都是阴狠致命。
御逸的伤尚未痊愈,可此时却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腾跃闪躲,不仅毫不费力的接下鼠妖那些招式,而且招招留有余力,占尽了上风。
越然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打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那鼠妖到底有多少能耐,也不知道御逸到底有没有胜算。此时越然才悔恨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危险,竟然就让御逸来了!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们一招一式,在心里暗自焦急。
突然,越然又听到一声闷响,只见那鼠妖身子一晃,后退一步,腾空而起。御逸紧随着他也离开了地面。
鼠妖大吼一声,身边腾起一股烟雾,那烟雾直奔御逸冲去,两人瞬间便淹没在烟雾之中。
越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不由自主的往前奔去,站在他身边的巽营兄弟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拉住了越然。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惨叫,再望过去,那烟雾缓缓飘散,一个人影从半空之中摔落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提了口气,定睛看过去。
看到那情景的人,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摔在地上的,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只是一团血肉。
再抬头望,御逸仍飘在空中。
素黑的衣服已经没有了光泽,紧紧的贴在他纤细的身上。一滴一滴带着腥臊味的液体顺着他的靴子滑落,掉在地上那摊血肉之中。
越然仰着头呆呆的望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伸出手,冲着天空叫道,“兔子……回来……”
皇家兔子72(陛下,抱我……)
早朝的时候,越然第一次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朝臣的嘴一张一合,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的脑海之中仍然不停的闪现着天亮之前的事情,一幕一幕,不停的回放。
下了早朝,他仍和往日一样,直接回到了祥轩殿。可这次他走到大殿门前,却迟迟迈不开脚步。
“陛下,为何不进来?”
大殿中响起的,是越然熟悉的声音。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令他无比愉悦的声音。是他的兔子的声音。
“陛下……”
御逸缓步走出来,晨光照在他的脸上,全无血色。
越然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仔细端详着。
“御逸……为何又不听朕的话了?朕不是让你……睡到朕回来么?”
“我听到陛下的脚步声,这才起来的……”御逸浅笑着,轻声说。
越然拉起他的手,两个人回到寝殿。越然放下龙榻的幔帐,脱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