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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地大,寻媳妇最大,渊止头一个跐溜了出去,随后寡人也跟着王上出了殿门。一路上,渊止打头,他的身边时不时溜过一群兴奋得身子乱颤的小鬼们,只瞧得我心绪澎湃,遂向王上:“你莫非真不打算解释?”
王上侧头,淡淡瞥我一眼,也未接话。反观我一脸忧心:“虽说解释无异于掩饰,可现下众鬼们皆以为渊止是你未来的鬼后,若他再接近虞黛,寡人怕一段美好的爱情佳话被生生掰成了颇有趣味的三角恋。到时渊止若带着虞黛去了天界,王上你,可算是为下属做了一回嫁衣了。”
王上顿步,凝眸远望,迎面吹过来的冥风不要脸地追逐着他周身漂浮的勾魂彼岸花瓣,顺带拂起他的衣摆潇洒地打了几个卷,一派的超然出世无欲无求。
许是身姿超越了那青山中遗世独立的傲然孤松,心境略胜悬崖绝壁上睥睨俗世的高岭之花,他忽而歪头瞧向了我,微微勾唇,神色冷漠中带了点一抹清华月色不胜孤寂的惆怅伤感,“面团,鬼界许久未有三角恋了,你瞧鬼头们寂寥得啊都颂起诗来了。若本王能让他们乐一乐,本王纵为虞黛做了嫁衣,也是值了。”
我震惊,细细瞧了一眼他那张奢华高贵的侧脸,心尖愣是被他怄出了血丝,眼神恍惚中似瞧见一身追债气势的王上头顶几个大字朝我狂奔而来:珍藏版的高级炮灰,不,绝世炮灰才是。
仓促回神,我心知炮灰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遂欢喜道:“王上,你怕是不知,今日便出了一场三角恋,黑白无常与那孟阿婆。”若算上红杏,就凑成了四角恋。然,我要为红杏出墙着想,目前保住她的名声要紧,不提也罢。
“嗯。”王上面色毫无变化,挂着一张招摇过市的面皮,无视周身跃跃欲试蹭来蹭去惟独不敢上前却恶狠狠盯着他的女鬼们缓步往前走。我暗赞王上王者之风堪比生前的我,偷偷打了一个手势,女鬼们唰唰几声没影了。
默默与他并肩而行,眼瞧着鬼门关近在眼前,我脚步徒地轻快了起来,一颗心也早已嗖一声飞入了人界。正默默欢喜时,猛然听到王上说:“如此说来,本王还是解释一下为好。”脚下猛地一踉跄,我心尖直抽,不由苦了一张脸,“如此甚好,寡人定会为你寻一绝佳鬼后。”
“嗯。”他满意颔首,眼神数度变幻,如隔雾赏花朦胧得紧,随即竟伸手摸了我一把脸,面上惊奇了:“手感不错,摸着跟张人脸似的。”肩上雪隼也精神了,挥着翅膀嚷嚷着也要摸一摸。
我瞪大了眼,心口血被他怄得噗噗往外冒,遂正色道:“王上,下回调戏寡人时打个招呼也不错。另,若夸寡人,对着寡人夸兴许更好。你对着一只鸟夸寡人,寡人很难感受到你的诚意。”
“勉强接受。”他冷着脸色一步越过我,径自朝鬼门关缓步而去,被冥风翻起的袖口轻轻拂过我的脸颊,随即一枚彼岸花贴在了眸中,妖异的红点,冰冷且柔软。抬眸瞧了一眼他愈走愈远的身影,心道若物真随了主人,大抵上就是这般罢了。
呆了半响,碾碎了心中杂念,我与王上渊止汇合,瞧了瞧被他硬扣下来不准早走的黑白无常,我心雀跃,遂凑近小白呵呵道:“小白啊,你也莫藏着掖着了。你与黑无常的事儿,兄弟姐妹们都知晓了。”
小白弯弯眉眼,那笑似涓涓流淌的水,拂过心灵熬成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别提多舒服了,“还不是小寺的功劳?瞧你这话说得,和我磨叽什么了甚!”
我呵呵一笑,眼角余光瞥到时刻关注小白的大黑,心中叹气,若说人活一世想不明白也情有可原,可这鬼蹦跶了几百年为何还是参不透?可见,情之一字,分外嚣张,将你翻来覆去折腾你还紧巴巴揪着他不放。
招了招手让大黑凑近点,大黑别扭,磨蹭了片刻,方气急败坏一脸不耐烦奔过来问我:“他怎么了?”连他的名字都不喊么?啧!
我摇头,秉着媒人的职责认真敲敲他的脑仁试图让他开窍,“寡人与你往白了说罢。一时的傲娇别扭,权当情趣使了,也无妨。可你别扭了一两百年,你不累,小白都累了。”
“坦诚点也未尝不好。若非他那么喜欢你,谁愿意和一个别扭脾气爆的老鬼呆一起,一呆还是几百年,光瞧着一张脸都能呕出血来了。”心知这话过分了,我顿了顿,瞧了瞧嘱咐神荼事宜的王上,又瞥了一眼和渊止交谈的小白,神情温淡,眉眼间似笼着一层淡淡的如玉光华。
眉心微微蹙起,我斟酌了半响,声音低了些许,“孤独寂寥,莫说为人时会有,纵成了鬼也逃不掉。遇着小白,那是你天大的福分。你瞧王上,几千年了也无非整日孤身呆在玄冥宫,若非承认他孤寂太久了,也不会让寡人帮他寻一个。他倒不是寻不到,只是遇不着一个合心的罢了。你再瞧渊止,跑到鬼界寻媳妇儿,贵为战神怎能如此掉价?为的不过是找一个能说上话得罢了。”
“若你再端着,时不时爆个躁脾气,纵使再深的情,也能给磨没了。寡人若未记错的话,小白他不是冥界的吧。若天界哪日想起了,领兵来讨,到时你纵为了他割骨挖心魂飞魄散,天帝都不皱一下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六:
雪隼嘴贱是常事,偶尔会唤王上大鬼,面团小鬼。
面团也不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和王上越界到了现代的人界。
瞧见一群人在玩一堆纸片时,他们颇为好奇,遂凑上去看个热闹。
瞧着,瞧着,面团突然脸红了,掉头就走,嘴里埋怨王上:都怨你,弄得人界现下都知晓了。
王上一怔,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切,看小爷的,大鬼压小鬼,让你小子还嘚瑟!
王上:~(≧▽≦)/~
第7章 勾魂勾出子孙来
第七章:
一路黄泉,一路寂寂。
四只鬼,一只仙,均是缄默不语,气氛尴尬了两三分。
冥风迎面拂来,气势如脱了缰绳的野马,呼呼啦啦灌满了衣衫,吹散了长发,株株恣意盛放的彼岸花爬满路边,泣血妖娆,那风姿缭绕得似瞧见了心上人的泼辣美人,偶有一两棵矜持的瞧见了王上,羞涩着捂住血红花瓣,顺带抽出花枝绊了王上一脚,俏皮得紧啊。
王上顿步,披着的外衫翻飞如絮,冷漠的眸色流曳出了丝丝光华。他眼尾含了点笑意,神色像是多了几分的纵容,扬手抬袖,纷纷扬扬的彼岸花争先恐后钻入袖中,也不怕被袖内的冥风给非礼了。
渊止回头,不屑嗤笑,“长芜你一个男鬼,老养一群花作甚!”
王上似笑非笑,掩了柔和的眸色,收起袖口的空档挥手截下一股冥风,利索地一把拍到了渊止的脸上,冷言冷语:“本王不光养花,还养风!”
渊止被呛个正着,瞠目结舌,正欲和王上辩论,我忙拦住他,道:“罢了,你辩不过王上的。待你与虞黛在一起了,有你呛他的时候。”
渊止复眉开眼笑,瞪了王上一眼,又乐呵呵凑近我:“铉寺,莫非你说的谈恋爱就是这般?那也真够憋屈的。”
我未答话,继续默默走路,将视线复搁在前方的两个身影。一黑一白,中间的距离能放下我和王上还能齐齐转个身打个滚,心中唏嘘,耳边有声音传来:“方才你与馑盗耸裁矗俊
王上挤走了渊止,慢吞吞挪到了我身边。那边渊止板着一张幽深哀怨的脸默默瞪着他。我愕然,斟酌了半响,唯有老实交代,“不过说了一些碎话,也无甚重要的事。”
偷偷抬眼瞄到王上愈加冷淡的脸色,我默默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下,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寡人琢磨着小白理应告知过大黑他的来历。”既已掏了真心,有些事合该坦诚相待,就不知大黑是否懂他的苦心了。王上冷冷瞥了我一眼,道:“此事与你无关。”
看来真是离小白回天界不远了。我不是什么乌鸦嘴,可若乌鸦非要飞到我嘴边,我也冤得慌,不由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寡人也不过想提醒大黑一句,别到时候傻了吧唧的瞧着小白返回天界。”
王上不语,步子一顿,又落了我与渊止两步。渊止这才得以凑近我,忙不迭问:“你不觉他们两个不对劲儿?”
我一听来了兴致,若他能看出来黑白无常作为一对恋人的异常,也不枉此行了,遂问:“为何这么说?”
他沉吟,又瞧了前方一眼,兴冲冲道:“我觉着他们两人一人抓勾魂锁的一半简直弱爆了。搁我身上,别说一个,十个也在话下。”
“……这是情趣!蠢蛋!”王上撂下此话,挪着步子离我们更远了。
说话的空档,将要扑到渊止脸上的冥风打了一个卷,直接跳过他扑到了王上的脸上。啧啧,这年头,连冥风都挑着懂情趣的吹!
我捏了捏手心,拍了拍脸,安慰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高难度的,嘴上笑笑,赞了一声:“渊止你虽外表瞧着五大三粗的,不想心思竟这么细。
他一怔,稍显不好意思,扭过头装作继续观察黑白无常。
我悄无声息退了几步,挨着王上的边儿,好奇问:“你与渊止如何认识的?”
王上板着冷脸泼我冷水:“与你无关。”
吃了一个闭门羹,我叹了声气,也无心八卦,只专心跟着黑白无常走。
期间,渊止示意我仔细瞧大黑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我这才来了兴致,默默瞪大眸子瞅大黑。
许久之后,眼珠子都快瞪酸了,我方瞧见大黑沿着勾魂锁悄悄拉上了小白的手。
满心失望,正欲将这当反面教材告诫渊止,耳边听到他一声惊叹:“这歹是有多别扭啊,我的个天帝啊您可晓得?”
抽抽嘴角,我心道天帝若知了,早就一蹦老高灭了饬恕h饺擞翘炝艘换岫矣肿聊テ鹆斯砗蟮氖露参丛倏冢皇奔淦沼殖良帕讼吕矗敝聊康牡亍
若说我提议让渊止向黑白无常学习如何恋爱是算错了一卦,那当我瞧见眼前这地方时方明白:我哪里是错了一卦,我是颠倒了整个乾坤,活该一错再错!
夜色浓郁,沐浴在人界的晚风中,我虽不后悔初入鬼界时未喝那碗孟婆汤儿,可也委实想不到竟有一日能重回此处。
静静伫立的南黎王宫,一如几百年前我为国君时的模样,气质厚重凝深。
我忆起那时曾与一人玩笑过:“你瞧这王宫,有几百年了吧,理应寂寞如雪了。寡人真想再建一个婉约淡雅点的,给他当媳妇使。”
那人嘴角噙了抹笑,可惜蒙了太多的尘,我将眼珠子瞪了出来也未瞧清。他道:“纵你愿意给,他也未必愿意要。”
是了。纵我愿意给,他也未必愿意要。
“小寺,可触景生情了?”小白眉眼处的光华愈发的亮了,他拉着我的手迈上层层累高的台阶,在一方沉重的殿门前止了步。
“啊?”我收回心神,扯嘴一笑,瞥了瞥边上沉思的王上,遂松了小白的手。小白诧异,暗暗瞟了我一眼,方扬袖挥开了殿门。
殿门吱一声打开,殿内通明的亮光立时扑了出来,和皎皎的月光痴痴纠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