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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开始出现死人……”
清平与玄镜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他开口:“那为什么……爹会没事?”
起初惊见那些死去的乡邻,他便祈祷父亲或许能够逃离这东方,
又或许……总好过变成那样可怕的傀儡。
父亲也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也不知为何……那时我正做完活想去喝一杯,见那街角有个怪人追着,心里也害怕,便很快地往家赶,谁料……那怪人追到院子前就止住了,就是不能进来。”
一阵沉默,片刻,玄镜轻轻吐出两个字:“音障。”
清平觉得像是被屋外的闪电击中脑海,表情立刻垮了下去。隶公河察觉到他的异样,探寻的目光投来,却对上清平的眼睛。
清澈的眼神,却难掩深深的落寞。
虽然不明就里,但隶公河还打算说些宽慰的话,然而话未出口,清平便捉过他的手,拉着他向屋外跑去。
即使外面的世界漫天风雪,这简陋的小院子依旧温暖如春。淡蓝色光芒笼罩在周围,遮挡了全部的风寒与飞雪。清平带着隶公河绕过屋子,来到院子后面。
依旧是破旧空荡的,堆着杂物的空地,依旧是立在屋后的,孤零零的坟茔。
然而同自己离开时不同的,自坟墓旁破土而出的生命。一树雪白的蔷薇生在土堆旁,怒放在院落里。已是盛放之后,零落的雪白花瓣代替了屋外的飞雪洒满荒凉的地面。
变作乌鸦的轸飖突然飞离清平肩头,落在坟堆上,安静地盯着他。
清平也慢慢走过去,对着一树繁花,无言。
他知这花是谁栽下。那个清晨,即将离开东方的那个清晨,那个少年跪在坟前,纤纤玉指拾起树枝,让枯木逢春的清晨,清晰得仿佛昨日。或许是不经意地举动,让这里成为这片恐惧死亡中的唯一光芒。
那时的自己,希望满怀。然而再回到这里时,一切都变了。
隶公河望着清平变幻莫测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葬在这里的……是谁?”
“我娘。”清平半闭着眼睛,平淡地答道。
“那……玄镜长老说的……这院子周围的音障……”
清平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声音微颤:“雅乐。”
回到前院时,清平的脸色愈发淡漠,隶公河也一语不发。两人便这么沉默地站着,任由一树的蔷薇片片飘散,将地面染白。淡蓝色的光芒闪耀在四周,像是流动的水波。唯一的交谈声来自屋内。
“那么,这镇上有没有他人知道此处的不同?”玄镜严肃地问道。
“我原想让镇子上的人来这里避一避……”清平父亲无奈地笑笑,随即语气变成了自嘲:“可是他们不信我……”
“不信?”玄镜挑眉:“为何不信?”
清平父亲叹道:“我平生……没做什么好事……四处赌钱欠债……还卖了自己妻儿……自是没什么信誉……”他抬头望向屋顶,“他人看不到这院子的玄妙,自然也不会信我……镇上相识的人原本就少,肯听我说话的也
不多……渐渐也就没有人了……我已经一个月没在街上见到别的人……也不敢出门……外面一片漆黑……”
玄镜点头,“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老人家就这样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崔默有些不可置信,“真是有勇气。”
平父苦笑:“有什么办法,我这个残废的人,想要离开也没有可能。”
“可是……”崔默还想说些什么,玄镜突然问道:“最近那个人……可否来过?”
“谁?”
“玄毅……长老。”咬牙思考后,玄镜还是决定加上那个称呼,“就是当年收养清平的人。”
平父摇头,“没有再来过……”
玄镜瞬间收起了一丝失望,正欲再询问时,突然警觉起来。
原本平静的院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清平望着满地散落的白蔷薇,皱起眉头。
空气在变冷,起初只是一丝凉意,随后便急剧冷下来,花瓣被风掠起,漫天旋舞,伴随着四周忽明忽暗的不详气息。清平迅速抽出剑,拉着隶公河与玄镜崔默聚在一处。
“怎……怎么了……”隶公河紧张地问道。
“音障。”玄镜压低声音道,“音障……要碎裂了。”
“碎裂?”隶公河一惊,“为……为何……”
似是等不到他说完,笼罩在院子周围的蓝色光芒猛地一闪,随即转瞬间熄灭。一声清脆的仿佛琴弦崩断的脆响,整个院子陷入黑暗,冷风呼啸着灌入,霎时间飞雪与落花混成一片,吹打在脸上利如刀削。
“聚在一起。”玄镜命令道:“我们随时可能会被敌人察觉,保持警惕。”
“可是……那音障……咳……为什么?”隶公河咳嗽着,冷风让他呼吸不畅。
“那音障是水神青龙的结界,是雅乐设下用于保护这里的。可以阻挡一切邪恶与寒冷,也能掩盖被保护者的气息。”玄镜的话语淹没在风中,却像针刺着几个听者的心,“自古术法,施术者不死,法术不灭……眼下这音障碎裂,也许只有一种可能——”
清平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剑。
“雅乐已经被澐杀害。”
☆、荒芜风声
第九十六章 荒芜风声
(背景乐:3C2——鲇)
有什么声音在呐喊。有什么风在耳旁呼啸。
——这是哪里?
身体仿佛飘荡在空中,被交错的风任意吹拂。盘旋在风的中心,缓缓下落。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稀,身体似乎触在什么坚实的地方。
雅乐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色的天空,不带生气的死灰。他试着伸出手,摸到脚下的土地,干裂而布满沙土。
这是哪里?雅乐活动了一下手指,以确认自己是否是在做梦,又试着聚集力量。
本应在手中聚起的蓝色光芒毫无踪影,雅乐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土地上慢慢画着圈。
指尖的沙砾被搅起微小的漩涡,飞往空中消散不见,眨眼间又从周围凭空生出,与土地融为一体。
“果然……不是现实……”雅乐淡然起身,身上的白衣没有被沙尘染上半点脏污。他缓缓走了几步,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同,不由低头看向双手。
前所未有的轻松,来自于身上束缚的消失。原本贯穿手腕与锁骨的墨绿色麒麟锁链,早已消失不见,皮肤光滑如初。
雅乐苦笑,戴了枷锁这么多年,现在去了束缚,反而不习惯。
目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荒原,空中不见日月,只有淡漠的浅灰,地上的沙砾绵延至远方,分不清方向。
已经不想去思考身处何方,雅乐赤脚在沙地上奔跑起来。一身白袍带起轻风,飞旋在周身的微尘让他仿若在半空中飞舞。
即使如他般见多识广,也不知这无边的幻境为何出现,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这看起来永恒不变的荒凉,让他只能联想到一处。
死亡。
尽管早已下定决心,但雅乐依旧吃惊于自己的淡然。他试图回想起自己是如何死的,却只能记得一片炫目的蓝色,之后便被裹挟在风中,来到这个荒凉的地方。
或许要被永恒地囚禁在这里?他在原地转过身,身后的脚印已经再次被风抚平,与面前的景色毫无二致。他不由得有些失落。
死亡,便是这样么?他慢慢地问着自己,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一遍一遍,直到悦耳的声音逸出双唇。
“这就是死亡……么?”他开始在荒原上飞奔,任由扬起的尘土遮蔽天空,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
失去所有的力量的水神青龙,昔日泽被天下的水神青龙,却要永远被囚禁在这干涸枯萎的荒原上!
不甘心,不甘心。
耗尽一切心血,费劲一切心机,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做到。
没能扼杀玄寂的野心,没能阻止邪恶的蔓延,没能救回惨遭毒手的人们……
也没能让他幸福。
自从十九年前预感到一切,未来便如同前行的洪流,将整个世界冲向无
法控制的方向。
因为一时不忍,将他带回这个世界,却眼见他一步步走向痛苦与绝望的深渊。
雅乐心中一阵绞痛,步履踉跄。
为什么,好想哭。
无论是面对玄毅的利剑,还是亲耳听到清平冷漠的话语,都没能动摇自己的决心。原以为八百年来的沧桑已经将那心境磨砺得干涸而坚韧,然而当死亡真正来临,眼泪依旧如决堤之水,无望地冲刷着悲伤。
雅乐向前奔跑着,他早知这幻境中无终点,却也不想停下。似是被他的情绪影响,天色渐渐阴霾,风声也大了些。
感到泪在流干,胸中的空气在被抽走,雅乐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扬起的沙尘蒙了双眼,待到飞尘散尽时,他才发现,这空虚世界中,不止他一人。
一个黑发少年,比自己的样貌还要年幼一些,一身粗布短褐,身材清瘦,头发用草绳胡乱地束着。
雅乐抬头,少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眼漆黑深邃,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镇定。
即使成长也未能改变的眼神,雅乐恍然。
“你是……清风?”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那样淡漠地盯着他,直到雅乐看到自己蓝色的眸子倒影被吞没在那黑色的瞳孔之中,少年才默默转身。
“清风?”雅乐唤道,“你要去哪里?你也……死了吗?”
原本担心这样问会吓到少年,然而面前的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径直走着。雅乐顾不得形象,狼狈地爬起身,踉跄着追过去。
“清风?”雅乐紧跟在他身后,轻声唤着少年的名字,可是无论他如何紧跟,少年清风都只是走在前面相当的距离,无法逾越。
雅乐无奈,只得慢下来,渐渐地眼前的景色变了,脚下的土地卷入空中,幻化作一个个人形。他看在眼里,心中一惊。
原来他一路走过的,不是别物,正是清风的记忆。
荒野中的小村落,居无定所的流浪者,衣着破烂的孩子们。
雅乐驻足,走在前面的少年也停了下来。他看着比面前的少年更小的男孩,同样的容颜,正是幼年的清风。
男孩们成群地在身旁跑过,脸上尽是尘土,面黄肌瘦。蹲在草丛中朝路人投掷石块,大声嘲笑他们。
雅乐不忍,向前走了几步,不再去看。
场景在随着行走变换。
两个男孩正坐在一幢破屋屋檐下,手拉手,像是约定着什么。
灰尘的蒙蔽让孩子的侧脸模糊不清,但是雅乐还是看到了。相似而熟悉的眉眼。
一个是清风,一个是……
崔默。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不曾记错。
“原来……你上山前,来自这里。”雅乐收回目光,温和地对前面带路的少年说道:“果然你就是崔默一直心心念念不想忘却的那个……阿风。”
少年听闻
,愣了片刻,但又随即淡漠下去。
雅乐见他无话,便也不再言语。反正这世界中也无他物,便不如这样一直走下去。
愈向前走,天色愈暗,这虚幻的世界中仿佛也有昼夜交替时,约莫走了几个时辰,天上变成了黄昏的色泽,红如血的残云斜挂在半空,让这幻界染上血腥的气息。
男孩已经长成少年,可记忆中依旧命途多舛。
一个少年在嘶喊,在拼命地追赶,可是想要追赶的人依旧被一群凶恶的成人带走。
被带走的少年是清风,追赶在后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