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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已经长成少年,可记忆中依旧命途多舛。
一个少年在嘶喊,在拼命地追赶,可是想要追赶的人依旧被一群凶恶的成人带走。
被带走的少年是清风,追赶在后的,是崔默。
雅乐惊恐地看着少年崔默被拿着鞭棍的差役拦下,按在地上打到皮开肉绽,他拼命踢打挣扎着,大声唤着清风的名字,直到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才被丢弃在乡间的小径上。
少年清风被几个差役拖着愈行愈远,渐渐消失在如血残阳的彼端。
雅乐回身,蜷缩在地上的少年崔默,眼中悔恨的泪水混杂着鲜血沾湿了土地。
为何会变成这样?雅乐已不忍再看,然而路却一直向前。
他想让清风停下,想安慰他,而带路的少年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像是对自己经历过的不堪回首的记忆不以为意。
“——想变强么?想要抹消这屈辱的记忆么?”冷酷而带有诱惑性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缓缓遮蔽了少年崔默蜷缩在地的身影。
渐渐地,黄昏散去,夜色袭来,天上没有星辰,地上却有点点烛火。
“——那么跟我来。”
雅乐定睛一看,自己正走在一条无尽的长廊上,长廊左右燃起的蓝色烛光,不是别处,正是青池山后山,水云阁。另一个自己正坐在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屋子内,安静地抚琴。
他盯着那个抚琴的自己,目光在束缚自己的锁链和符咒上停了半晌,却分不清这是何时的自己了。正出神,身后的人声将自己惊醒。
“从今天起,你名叫清风,是我的近侍。你要看守住雅乐,不要让他离开这后山。”
身后一高一矮两人。高个子的男人有一头雪白的长发,眼神凌厉,矮一些的是个少年,双目漆黑而深邃。
“是。我是清风,永远忠于掌门玄寂大人。”
“很好,那么去同雅乐打个招呼。”
“是。”身后身着道袍的少年径直穿过雅乐,向正在抚琴的雅乐走去。
“我是清风,是掌门的……的……”少年原本自我介绍着,面前的雅乐甫一抬头,便突然哽住,双颊浮上一层红晕。
“新任近侍。”弹琴的雅乐平静地替他说完。
“对……新任近侍。”少年显然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谈话,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你……就是雅乐?你真美,和掌门在一起简直珠联璧合……”
站在后面的玄寂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雅
乐不知自己跟着少年清风在这幻界中走了多久,只记得一路走来,触目惊心的一幕幕场景。
夜色越来越深,记忆中的少年在慢慢成长着,转眼成了俊朗的青年,却越来越阴郁和寡言少语。
连天火光,遍地尸体,滴血剑刃,诡谲笑容。
“还不够。”玄寂冷酷地说道,望着墙下疲累的青年,“想要变强,便不能再眷顾过去。”
青年垂下头,“是,属下只是……”
“莫要再记挂那些事情!”玄寂严厉地说道:“那些昔日之人早已不是你的对手,再存有念想也不过是成为你变强的阻碍罢了!”
青年将手中长剑用力插在地上,不再做声。
“变强么……可是……就算变得再强,曾经的……已经失去的……都无法再挽回……”
时间在飞快地流转,无数沙尘在空中飞速幻化着。
与清平在习武场比剑,与清逸在书房温习课业,管教淘气的师弟妹,夜间守在水云阁外,追随玄寂助其实现一个个愿望。
就这样,在模范师兄与冷血恶魔间不断变换,仿佛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飞奔。
幼时的自己,衣着破烂的流浪男孩,以及儿时的好友,都随着那个染血的黄昏,深深埋葬。
直到将师弟清平踩在脚下,让长老亲手将他赶下山,随即成为新的掌门。
身后宣誓效忠的,虽然容貌未变,却成为真正让自己感到安心的存在。
“澐大人。”
前面带路的少年突然止步。转身看向雅乐,脸上是一丝诡异的笑容。
雅乐此时才惊觉,幻境中的天空早已黑透。此前的种种回忆也早已消失不见,少年的面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潭,泛着荧荧的鬼火。而澐,披着玄寂的外表,正张开双臂,迎接着少年。
“澐大人。”少年清风脸上是猫一般温顺的表情,“我把他带来了。”
澐的脸上是张狂的笑意:“做得好,不愧是我最宠爱的孩子……阿风,我对你很满意。”
少年似是很荣耀般,他顺从地跪在澐的脚边,温驯地舔着澐的手指。
“水神青龙,你永远不可能再逃出这里。”澐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呆立在原地的雅乐一眼,转身跨入黑潭中消失不见。而少年清风见状,也慢慢起身,跟随在澐之后向黑潭走去。
“不!”雅乐见状大喊道:“清风你不能过去!”
他并不知那深潭之后是什么,但是那隐约的不详气息告诉他,一定是会万劫不复之地。
少年显然不会听从他的话,自顾向前走,同时雅乐也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推向前面。
“不——不要过去!”他用力抗拒那力量,却无奈瘦弱的身体完全无法与之抗衡。“清风——不要过去……澐他根本不爱你!”
“事到如今……”少年突然开口
,声音里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我早已不在乎……我只不过……”
“想要一个依靠是不是?”雅乐大声问道:“清风,你早就变了!你可还记得崔默?他一直处在悔恨之中!他一直在等你!他一直在祈愿你能回来!然而你却成了玄寂和澐的帮凶!”
少年向前跨出的脚突然止步。
“已经失去一次为什么要再次错过?”雅乐近乎绝望,徒手与那将他拉向深渊的力量抗争着,声音也变得嘶哑:“你抛却少时的正义与怜悯之心!却不知他十几年如一日,只为等你回来!”
少年的手在颤抖。
“回去吧……”雅乐挣脱了那力量,猛冲过去,抱住少年清风,“他爱你,崔默他爱你……从未变过……他还活着,而你也是……”
“这一次……不要再失去了……”
风在怒号,雅乐感到脚下突然落空。无论是少年还是幻境,统统扭曲着归于虚无。接着,一股与此前相反的力量将他冲出。
下一刻他的头狠狠撞在屋角的墙壁上,而内室的另一侧,被捆在床上的清风缓缓醒来,满眼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快点完结啊……
☆、两个父亲
第九十七章 两个父亲
(背景乐:wanderer … ensiferum)
“杀……杀害……?”隶公河声音发颤,“不可能……”
“术法已灭。”玄镜在他身后沉声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缘由。”
“可……可是……”隶公河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雅乐那么强……那么……”他拼命搜刮着词语,却被四周凛冽的寒风湮没了最后一点底气。
狂风在怒号,雪片吹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清平摸索着向后靠,尽量将隶公河与父亲都挡在身后,透过风雪他隐约感到危险的迫近,却又有种不知名的期待。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恐,混杂在那长久的寒冷之下的,无论是凌冽的飞雪,还是漫天飘散的白色蔷薇,似乎都在昭示什么他不得不知晓的秘密。
远处穿破黑暗的,似乎有了一些亮光,清平眯起眼睛,正盯得出神,却听得身边玄镜的警告声。
“莫要分神!”
清平回神,还未抬眼,便被玄镜一把推离。一道耀眼的雷光落在方才五人所站之处,巨大的身影缓缓自地面立起,麒麟的黑色剪影之上,是身背七星剑的玄毅。
“平儿,许久不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四散躲避的几人,语气显得僵硬而古怪。“你果然还是回来了,而且……”
清平抬起头,仰望着自己的师父。
“而且一如既往地没用。”
“你这邪恶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对清平说三道四!”隶公河一听来了火气,顾不得情势,奔到清平身边,对玄毅怒目而视,“你和那个邪神明显就是一路货色!烧杀掳掠,赶清平出门,还让老爷差点丢了性命!要说没用,我身边这个家伙比你好上万倍!”
“公河。”清平见隶公河护着他,有些感动,但是还是按下心头的纷乱,止住他的话语,“他是我的师父……是一直以来收养我的人。”
“呸。”隶公河气得完全不顾风度,啐了一口,“他既然这样待你,你们便早已两清,还何必讲究这些!”
“不。”清平摇头,“无论他现在如何,以前的恩情永不磨灭,即使现在不得不刀剑相向,曾经有恩于我的师父,清平永远记得。”
他的声音虽没有多响,却在风雪中异常清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突然静止。片刻后,巨大的麒麟身影之上传来玄毅的声音。
“你……当真这样想?”
清平点头。
隶公河期待地抬头望向那雷光中的身影,然而下一刻希望便被击得粉碎。
“太天真了。”雷光落下,七星剑的剑刃眨眼间便落至自己面前。
即使后来回忆,清平也无法记得那战斗的曾经,哪怕是一点细节。
漆黑的夜中,每一道闪落的雷光,每
一次剑刃的碰撞,都像是一把尖刀,无情地剜向他的心底。在那天之前,他觉得自己的师父玄毅很强大,无论是武艺还是精神。
然而那天之后,他才明白,所谓强大,一旦走上偏执之路,将会是多么万劫不复。原想玄寂如此,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也是同样。
原想让隶公河带着父亲远离争斗现场,然而一道雷光过后,仅仅是一瞬间,父亲唯一栖身的茅草屋便化作一团火焰。清平亲眼看着院子里的那树蔷薇被闪电击中,所有含苞待放的,以及正在怒放的雪白花朵,被火星灼烧着化作焦黑的灰烬,散入漫天飞雪,健壮的枝干被火焰掏空,缓缓倾斜,最后轰然倒在母亲的坟墓上。
隶公河咳嗽着从塌落的房屋中挣脱出来,左看右顾却只见自己一人。清平原想冲过去将他拖离火海,却被身后的话语堵住去路。
“没有长进。”玄毅早已闪至他身后,“平儿,你太慢了。”
被火光映照着的七星剑闪着幽绿的光泽,清平知道自己来不及了。这柄剑有多么锋利,刺入身体的疼痛,他何尝不知。上次与师父在雪夜中缠斗直至中剑,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回到雅乐身边,那其中的苦痛不言而喻。
但是这一次,他知道师父不会再手下留情。或者说,他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支持自己再一次活下去。无论爱恨与否,雅乐早已远去,而师父早也分道扬镳。
离了曾经最爱的两人中的一人,又与另一人反目,于是……便这样结束?
师父说得对,自己这么久,一点长进也没有。永远战胜不了那雷神的力量,永远不敢面对澐,也永远无法救碧灵的兄弟于危难……
他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隶公河的失声吼叫。接着,一双手以所未有的力道将他推向一旁,片刻后,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在脸颊上。
清平睁开眼睛,感到眼前的事物仿佛瞬间静止。少顷,他才呆然地望着面前的景象,寒风凛冽在四周仿佛抽空了他胸中最后一丝力气。
方才在混乱中与隶公河分散的父亲,此刻正死死地抱着玄毅的手臂,不让他靠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