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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问君墨的问题,无异于‘你喜欢这个东西,是喜欢他的头,还是他的脚,他的手,还是躯体?’。分开了,就不喜欢了,只有都聚在一切,才能喜欢。
花错想起来,原来,古人荆轲就已经替他回答过这个问题了。(曾经燕太子丹,为了让荆轲刺杀秦王,摆宴献歌。因为荆轲赞美一个舞女的手漂亮,燕太子丹就把那只手斩下来送给荆轲。后来荆轲说,手的漂亮在于它的灵动,被斩下来成为部分,就已经不具备了他喜欢的美丽。)【其实,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花错的想法是,那个燕子丹真笨,荆轲的意思是要他把那个女的送到他房间去。哪里是要手啊。难怪燕国要亡国。】
花错,占据了这个躯体,难道就能说,眼前的花错,就不是花错他自己了吗?
他还是他。
所以,君墨喜欢的依旧是他。这跟以前的这具躯体的主人,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我,也爱你。爱这个和我经历这一切的你。”花错含着苦尽甘来的微笑。俯□,第一次他主动吻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百辰站在两人身后,风吹动他的风衣,他只是仰着头,望着深邃的星空。
君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百日蚀心,万千只虫子啃食他的心脏。这种疼痛。无论如何也无法制止。
最开始的日子,有花错的陪伴,疼的厉害的时候,他也只是抓着床单不声不响,一直从床上翻滚到地上。咬得自己满口是血。
他不想要让花错看到他痛苦。所以只要花错在,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笑着,一直笑着。
花错有时候会问他,“疼吗”,他只是笑着摇摇头。
后来的日子,疼痛再也抑制不了,为了转移疼痛感,他开始撞墙,鲜血直流,他也感觉不到半分。他只能不断的嘶吼着。
他不想花错看到这样的自己。每次百辰都会抱着他,然后让他咬着,制止他的自残举动。
事后,等君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立刻问,“花错,不知道吧。”
而这时候的百辰就会沉默好一阵子,然后摇摇头。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肩膀默默离开。
而屋外,靠着墙站立的花错,总是会咬破自己的唇尝到铁锈味,直到
百辰出来。
“让他死吧。”百辰已经受不了了。
看着如此痛苦君墨,每次每次,他都忍不住的想要趁着君墨癫狂的时候,让他解脱。
为什么,这生不如死的状态要让君墨承受。太痛苦了,实在太痛苦了。
“不!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每一次,花错都会这么回复。
然后他们就会再进入下一个回合。
罂粟花,有毒,可是致命的麻醉可以让人忘记痛苦。
如果用这方法就算是压制着了痛苦,就算找到了解药,君墨也会因此成为瘾君子。花错他无法,看着君墨成为瘾君子。
所以只能选择看着君墨痛苦。
百辰派人寻找解药的下落,到最后也没有收到任何结果。
“君墨,你看,曼珠沙华越来越漂亮了呢。”花错搂着君墨让他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指着遍地的红艳。
“恩。”君墨的声音透着无力,只是飘渺的回应着。
花错抚着君墨的长发,在君墨的面前,他始终保持微笑。
“花错,三途河上真的有红火的曼珠沙华吗?”
“或许吧。我也没见过。”
“花错,我会等你。三途河上,我会等你。如果你一直不来,我会等到下个花期,花叶相见的刹那,我就来找你。”
瘦骨如柴的君墨,此刻他嘴角带着血迹却无比认真的表情。
花错严肃说的道,“你,不会死的。”
君墨的病发间隔越来越短,每次他都努力熬到花错离开的时候,然后叫着百辰。
只要的当做花错的面,君墨就算再痛苦,他都是咬牙忍受,不吭声。
“你,不会死的。”每一次每一次。花错总会在君墨痛苦难受的时候这么说。
随着君墨病发的间隔变短,君墨变得不爱见花错,花错和他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一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就会很快的叫来百辰支开花错。
花错一定是知道,就算百辰每次回答他说,花错不知道。君墨也明白花错一定是知道的。无论是怎样,只要花错没有见到他痛苦的样子就好了。
只要看不到,就算听到又能怎样。
每日清晨是的
片刻,是君墨唯一能够抵御痛苦的时候。他会带着抹笑,然后倚在门口,等着花错出现。看着对方给曼珠沙华浇水。
这片刻短暂的时光,是多么的难得。
☆、第三十一章
“疼吗?”
“没有你疼。”君墨靠着门,用手指画着脸。
君墨的脸干瘦凹陷,两只眼睛却越加的明亮。手指早就找不到曾经圆润的痕迹。
花错放下水瓢,走到君墨的身前,拉着他的手。他被只能感觉到骨骼的手,咯得慌。他低下头吻住这只手,低头瞬间眼底的痛楚一晃而过,“我的脸被划破,没有人比你更痛苦。”
“所以,现在也没有人比你痛苦。”君墨微笑着,用花错的理论反驳着花错。
他非常小心的搂住君墨,轻轻的抱着,害怕自己一用力,对方就会支离破碎。
“我现在很丑。”君墨没有动,只是淡淡的说。
花错没有理会,他近乎自语般的低喃,“疼吗?疼吗?”
君墨透过花错低矮的肩膀,一眼望到前方的天空。
“这是我无法相信的幸福。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之中,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不要走,别死。求求你了。”花错抱着君墨他嘶哑着,他将脸埋进君墨的肩,不让君墨回头看,“求求你。不要死。”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以前他哭着求着要花错陪他离开,现在轮到花错求他不要离开。只是,以前无论他怎么哀求,花错都还是拒绝了他。现在花错也这样哀求他。他怎么可能忍心拒绝。
“我,不会死的。”
解药没有影子,君墨的痛楚却与日俱增。百日蚀心,一直到百日,方能让人痛苦死去。
君墨不断的咳血,捶打自己胸口,他嘶吼着。百辰就像往日一样阻止君墨的自我伤害,他咬着牙,闭着眼,流着泪,不断的安慰。
“君墨。没事情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君墨撕咬着对方。半途中,有一瞬间他清醒过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发生着怎样的事情。原来,他平日都是这样无意识的伤害着百辰。
他努力的摇头,保持难得的理智。他推开百辰,他不想要伤害自己最要好的挚友。然而他的痛苦,他的理智却只是跌宕起伏在海上的浮萍。
不断的压制,却还是无法忍受的痛苦。浑身是血的他,还有同样为制止他自残而受伤的百辰。
死了算了。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痛苦中这种想法占据了他全部脑海
。
“杀了我!杀了我,百辰。”痛苦掩盖了全部,君墨丧志理智暴走。
“好!”
与其看着如此痛苦的君墨,不让他解脱,还不如给他个痛快。终于,君墨可以不用受苦了。
百辰掐住君墨的脖子,终于,能让君墨解脱了。
然而,这时候的君墨却再一次的清醒过来。他伸出手推拒着,“住手。”
他不能死。他答应花错要活下去的。他不能死。
他答应花错,不会死的。
花错说,他们要一起看下一个花开。等他回来他就抱他。等他回来,不能死。
昨天。花错离开了。为他去找解药。他离开前一字一句的说,一定要等他回来,不能死。
他还不能死。
昨天,
“我看不下去了,我去找解药。”百辰终于无法继续看着君墨痛苦,那样嘶鸣的君墨,他无能为力。
“你留下,我去。我知道解药在哪里。”
他走到君墨的眼前,说,“不能死。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看下一次的花开。只要你还活着,等我回来,我就抱你。”
然后花错就离开了。一去不返。
百日的期限,就快到了。
君墨吐着血,每日硬是要求百辰扶着他在花谷前面守望。
等候花错,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动力。
他说过,要等他回来,一起看下一个花开,他说过,回来就回抱他,实现曾经没实行的诺言。
而他,亦答应过他不死。
百辰默默的站在君墨的身边扶着他。他日益沉默。
花错离开后,君墨痛苦发作的时间更多,也更加频繁。为了抑制自己想要自杀,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更多可恐的伤痕。
为什么不死了呢。就为了花错的一句话,这么痛苦的活着,不值得。百辰含着泪这么问他。而君墨却笑着回答,“无论以什么形式,只要能和花错在一起,我都感到幸福。一辈子都嫌太少了。”
远方,尘土飞扬,飞奔的马匹,花错回来了。他赶在百日之前回来。
最怕骑马的花错骑着马回来。勒不住马匹,花错从马上摔下。在君墨的呼喊下,百辰飞
出身,抱住花错落在地上,然后再去掌控那只暴走的马匹。
花错的双脚跪下地上,低垂着头。
“你受伤了。”君墨靠近,他看到花错深陷地上的膝盖磨出了血。
花错最怕骑马,却为了赶在百日之前,骑马回来。花错最怕疼,流一点点血都怕死,可是现在的他却丝毫没有感到痛楚。只是呆呆的跪在地上。
百辰空手而回,刚刚的马匹暴走后就倒地身亡。他发现,那匹马是力竭而亡的。
注意到跪在地上的花错。他想问出口的话,最后没有问出。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花错没有得到解药,而君墨距离百日也越来越近。
他走到花错旁边,手搭在花错同样消瘦的肩上,淡淡道,“让君墨走吧。”
强留着痛苦的君墨活着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让对方解脱吧。
花错抬头,望着君墨,他想知道君墨的想法。可是在看到君墨的瞬间,他就明白,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无法忍受君墨离开,无法忍受失去君墨的日子。
就算苟延残喘,就算君墨痛苦得恨不得死掉,他也无法放手。
“我不准你死。谁叫你先招惹我的。
让我爱上你,然后死去,这样太不公平了。”
他不会放手。
君墨望着他,“你终于回来了。”他还是无法相信。这几日没有花错的日子,忍受病痛是那样的艰难。
只为了一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看下一个花开,等我回来,我就抱你。为了这几句话,他真的撑过来了。
不止一次的想自杀,都在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他说,你不会死的。然后那些自杀的念头,一点点的被自己给压制下来。
花错站起来,用类似以往君墨看自己的痴迷眼神看向君墨,“我回来了。为了履行我的承诺而来。”
他们相互扶持的走进小屋,互望的眼神充满着浓浓的爱意。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无关系性别,无关乎空间,无关乎外界。什么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君墨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数不胜数。从背部那道狰狞的伤口开始,到胸前同一种刀刃,指甲留下的伤口。手腕处的伤口更是密密麻麻。
以前在单家不小心看到更衣的君
墨,还有那个稚嫩的尝试诱(和谐)惑他的君墨,那个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