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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了最便宜的啤酒畅饮,然后窝在舒服的沙发里,看着窗户外头五颜六色的招牌灯箱和一对对儿腻在一块儿的小情侣放空。
服务生先拿来六瓶儿酒,我拿起一瓶儿之后让他打开剩下的。就在我咬开瓶盖儿并且喝完了一整瓶儿之后,那服务生居然还没打开第六瓶。
“先生需要杯子么?”他皱着眉头看我。
我朝他摆摆手,又拿起一瓶儿。
这吧里放的音乐我挺喜欢,一边儿听一边儿跟着在桌子上用手指打节拍。我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冰凉的啤酒喝进嘴里,被口腔加热的液体释放出细腻的气泡儿,气泡儿炸开在粘膜上的感觉微麻微辣,苦涩爽口。
喝下去几口之后打个嗝儿,鼻腔里就充斥了带有酵母香味儿的酒气,感觉这一切的同时听着弄不懂意思的法文歌儿,脑子里轻飘飘的。
酒精和音乐一块儿渗透并麻痹身体各处的神经,长长呼出一口气,让身体完全放松,这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如果醉得太快那就没意思了,所以在喝完两瓶儿之后,从第三瓶儿开始我放慢了速度。
God said 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
生活的魅力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电影里的阿甘成为了橄榄球巨星、战场英雄还走狗屎运地生了个儿子。
但在现实中,当巧克力盒子里装的东西让你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时,十次里有九次不会是因为巧克力太美味,而是因为你突然发现,长得像巧克力的,也许只是一坨经过伪装的狗屎。
到酒吧里找乐子放松买醉的时候被打断,这滋味儿,绝对不会比从巧克力盒子里掏出一块儿狗屎让人好受,尤其,那个打断一切毫无预兆出现在你面前的,还是个你连名字都不愿意想起的人。
我还很清醒,所以知道这不是醉酒之后出现的幻觉,而是毫无真实感的现实。
他穿着修身黑西装,直接隔着桌子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还是那张五官近乎完美的脸,还是清澈的浅棕色瞳仁,连嘴角的弧度都和我记忆里一样,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头发稍微长了一点儿,显得脸更瘦了一些。
仔细看了两三秒之后,我很确定,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叶闻。
确定过之后,我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拿起表面上挂了一层水珠的啤酒瓶,继续喝。
从上次见面到现在过了将近一个月,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在叶闻的注视下喝酒,还喝得这么从容淡定,心情这么波澜不惊。就这状态,找座山寻么个道观披上袍子去修仙绝对没问题,那叫一个清心寡欲看透红尘。
我以为,如果再见面,我会很难过或者很激动,但实际上我觉得挺平静,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对叶闻的所谓感情所谓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深?或者,我对他这人,以及那些理不出个头绪来的是非对错,已经彻底不在乎了。
叶闻就在对面儿坐着,我喝着我的酒,半瓶儿很快灌下去,我居然一点儿都不觉得他这样突然出现或者我对着他淡定喝酒有什么不正常。
气氛平静甚至凝滞,直到熟悉的声音穿过背景音乐钻进我的耳朵里,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脏跟遭了电击一样,抽搐了几秒钟。
叶闻用平静的声音说:“我来是想提醒你,已经一个月了,你还没来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我觉得很逗,真的特逗,叶闻居然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和我说话,话题居然还是离职手续。
我想笑,于是我笑了。
酒瓶子重重落在桌面儿上,我低头闷着声音笑,笑到肚子疼。
笑完之后,我抬头看叶闻,“你们公司那人事叫啥来着?对了,严什么的,他辞职了是怎么的?还是这世上人都死绝了就剩咱俩了?离职手续?叶少爷您突然冒出来居然是为了让我去办离职手续?”
叶闻还是那么一张脸,表情一点儿不变,只拿出一个文件袋来,从里面拿出一小叠文件,然后分成两份,分别摆在我面前。
“两份分别签上名字,你才算正式解职,跟我的公司也才算真的划清了关系。我来找你就是为了离职手续,让你的名字从公司职员名单上正式消失,我不觉得这是件小事。”
我看着两份文件,朝叶闻伸出手,隔了一会儿,手心儿里一凉,我直接用叶闻递过来的钢笔签了名字和日期,然后把钢笔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就想走。
叶闻却叫住了我,“等等,”他从口袋里拿出张支票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我这边儿,“这是违约金,我说过的话会算数。”
我看着那张支票,无意识地跟了一句,“说过的话会算数?”拿起支票之后我看着叶闻露牙笑,“你果然说话算数。”
叶闻也从沙发里站起来,跟我面对面站着,“现在,我觉得你已经没有再留在北京的理由了。”
我直视他的眼睛,“对于叶少爷您所谓的理由,以我的智商大概理解不来。”
“你不可能再在北京找到设计师的工作了。”叶闻说得肯定。
“不劳费心,这是我的事儿。”
“你可以回家,用这些钱做点小生意。”
我看了看手里的支票,“不是吧叶少爷,十万块想做生意?你还真够大方的。”
我说完刚迈步想走,叶闻就侧身挡在了我面前,“那你想要多少?”
把手插进裤兜,“我去,你没病吧你?”
叶闻一脸的认真,拿出支票本,“说吧,你想要多少?”
我笑了,把手里的支票捏成团儿,“你花钱买我离开北京?省省吧,北京这么大,除非你自己上赶着,不然我恶心不到你。”
“你要多少才肯走?”叶闻不依不饶的。
“爷就算是要饭,也要在北京要。”我说完话直接把捏成一团儿的支票扔给叶闻,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吧。
快步走出去半条街我才挠挠头,自言自语,“妈的,亏大了,十万块就这么没了。”
而且酒也没喝够本儿!
112、chocolates2。。。
醒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遭遇了拆迁办。
房门被砸得“砰砰”直响,一听那声儿就知道不是用手敲,而是用脚踹的。由于这种有个性且破坏力十足的叫门方式,即使还没怎么清醒,我也猜到门口那主儿是谁了。
罗玥。
我哈欠连天地下床,打开门的一瞬间,只见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紧接着,我被撞得后退了几步,这冲击太突然,我差点儿没直接仰头栽倒。
“关——好久不见了!你大爷的你也不想我,也不知道找我玩儿!操的,活该你他妈的个子矮!”她整个人挂在我身上,一手抱着我脖子一手揉着我头发,说完话还在我脑门儿上亲了一口。
好在我跟罗玥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这种毫无预兆的抽风早就习惯了,要换了别人,大早上一开门就对上只飞扑过来的不明生物,不定会被吓出啥毛病来。
我无比淡定地扶了扶眼镜儿,然后在罗玥腰上掐了一把,“滚你妈的,好意思么你?毕业之后连个班聚都没组织过。”
“好!组织!明儿就聚一个咋样?”罗玥从我身上跳下来,从进门儿到现在,我这才算是把她看清楚了。
这家伙还是卷发,不过头发长了,在脑后窝了两个蓬松的揪揪,配上齐刘海儿看着特可爱,要不看她那身儿衣服,只看脸和发型就跟高中生似的。
我扯了扯她头上的揪揪,“你以为班聚是买菜啊,说来就来,你丫的说话还是不过脑子。”
罗玥嘿嘿一笑,在我胸口拍了一巴掌,用力之大,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我这是遇到寻仇的了。
她把我推进厕所,“你刚起呢吧?快快,拉屎撒尿洗澡刮胡子!咱这回是回家吃中饭,你别磨蹭,这都九点半了!”
“干嘛非赶着午饭啊?”
“我爸就上午有空儿,吃过饭就该出门儿了,这不是赶着给他瞧一眼么,快快,捯饬起来,我可就指着你给我长脸呢,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等着看呢。”
我拿起牙刷,“我操,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就露个面儿装你男朋友见爸妈么,怎么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
“哈,嗨,还不是我妈么,一听着我要带男人回家,好么,那激动的,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转眼打了一堆电话,我再反对都没用了,那些个亲戚等着看你都等了快一年了,能不激动么……”
“哎等等,”我正刷牙刷到一半儿,带着满嘴泡沫打断她,“这快一年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丫的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吧?我怎么觉得我叫你给坑了呢?”
罗玥身材小巧,笑起来也特可爱,是让人看着就特有保护欲的那种,当然,前提是她不说话。
她用跟她外表不搭调的粗犷声音哈哈一笑,开始扒我衣服,“你他妈的刷个牙这么磨蹭,赶快的,一边儿洗一边儿刷,节省时间!”
到底是学服装的,话都没说完她就把我上身儿扒光了开始脱我裤子。我就没怎么把罗玥当女孩儿看过,之前出去写生睡一个床也是常事儿,她扒我裤子我没觉得不自在,不过外裤脱了她继续上手扒我内裤我就觉得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喂,姐们儿,你看一眼镜子,就知道自个儿现在的动作有多猥琐了。”我照着她脑袋敲了一下儿。
她停了手,不过还是盯着我内裤上的鼓包看,边看边摸下巴,“这样目测也不准啊,行了别小气,让我看一眼呗。”她说着又要来扒,我后退一步,“行,我给你看,看完了就给苏凌打电话,你等着回去跪键盘吧你。”
对付罗玥,最好使的就是苏凌。
她听见我的话果然一脸悻悻的表情,“行了,小气死。”说着一把把我推进淋浴房,“好歹装情侣,我总该先验验货吧?再说了,连自己男人鸡巴多长都不知道还算个毛的女朋友啊?”
我长叹一口气,进去洗澡。
因为洗澡的时候一直听见罗玥在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所以我觉得她一直在屋里,结果光溜溜走出淋浴房的时候,却正对上了罗玥笑嘻嘻的脸。
她用视线快速把我全身一扫,然后就肆无忌惮地盯着我小兄弟看,“我就知道!要没点儿真家伙也泡不到那么多男人,行了过关!”她说着又咂咂嘴,“可我还想看看它硬起来有多……”
我彻底无奈了,直接走出去找浴巾穿衣服。
罗玥跟在后面,“衣服我都给你找好了,你今儿一定要穿西装,作为咱班最帅的男人,你有义务秒杀我们家里等着参观你的所有女人!”
我穿衣服,罗玥就在边儿上没完没了地说话,平时她就闹,这一下儿大半年没见面儿了,她几乎打算一口气给我把她这半年的见闻都说一遍,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开始我只是不上心地听,直到听见她问:“哎你说,我该叫你啥?既然是未婚夫,是不是得叫个老公什么的才合适?或者叫亲爱的?”
我捏住罗玥的脸,“妞儿,不对吧?未婚夫是怎么回事儿?”
罗玥吐舌头,“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听罗玥说完之后,我一脑门儿的黑线。简单来说,这果然是罗玥能干出来的事儿。
从大四开始,她家里的各路亲戚,尤其是各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