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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昨晚皇上的到来确有其事，万一被艰险小人利用，那娘娘岂不是难以逃脱！”严秦心慌乱了，早知道他昨晚就该阻止她，可他怎么阻止，她是主，他是个侍。也许有些事界限早就明确，只是人心不甘愿而已！
西溟雪倒是幽幽：“所以，我必须让他知道我就是子西，就算他怨恨我的欺骗，但绝不愿意我再死一次，而且此次还是在他面前……”她的笑很是怅然，利用人的情感，多少像在往自己心口中捅刀子，他疼，她也疼！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否则难以取信黑衣人，否则她难以化解一切保住宋逸这片江山。她并不自认自己是救世主，却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还有，也该是还给宋逸一个梦吧，至少梦中，他们可以相拥相依。只恐，最后宋逸还是得要面对失去她的一切，但那时他也该知足了，毕竟他们还可以有回忆的内容，而她对于宋括却总是美梦中带着噩梦，反复交缠。
“那皇上以后就会不再对娘娘有间吗？”严秦痴痴看着西溟雪手指沿着碗沿画圈的样子，不自觉问。
“他还是会恨我，不过至少这样才比较像他。”她有些惋惜道。她先前以西溟雪身份进驻他的视线，狠狠将他逼至绝望的谷崖。当他不能再回首时，她却又狠狠告诉他，她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子西。当年，冷宫屋檐上，宋逸痛苦对着宋括说的话历历在耳，“人的心不是那一池护城河，任你如何捣碎，还是一湾东流至死不悔。她会怨、会恨……”宋括曾如何地逼着他们，如今，她成了宋括，代替了那下刀的刽子手，而宋逸的心自然会怨、会恨！
“娘娘……”严秦的叹息萦绕，西溟雪发现自己的眼眶又略微湿红后，苦笑了一番，盯视了一眼那热气袅袅的汤药，于是，放下了托腮的手，伸向了那碗汤药。
“严秦，你出去吧，赶紧收拾了那些药渣，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她干脆地下着命令，转而，双手一同捧起那碗乌七八黑的药汁，正打算开口抿饮时，门口却是响起了个诡异的声音！
“什么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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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溟雪瞬间冷凝！捧着药汁的手也一顿，药汁倾覆些许出来，可她连瞧也未瞧，双目紧紧盯着门扇出那明黄的身影！为什么刚才他的声音那么恐怖，宛若冰窖般冷得让人萎靡。他那脸上的笑有些怖意，带着一丝狰狞，活像大白天遇见鬼似的！
“奴婢参见皇上！”严秦率先回神，扯了扯西溟雪的裙角，示意她莫再出神了！
“哦，还有个奴婢啊！”宋逸的身影幽幽踱入，瞬间抢占了房内所有光线，一股胁迫之力自他身上散发！“娘娘吩咐你做什么啊？”饶有兴致的问，笑却带着致命的毒！
严秦有些颤抖，心知不妙：“回皇上，娘娘身体不适……”
“不适？那怎么没有去禀皇后啊，莫非皇后真难母仪……”
“是我的主意。”西溟雪的声音蓦地插入，宋逸和严秦一下全回头怔怔看着。“皇上该不会不问正主，反倒问一个什么都不知的奴婢吧！”
“奴婢兴许比正主诚实。”宋逸脸上的笑有些凝结，盯得西溟雪有些不自在。
“正主做主，奴婢还能知晓什么？皇上要诚实，只要皇上问，溟雪必答。”西溟雪心中叫了一下，真不知宋逸什么时候到的。
“那碗是什么？”
西溟雪举高那碗药：“皇上不闻闻以验证自己心中所想吗？”
“啪！”清脆的碗砰地，瞬间砸碎声。药汁溅起，西溟雪脚边裙黑泽了一块！还未意识到什么之际，就已被宋逸一把拎起，胸口不顺，剧烈起伏着，满口满口全是宋逸勃发的男性味道！而这一举，惊得严秦跪得直求宋逸饶过西溟雪。然，西溟雪眉只挑了一下，似乎是嫌严秦此为难看。
“滚出去！”宋逸对着西溟雪咆哮，却是对着严秦下令。蓦地，门外多了几名内侍，严复露出一脸无奈，便看着那几名内侍将严秦拖了出去！
“你啊！”严秦经过严复身边时，严复有些痛心疾首，毕竟严秦是他的人，竟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皇上饶……”
“唍——”关门声将严秦的声音全部阻断，所有的压力又全回到了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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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要饮那些东西，难道你就真不想怀上朕的孩子？”宋逸褪下了防卫，有些可怜，看得西溟雪万分不舍。
“皇上该知道不能朝令夕改，若溟雪有了孩子，所有人会怎么想？”目光楚楚。她可以拥有他的孩子吗？为什么经过了昨晚，她也只是觉得亏欠，并不是幸福。或许宋括一语真的成箴，她天生凉薄，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人……
“朕可以废除……”
西溟雪伸出食指抵上了宋逸的唇，那柔软度让她有一阵沉迷。“……我很自私的，即便偷偷摸摸，我也希望你的爱我能独享。只要你一开口废那个令，你能确保你不能宠幸别的宫妃吗？”
“你该知道朕是皇上。”有些凄清，如果可以，他绝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只需要这样就够了……”因为注定没有结果，就让她这么沉沦一下就好，至少她可以自以为是地认为还给了他情债……
松开了她的领口，他反手抱住了她，紧紧拥着。然而，西溟雪却一点儿也感受不到温暖了。昨晚他可以无声离去，必是他也不希望让众人知晓他昨晚的行踪。他姑且如此设想，刚才无非也是在试探她，看她究竟是瞩意他的权势，还是爱恋？看来，这一抱，说明了宋逸对她暂时放下了成见。曾几何时，她竟然要受到宋逸这般的猜忌，不得不说他们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西儿，”宋逸忽地拉开她，像想起了什么般：“西氏家族与你真无关联？”
西溟雪愣了愣：“如果我说有呢？”
宋逸眉头微蹙，笑了笑，很是夺魂：“那你也该受牵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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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除贬远近君一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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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宋元史·后妃传》载：“……枩宁元年三月三，众后小主皆晋封两品，除西娣，尊位未迁，月俸停罚期年。娣授主令，于禅院修心礼佛，为国祈运……”
“奴婢就是奴婢，主子说话岂有你这厮混话之机！”西溟雪双目含箭，怒射着被五花大绑捆在面前的严秦，然而故作镇定的脸上或多或少苍白了些。而地上的严秦也好不到哪里去，麻绳从他的脖颈一路紧揪捆着他的手脚，造成一副被倒提着的猫身样式，浑身衣着破烂及脸目血淤，让人看着万分可怜。
“娘娘……”不敢再言，只能内心不甘一呼，眼神无尽悔暗的严秦满脸泪痕及悔恨，在西溟雪的怒吼后颓然贴在冰冷的地上。从最低的角度看着西溟雪向一脸傲色的纪凌萱请罪！
“皇后大量，臣妾管教无方，致使手下奴婢冲撞了皇后之人，实属不该，臣妾愿担起全责，请皇后降罪！”西溟雪身子摇摇，双目冷冽，却还是软下口风，盈盈大拜。
“妹妹这是何必！奴婢犯事，哪有主子担待的。”纪凌萱一袭红衣万分妖艳，头上凤冠琉珠斜披，宝珠棱络，七彩流苏摇摇，一脸得逞的惬意，那双眼锐利扫视着跪在眼前的西溟雪，那种主宰一切的高傲恣意涌现心口，迫得她连就座也呈现出一幅美人醉卧之酣态。
“皇后乃主六宫，万事依法，犯事有罚。臣妾奴婢不识其深，妄自冲撞，实属该死。然则，婢不教，主之过。宫中处理奴婢也不过一个乱坟岗，但若要赢得威仪，怕不若是个乱坟岗可胜的。”西溟雪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更是在笑意未减之际抬起头来，半张扬半迎视着纪凌萱微僵的脸线。
“西溟雪！”纪凌萱鼻一哼，张手便往身边的桌面一拍，而后怒呼。那一刻她只知道西溟雪在挑战她的权威，却不知道连同纪妍也深觉得西溟雪是在点拨她。看着她那么盛气状，纪妍也按耐下心中之言，紧紧瞅着眼前越来越乱之势。
若说严秦错，大概就错在他拼命保护西溟雪吧！若非如此，依着严秦被西溟雪调教得谨慎乖敛之势，是不可能自掘坟墓的！先前一场鸿门宴并没有如想象中除去王婉，也没有借机摆上西溟雪一道，纪凌萱一直万分在意。然而，似乎连天也都在帮助她！朝中密爆出西氏家族暗中勾结东南封地史氏，意图造反，罪当诛灭九族。可叹新皇宋逸仁德，坚持再度查明而论，虽在臣民中树立了极大的威信。但朝中所有人都知道西氏和史氏都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了，美其名曰“再度查明而论”，实而是他借机铲除封地之势！就连纪氏几位长辈也声声对着纪凌萱叮嘱：“主不可小觑”！若果所有的封地势力全被铲除，他们纪氏是否也能全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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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上之罪理当牵连后宫。西氏一族全下狱的同时，西溟雪自然也受责累。后宫各主皆晋封，以贺新后主位。毕竟最开始入宫后各主品位皆低，于是宋逸礼迁妃嫔安抚其背后势力。唯除西溟雪不仅没有晋封，甚至还不准迁入后宫之中。美名曰“为国祈运，禅院礼佛”，但众人皆道西溟雪是到了尽头，一旦西氏一族定罪，西溟雪若非永远常伴青灯古佛，就是采薇等死之路！
纪凌萱在畅快的同时，自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然则她竟还是眼中揉不下一粒沙子，不管那沙子是否就要被风吹去，她还是宁愿自己亲手去碾碎。那日御苑中两名奴婢的嚼舌给了纪凌萱个启发，封后第一日被耻笑一切她通通都要从西溟雪身上讨来！既然西溟雪选择当个缩头乌龟，那么手下的奴婢哪有那么深城府？万事皆有孔，西溟雪的奴婢就是突破口。故意在严秦打水地设下两个嚼舌的奴婢，只是没有想到严秦的忍耐力那么好，好到纪妍不得不出场训斥那两名奴婢后，转怒骂西溟雪是个狐媚子妖女，勾引有术，连身旁内侍魂也被勾去，恐有别情……这才引出盛怒的严秦！
纪妍忘不了严秦那充血的双眼中所带的戾气，堪比厉鬼。那一刻，纪妍有些退却，严秦平时不动不辄的样子，根本让人难以想象他那俊俏模子后的阴狠状，仿佛他体内还藏着另一个人。那一个人充满无限力量，甚至有着一股凌驾万人的气势。四目相对间，纪妍深深觉得可怕，仿佛穿透她的也是个帝王，用着那无比的威仪狠狠剜着她的体肤！幸而，纪凌萱的及时出场，才让纪妍逃过了一劫，然而至今为止，就算看着严秦被缚着提在面前，满身伤痕，纪妍仍忍不住心底发虚，害怕某一刻四目再次相对又看到那双恐怕的眼！
“最低品就是最低品，本宫做事哪轮得你多嘴！”纪凌萱凤眉一转，没了原先的怒气，多了分看戏的酣畅。将死之人，嘴总是最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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