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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木匠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喉结哽咽:“伢子,学这些东西是害人害已啊”
翰香有点明白,就说:“我不过是想学点手艺将来养我娘,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生死轮回?”
王木匠抬起头:“你经常叫的那个九姑,她爹就是学了这个害死了8个哥姐。”
翰香奇怪:“九姑姊妹不是好好的吗?”
“这个不是她亲爹,是当年她生下来时她娘把她寄养在这里的,前面8个都没多大就死了,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法术就会来世变畜牲,今生无子女。”
听得翰香一激灵。
“你这伢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你要是想糊口,我教你‘敬司命’,别的就不要想了。”
翰香头如捣蒜:“司命是什么?”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4节作者: 湘粤男
“司命君又称灶神,掌管人间生命有关的事物,屈原《楚辞》称司命帝君主灾咎、主寿,每年腊月二十四下到人间巡视,把一年来人间疾苦向玉帝汇报,好让玉帝准奏开恩降些粮食给人间,祈望来年风调雨顺,人丁兴旺,只是如今人们不再记得如何在平时虔诚敬安司命真君了………………”
听得翰香入迷,忙不迭地说:“好,就学这个。”
“好,你晌午再过来,我教你词句,你这伢子,聪明有孝心。”王木匠笑着说罢,穿起二个木屐进了屋里。
那木屐刚才让王木匠弹了合欢水。
学吟了一个下午,翰香已经熟练了:到了人家灶屋敬司命时,先烧三炷清香,然后跪下,口里念念有词,祈求司命帝君上天多说家里的好话,多降福到家门,平时在家里大声争吵请司命帝君海量,念词‘东厨九天司命君
日在阳间夜在阴 每日厨中有冒犯 从今已后保安宁………………化文疏向来三献 礼尽一诚 文疏钱财 仗火灼焚一轮红日光灿烂 千真瑞气降尘寰 愿以此公德
福寿广无边灶堂土地 神之最灵 通天达地 出幽入冥 为吾传奏 不得留停 有功之日
名书上请向来安奉灶君以登宝座伏以一滴天以清二滴地以灵三滴人长寿四滴鬼灭形 惟愿五灵童子君 捧水下厨庭 解除诸厌秽 邪魔永不生 志心称念司命延寿大天尊
………………语毕,再烧纸马一只,好让灶君快马上天禀报玉帝。
军阀混战不休,老百姓只好祈望苍天。
翰香学会‘敬司命’便开始去村外上门说唱,由于能说会道且有诚心,大家非常愿意施舍些财物,遇上逢年过节,家里的食物还能送给左邻右舍,二母子倒也过得安然自在。
5年后的一个秋天,梅娘忙着上山砍柴,寻思也得准备为儿子讨个老婆了,砣子种的那棵酸枣树有水桶粗了,趁着王木匠还手脚灵活打张大床,挂满了成熟的酸枣,这东西煮熟了去皮去核撒些芝麻再晒干,好吃得很。梅娘要爬上去摘下来,然后再把树砍了,免得砸坏了酸枣肉。
上去摘了很多就用围襟裹住,有点沉,准备下来,酸枣枝‘咔嚓’一声,梅娘象狂风中折坠的风筝‘啪’地落在了地面,围襟里黄灿灿的酸枣调皮地四处散开,零落洒了一地,白白的酸枣肉里掺和着梅娘殷红的血,秋风在空谷的山中吹得‘呜呜’作响。
翰香追着落日的霞光欢天喜地提着食物回到了家门前,老远就喊:
“恩娘、恩娘,俺回来了。”
只有几个年老的爷爷婆婆坐在门口,见了翰香泪眼婆娑,叹息连连。
梅娘躺在屋里破旧的草席上,再也听不见牵肠挂肚儿子的声音了,再也不能站在村口喜悦地遥望儿子归来的身影了………………
翰香颤抖地坐在灶前,划燃柴火烧水,灶里窜出来的火焰烘不干满脸的泪水,提起木桶,拿起洗脸布,给一身血污的恩娘擦洗身子,恩娘一生是干净的,今天走了,要干净地走。
天黑得快,翰香哽咽地对几个爷爷婆婆说你们年纪也大了回去吧。村里的壮年都外出谋生了,年轻的全部跟着淑喜不知在外干什么,一年四季难得回来一次。
一个孤儿对着一个遗体,那盏灯火和十六年前那个秋天一样,翰香就守在恩娘的身旁,一幕幕往事象泪水一样不可抑制地出来了。
天已大亮,太阳露出了笑脸,翰香的心如尖锥刺痛,恩娘突然的离去,连棺材也没有,草席卷起,背着恩娘吃力地上山,晨早的露水湿了恩娘一针一线做的布鞋,到了酸枣树旁,晶莹的露水覆盖着昨天的血迹,恩娘从草席地滑了出来,再次躺在了这里。
翰香轻轻地说:“恩娘,就按您的意思把你葬在这里了,和爹在一起。”说罢,跑回家拿了锄头钉钯就在原地挖了起来,直到太阳当顶才挖好了一个大坑,这个孝子用一种最原始又最泣血感恩的心埋葬自己的恩娘,高大的酸枣树默默地守护脚下这堆黄土,翰香跪拜在坟前,想起了童年时张秀才的坟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恩娘、先生,你们都安息吧。”
只有瑟瑟的秋风拂过面额。
一个家就只有一个人了。
一个没有亲人的家,用什么情感来厮守?
走出村子,目标就是漫无目的地去远行,秋姑哭喊着赶回来,却只见一堆新土和一个空荡荡的茅草屋。
第三章情缘道缘
保长护院
‘砰砰’二响枪声传来,县城东街的人嘈杂起来,“快跑快跑,前面打死人了。”彭轩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而来,翰香还愣在原地,被彭轩一把抓住手跟着跑起来了。
到了一条偏街的巷子,彭轩弓着腰双手扶住膝盖,气喘吁吁地说:“狗日的,还好、跑得快。”
“什么事?”翰香一脸茫然。
彭轩大喘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还不是争地盘,这县城的烟馆、茶馆、鸨院全是有人看管的,这几天,不知哪里冒出一帮不要命的家伙,天天找麻烦,搞得一点也不太平。”
“我们不是在这里混了快3年吗?怕个屁呀!”伟岸挺拨的翰香淡定自若地说,这几年早已见了不少风浪。
“不行,我要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军阀混乱一气,此地乃‘西楚唇齿,云贵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这地方迟早也要打起来的。”
翰香迟疑不决,这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定下来,又要转地方,太突然了。
“你不是会纸糊篾扎吗?我爹天天忙不过来,我就是不想做才跑出来的,我们先避避风头,看看时局再说。”
“那就,明天吧,我还有点事。”
“好,速去速回。”
翰香跑到城西找玉珍去。
那年从家里流浪到县城,寒冬腊月在棋盘街上‘敬司命’,有天感冒发烧认为没有大碍,去敬一户人家的司命时晕倒在主人家,醒来时发现一年龄相仿的姑娘家在给自己喂姜茶,四目对视不由地面红耳赤,失礼了。
姑娘抿嘴一笑,高兴地喊:“爹,醒来了,醒来了。”
听到脚步声,一中年男子进了屋里,和颜悦色地说‘醒了好醒了好’。
翰香下了床,虚弱地说:“多谢您们了。”摇摇晃晃往屋外走。
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拖住:“你这伢儿,还要往哪里走?”
姑娘有些羞涩,盯着病怏怏的翰香,不知所措地搓着下摆的衣角。
炊烟袅袅,翰香才觉得腹内空空,正尴尬地呆坐时,姑娘笑着端了几碟菜进来:河虾炖豆腐,爆炒豆腐干,辣椒笋丝。真香,没有胃口的翰香不由得赞叹一声。
中年男子一边吃一边询问翰香的情况,得知是一孤儿怜悯说道:“你且在这里住下来,也好帮我做点小买卖。”
原来这二父女在西街上卖豆腐多年了,童叟无欺,口碑极好,生意自然红火,前二年姑娘的恩娘生病去逝了,正缺个人手。
翰香狼吞虎咽,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没做过这行,我不想连累你们,等下我就回去。”
“你又说是一个人,回去哪里?”姑娘开口了,软语声侬,名字也好听——玉珍。
翰香这才认真瞄了玉珍几眼:秀发披肩,娥眉弯弯,明眸皓齿,白里透红的脸蛋吹弹即破。
“还有一个呢。”翰香脸微微一红埋着头回道。
“让他也来咯。”玉珍爹望着翰香。
翰香矛盾,这是多好的地方呀,可是彭轩这家伙每天都在寻找什么进步思想,肯定不会愿意来做这等活,当初认识他时正在忙着给什么长官写文书和标语,不是发现那几个错别字,还不能结交这个弟兄,偶尔也让自己代其写上几张,字迹胜过彭轩。可惜他的长官去省城遭遇了奉系队伍,一驳火,死在省城,二人就在长官废弃的屋子里寄居下来,倒也安乐。
眼前的叔叔的确是诚意相请,可是总不能依靠人家一辈子吧,唉…………
想到此,翰香说:“我明天就回去问问他吧,要是他也愿意,我就来为您效力。”感觉自己象彭轩当年对长官说话般恭敬的语气。
“那好,你们是后生伢,商量好了再来找我。”玉珍爹点点头。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5节作者: 湘粤男
翰香心思沉沉地睡去,恩娘站在村口笑逐颜开迎接自己和自己的媳妇,媳妇盖个大红头巾,拜了堂,揭开红头巾是美丽贤惠的玉珍………………
玉珍早就起来了,右手用力地推着石磨,另一只拿着勺子的手飞快地舀起木盆里浸湿的豆子住石磨眼里放,时不时用手腕拢拢额前的黑发,圆圆的石磨辗过豆子发过‘吱吱’的声音,翰香远远地看着,想起刚才的梦,石磨也辗过岁月,恩娘推石磨的影子依稀可辩。
“来,让我推。”翰香不能白白受人恩惠。
“吓我一跳,你,你睡吧,天还早呢。”玉珍脸红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喜。
翰香挽起衣袖,握住石磨的木柄一边磨一边说:“小时候,我还经常帮我娘推磨呢。”
玉珍爹看在眼里露出笑容,这伢子蛮不错。
天一亮,三人挑了二担豆腐上了西街,等到太阳投满棋盘街时,豆腐已经快卖完了,玉珍人美嘴甜,街上一些少爷大清早起来直奔这里,害得翰香不时用眼睛拦截这些少爷们的目光。
给彭轩说了一担的理由,他就一句话:我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要追求革命的真理,你要去尽管去。
毕竟一起患难与共,你不去,那我还去干什么?
后来一段日子只能在这棋盘街上远远地观望玉珍的豆腐摊档,隔了大半年,才有勇气去那里,偷偷摸摸一个人跑过去,玉珍望着他‘有事么’?‘没事,喝碗豆腐脑’,直喝得自己肚皮溜圆,无无聊聊东拉西扯了好久才离开,给钱时,玉珍死活不要。后来,和彭轩去了几次,玉珍爹知道了,说你这伢子一点也不老实,你想吃就来吃,莫客气。
翰香还算矜持倒是彭轩不客气,经常拉着翰香往那里跑,年三十也是在玉珍家过的,想起来好温暖,只是明天又要离开了,不知道和玉珍如何道别?
玉珍在家收拾豆子,见了翰香一怔,这家伙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
“喏,在饭桶里,自己盛。”
“我、我不是来吃豆腐脑的。”
“哦?那有什么好事呢?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人呐。”玉珍的‘呐’字拖了长声。
“我跟你,道、道别的………………”翰香语调有点失常。
“又要癫到哪里去?”玉珍越大嘴越不饶人。
“去龙潭桥,到彭轩家。”
“你这看你这个人,我爹请你你不来,别人一叫你就跑得飞快。”玉珍嗔怒带气。
“我、我、我,他不来,我一个人不好意思。”翰香有点结巴了。
“你是不是说真的?”玉珍停下手抓住了翰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