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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林郁青大叫了出来。
“笨蛋，不过是黑龙而已。”流昔嘴上这样说着，气息却都已不均匀了，似乎刚刚经过了激烈的体力运动，“你蹲好了！别乱…”话音未落，林郁青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从头上压了下来…而身体，已经因恐惧而失去了知觉…
下一个瞬间，自己被另外一个实体重重地撞了出去。
“妈呀…”林郁青被撞倒在地，眼睛直冒金星，但立刻想到的却不是捂头，而是伸出手去向周围乱摸，“兄弟？兄弟你没事吧？！”
流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事…”
“啊，你受伤了吧？！”林郁青大叫起来，“是为了保护我吧？”
“闭嘴你个笨蛋！”流昔似乎气极了，“谁要保护你？！我现在是你的影子，你要是死了，我也完了！”
“啊…这样啊。”林郁青还是没怎么听明白，“那你自己小心点！”
“用不着你废话！”流昔狠狠地扔下一句来。林郁青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风声，似乎是流昔飞快移动的声音。
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林郁青只好乖乖地在地上趴着。头顶上，身边，不断地有风声，水声，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噪音…
林郁青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于是朝着黑暗最深处大喊了过去：“兄弟，你不是在跟它打架吧？！”
没有回答。
不远处，传来了巨大的水声！
林郁青吓得赶紧趴下。
许久，流昔的声音又近了，不过似乎很急：“你，起来。”
林郁青立刻照做了。
“向右转。”
林郁青晕头转向，好半天才找到了右。
“跑！”流昔忽然大喊。
林郁青先是一哆嗦，继而拔腿就跑。
“笨蛋！”流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往左！你跑了一个弧！”
林郁青又往左。
这时身后，又响起了“哗啦”一声巨响！继而，是什么东西被撕破的声音！
“兄弟！你没事吧？！”
“跑你的…白痴…”流昔气急败坏，然而嗓子都哑了。
林郁青忽然转身。
“你…你干什么？！”
“你做我的眼睛！”林郁青拖着流昔的胳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你让我往哪我就往哪！”
“你放开我…”
“别打了！那么大个东西你怎么打得过！”林郁青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然而手还是死死地抓着流昔的胳膊，指甲都陷进了对方的皮肉里，“要死一起死！反正不能让你自己死！”
流昔没有说话，好像忽然失了神。
“喂喂喂，你倒是说啊，往哪？！”林郁青已是满头大汗。
“左。”流昔淡淡地说，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
“好！别怕啊我抓着你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林郁青已经快要口吐白沫了。
“为什么信任我？”流昔问得不紧不慢，“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影…”
“嗨！我也不知道啊…”林郁青的话都不经过大脑，“反正你在我身边，我就不能让你有事！”
欲孽天使 上卷 第71章 守护的本能
流昔震惊了。
这就是…理由？
不是因为我的生命掌握在你的手上，也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不问我是谁，不问我做过什么…就这样，信任我？理由仅仅是，你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人有事…
你是傻子，还是天使？
“我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有尽头。”流昔淡淡地说。
林郁青的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险些扑倒在地上：“啥？”
“我说，没有尽头。”流昔冷笑，“如果不把龙打死，永远也走不出去。”
“啊？那你还让我跑？！”
“我只是让你躲开它的攻击而已，谁让你拉着我跑了。”
林郁青终于完全站住了，手杵在了肚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对，对不起啊…你也不早说，现在怎么办？”
“你在这等着。”
“哎哎哎不行！我得帮你！它太大了！”
流昔的声音，似乎在笑：“你怎么帮？”
林郁青一时语塞：“我我…我帮你抓住它的尾巴！你来指挥！”
“其实，”流昔的声音很平静，“你倒是有一种方法，可以帮我。”
“哈哈，真的？你快说！”
“你死。”
“厄…刚才你不是还说…”林郁青吓得结巴起来。
“这次不同，”流昔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让我占用你的身体，我就能赢。”
林郁青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意思是…现在的你，赢不了？”
“对。”
沉默。
许久，林郁青大声干笑起来：“那还有什么说的啊？你用吧！”
流昔吃了一惊：“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我用你的身体，你就会死。”
“听明白了啊！”林郁青跺着脚，“这多简单的选择题啊，我死，你兴许能活！你死，我也完蛋了！”
“你不怕？”
“怕得要命！可现在没得选，你用吧！还有，”林郁青摸着黑，从兜里掏出了一件东西，“这个，麻烦你放到玉卿的墓碑上。”
“你都死了，他还回去做什么？”
“嘿嘿，这次我来这里一趟，才知道人间有多么美好…让玉卿回去吧，没有我也好啊，好好活着，在人间活着。”
“你…你很喜欢活着吧…”
“这不是废话吗？！”林郁青把包着玉卿头发的塑料袋塞进了流昔手里，“拜托了！”
可是流昔，没有接。
“喂喂喂，你不是反悔了吧？”
“你放心吧。”流昔轻轻地说。
林郁青点了点头，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流昔缓缓抬起了手，照着他的脑袋，重重地敲了下去。
林郁青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像一截木头一样，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你先在那睡会吧，”流昔自言自语，“真是个笨蛋。”
黑暗里，传来了巨大的咆哮声！
这就是林郁青之前听到的近于噪音的声音，可惜他人类的耳朵，听不出龙的声音。
“过来吧。”流昔冷笑。
黑暗中，那潜伏着的巨大形体，猛地腾空而起，向着他站立的方向直冲过来！
流昔凌空跃起。
黑龙巨大的长尾紧接着就甩了过来。流昔大胆地急速下落，在长尾甩到自己身上的前一个刹那，用脚点到了龙的身上，借力再次跃起。
这一次，他几乎和龙的头，处在同一个高度。
黑暗中，那双巨大的，幽蓝色眸子，如万年的寒冰一般，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流昔冷笑了。
他的手，按到了自己黑衣的纽扣上。
龙的瞳孔，也忽然收缩了。
流昔的衣服，那件黑色的，近似于礼服的长衣，随着他的手指的颤动，开始发出了淡淡的光华。
黑夜的光华。
夜神之枷。
黑龙愤怒地咆哮了！
“不过是个畜生。”流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忽然间，整个黑暗的空间，被划破了！恍如混沌初开，整个空间，随着一股奇异力量的介入而剧烈地晃荡起来！
龙的咆哮声，不知为何变得温顺了起来。
流昔却开始发抖了。
夜神，现身了。
“您…您来了。”流昔的膝盖一下子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黑暗，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
流昔颤抖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我绝没有要伤害它的意思，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把这个人送出去。”
黑暗发出了一声冷笑，以整个空间动荡的形式。
流昔的头埋得更低：“请您放我一条生路。”
没有回应，就是回应。
冷汗，已经从背后渗了出来。流昔感觉得到，身上的这件衣服，不，身上的夜神之枷，开始越来越紧。
跪着也是死，站着，也是死。
流昔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绝望的冷笑。
这种结局…早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啊…耳畔，忽然回想起了玉卿的话：
“我们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自由的一天。”
怎么可能有自由的一天…
悲剧的开场，只能求得一个悲剧的结束…自己不过是一个悲惨的小丑，在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剧本就已经为自己安排了死亡的命运。台下全都是人，准备好了手帕和纸巾，期待着一会的死亡发生得足够惨烈，足够悲哀，足够让他们麻木干涸的眼睛里流出一点点同情的泪水…
我们这种东西，无论是存在，还是毁灭，都是一种笑话。
没有人对我们讲信用，没有人愿意真正地为我们着想…当穿上夜神之枷的第一天，其实心里，就有一种隐约的恐惧，那就是，可能要死在这件衣服上。
夜神之枷，控制灵与肉的魔障…赋予力量，却夺走意志的东西。如同夜幕降临大地般，不可挽回，不可逆转…而自己获得力量的条件，居然是，杀了玉卿。
杀了玉卿…
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刹那，闪回。
那是在冰冷的玻璃世界中，光与影界限模糊的地方，两个相互依偎的，小小的身影…
“你害怕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嗯，害怕。”另一个怯怯的声音回答。
“我们怎么办…”幼小的灵魂，在绝望的哭泣。
“我们，没办法了。”那个声音，清澈，然而决绝，“接受任务好了。”
“我害怕…我害怕！你跟我一起吧…”自己哭得一塌糊涂。
一只冰凉的，近乎于透明的小手，触到了自己的脸，缓缓地，给自己擦眼泪。
“我先去。”那个小小的声音似乎下定了决心，“你先看着我。”
“不要！不要抛下我！！”
“我做给你看，你照着做。”
泪眼模糊中，颤抖着抬起头，看到的是，那单薄的、幼小的、玻璃一般透明的人儿，低着头，小手攥成拳头，而目光里…
是温柔的痛。
只有你…
只有你一个人，心疼我…
然而只是因为，我们一样吧…不过是另一种自怜…
流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流动到了林郁青身上。
沉睡的，满身伤痕的少年，在昏迷中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人…
“反正你在我身边，我就不能让你有事！”
啊，双胞胎么…
双胞胎，有着一样的情感和心智…难道说，难道说…这也是玉卿，陪伴我的理由吗？！
只因为你们有守护别人的本能。
就像，天使…
黑暗，再一次从四面八方施加压力！流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要在强大的裹缠之下融化了…
结束了么…
这一场滑稽的戏，终于，结束了啊…
我可能，是整场表演中，最失败的小丑吧。
杀人的工具…罪恶的灵魂…悲哀的…存在…只会助纣为虐，毁灭他人的东西…
不知为什么，眼前，再一次掠过了玉卿的影子。
欲孽天使 上卷 第72章 写满愿望的街市
啊，不对…玉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