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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什麽?以为我是为了你才接受聘书的吗?少臭美了。」他拨开李宜轩的手,顺手把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杯用力扔进垃圾桶里。
他之所以抿紧唇角是因为他已经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他活该,活该受这鸟气,他凭什麽以为他们能相安无事?他当初把他伤得那麽深,他根本不可能和他相安无事。
「够了,真的够了……李宜轩,你当年既然决定各走各的,今天也用不著再来找我叙旧,我没你想像中宽宏大量,我不是那种分手之後还能当好朋友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我也没打算和你当好朋友。」李宜轩苦笑道,程澄瞥了他一眼,比面无表情还要伤人的,是嘴角莫名松开的唇线。
「是吗?那很好,再好不过了。」说是赌气也好逞强也罢,至少听起来都像是松了一口气。程澄扯了下嘴角,像是感激他高抬贵手。
「程澄,既然有缘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我们能和平共处吗?」李宜轩凝视著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然可以,李Sir想怎麽做我就怎麽配合。」
程澄左一句李Sir又一句李Sir客套得让李宜轩皱起了眉头,他确实没打算和他当好朋友,可是他也用不著反应这麽极端吧?「程澄,你能不能别喊我李Sir?感觉很见外……」
「那你要我喊你什麽?老师吗?」失笑的口吻像是带了些讽刺的意味,程澄下意识往後退了一步,那脸伤心欲绝的表情,活像是从他的回忆里走出来的少年。
没有如果 三
一开始的平行线在经历一场阵雨之後不经意重叠在了一起,他还记得那天的空气有点闷热皮肤还带著黏腻,正感到心浮气躁之际雨滴哗啦啦地落下,他急忙躲进街角的咖啡店,结果在门口撞上一名同样慌张的少年。
少年身上还穿著某高中名校的制服,被双手护住的书包没事,但略微起伏的肩膀却有些湿透,看样子是和雨势赛跑了一段路,最後被逼到走投无路才莽撞冲进来的。
他在发现自己撞到人之後歉声连连,乖巧有礼到让他这个被撞的都感到难为情起来,他再三挥手表示没关系之後才见他脸红气喘地把头抬起来,而他的注意力也在那一瞬间全然被吸引了过去。
好漂亮的男孩子——
明知自己用词不当,但当下他却找不出更恰当的字眼来表达自己所受到的震撼。
细瓷般白皙的肌肤彷佛找不到一丝瑕疵,飞扬的剑眉底下,乌黑而炯亮的双眼仍透著一丝稚气与青涩的纯真,还用不著他开口道歉,他也已经从那张愧疚而手足无措的表情里,感受到对方的诚意。
「小心!」他移动脚步的同时也顺势拉了少年一把,不是客人的客人正因这场磅礴大雨而陆续光顾这家咖啡店,杵在门口的他们碰巧成了障碍物,他不由得与少年相视一笑。
那年夏季的午後雷阵雨替他俩揭开了邂逅的序幕,本来以为只消一杯咖啡便结束的缘分,却又在一连串的巧合下将彼此越拉越近,就在两个礼拜後的某一天,系上某个和他还不错的同学突然打电话给他,说是老家出了点急事得返乡一阵子,央求他帮忙代打。
他本来是不肯的,因为他连补习班的课辅老师都没当过,也不晓得所谓的家教该从何著手,但实在是临时找不到替代人选,在同学几番苦苦哀求之下他只好硬著头皮答应了。
幸好学生的家长也还算通情达理,他们对他的同学给予体谅之馀也抓紧时间找他面试,毕竟宝贝儿子的功课绝不允许任何断层出现,只要教法能让学生顺利接轨,他们并不介意中途换人。
只是没想到上班的第一天,穿著室内拖鞋来帮他开门的人,刚好是那天他在咖啡店遇见的那个男孩。
意外的巧合让少年瞪大了眼,他扬了下眉毛自己推门走了进去。不知为何,总觉得能再见到他心里有种掩不住的开心。
※
「我还以为…你早把我们的事给忘了。」唇角微微扯起的笑意似是掺杂著几分无奈,李宜轩望著那张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声老师唤起过去多少酸甜苦涩,但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会再唯他是从、不会再轻易对他敞开胸怀了。
「是忘了没错,但有人记性不好,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程澄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头,不认识他的人也许会因为他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傲慢而却步,但对他了若指掌的李宜轩却只是看见他的逞强,看见他不断武装自己就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当初带给他的伤口。
「程澄其实——」
「不好意思,我得回去工作了。我不像李Sir在公司这麽吃得开,我进来还不到三个月,实力再怎麽不济还是得做做样子给老板看的。」
李宜轩见他频频看表心里不免有些郁闷,但今天会有这个局面也是他亲手造成的,他确实没有埋怨的权利。
「那好吧,等你下次有空的时候再聊吧。」
「接下来可能一直都会很忙,新人表现的机会就只有三个月而已,我想我应该暂时没有那个馀裕和李Sir聊天吧?」
「没关系,我等你。」
不管李宜轩最後给的句点听起来有多百感交集,他都打算假装没听见了。
决定放手的人如今有什麽资格说挽留?
人一辈子只要傻一次就够了,同样的错误再犯第二次那就叫做蠢了,他不会永远都停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答案。
当初是他先向现实做出了妥协而自动放弃他的,是他对他们的爱情失去了信任与坚定,他才会变得再也无法相信人的,所以像他这种事过境迁之後又回头想来求和的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要说他狠心吗?和李宜轩相比他的冷酷根本就不算什麽。
程澄尽可能表现得泰然自若,他深知在李宜轩面前他绝不能示弱,他必须让他知道这些年他其实过得很不错,他同样也可以做到和他站在同一条起跑点上捍卫自己的梦想,他才不像他那麽软弱。
他毅然迈开脚步,殊不知背後的目光却在他拉开好长一段距离之後,依然眷恋不去。
「程澄……」轻喃在嘴里的名字彷佛带著盛夏潮湿的雨气,一点一滴腐蚀著他苦不堪言的心。
为了长远的未来他选择了一条最疼痛的路,原以为即将雨过天晴,没想到乌云又不断聚拢过来,将他好不容易才看见的一丝曙光,又给完全遮掩了去。
没有如果 四
「你今天要喝什麽?咖啡还是红茶?如果要喝咖啡的话,咖啡豆刚好喝完了,只剩下即溶的可以泡——」
在踏进这道门之後,他和学生的对话向来都是从民生问题开始往下延伸,十七岁的少年没有意想中的叛逆不逊,谦恭有礼的他总是不忘在他教学讲解之前先奉上一杯茶水,细腻文气的举止,不难察觉出少年本身受过非常良好的家教。
「即溶的也没关系,有得喝就好了。是说——来了这麽多次却一次也没碰过你爸妈,你家里通常都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嗯,爸妈是挺忙的,他们自己开公司,不忙到三更半夜是不会回家的,有时候去海外出差一去就是两三个礼拜,就连我都得碰运气了,你见不到他们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不会啊,早就习惯了有什麽好寂寞的?」懂事之前他都和保姆在一起,懂事之後各个学习期的家教老师就成了他的玩伴。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过著这样的生活,所以他并不在乎他旁边这个原本是属於他父母亲的位置会由谁来填补。
反正不管後来居上的人是谁,永远都不会有人愿意为了他的人生驻足,他唯一面对的,就只是接二连三的过客,以及过客罢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眼尾馀光却忍不住去瞥书桌前,貌似若有所思的少年。
浓密黑长的睫毛轻轻垂落在下眼睑那片稍微泛著黑眼圈的白皙肌肤下,即使他们才相处六堂课,前前後後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他却从那番沉默里,接收到少年的超乎同年龄同侪的包容与理解,还有那颗意外坚韧的心。
「程澄,你在学校有要好的朋友吗?」他拉近椅子双肘靠在桌面,就怕遗漏丝毫细微的反应,却见少年白了他一眼,忍俊不住道:
「当然有啊,你把我当成自闭儿了吗?别看我老是一个人,我可是身心健全的少年,在校内参加的社团活动也不少呢!」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见他煞有其事模仿健美先生炫耀起根本就不存在的肌肉,一点都不适合他的搞笑风格也让他不禁嘴角轻扬。
「我爸妈都无所谓了,你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场面话你也信?随便聊聊而已嘛,毕竟我不念高中很久了,不晓得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麽。」他一笑置之只当少年是在埋怨自己多管閒事,的确,以他一个救火队的立场而言,他似乎过问太多了。
「有这麽久吗?你今年不是才大二?说我是小孩子的话你又是什麽。」少年扁了扁嘴显然对他的评价很有意见。
「说的也是,我好像也没大你多少。」
「所以我们算是平辈罗。」
「尽管如此你还是得叫我一声老师啊,你为什麽都不叫?」
「我就不想叫怎样!」少年护著头躲开他的攻击,闪躲之际也不忘还以颜色,非得教对方也嚐嚐同样的苦头。
结果战场从书桌前面转移到床边,一个不小心被床脚绊倒的某人被少年扑倒在床上,冷不防贴近的距离让时间停止流动了几秒钟,只见少年若无其事从他身上爬起来,回到桌前整理仪容。
「不玩了吗?」他纳闷地从床上坐起,却见少年始终背对。
「不玩了,要念书赶进度了。」
少年露出发梢的耳根有些泛红,他想可能是方才打闹得太激烈所造成的,他不以为意拉过椅子,称职地扮演起家教的角色。
※
「程澄,今天下午三点的业务联系会你和我一起去开。」
「我吗?」
「不然还有谁?傻小子……」
果然只有第一个月是蜜月期,第二个月才过了一半,程澄手边的事已经逐渐多了起来,他的直属老板周瑞原似乎是个相当急性子的人,常常一件事情才刚交代完毕,第二桩任务便又马不停蹄地快递到他手上,由於业务是个和时间赛跑,却又得和客户比耐性的工作,即便内容不若以前当特助时的五花八门,但老实说也挺消耗精神力的,尤其是在跑完一整天堪称密集几乎零休息的行程之後。
他刚进公司的时候就知道他这个部门很缺人,可也从未想过连试用期都还没到的他,居然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直接在一堆资深的理字辈面前登台亮相。
「老周,你们家新人啊?」
「什麽新人?是接班人。」
周瑞原抬著下巴答得很理所当然,跟在他屁股後面的程澄心虚不得了,只好频频点头示意陪笑。
见老板一马当先拉椅子入席,他连忙选定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就怕自己要是稍微慢个半拍,将会影响到整场会议的节奏。
当高挂在前台正中央的时钟走到三点整,偌大的会议室已经冠盖云集,趁周瑞原还和其他同僚应酬之际,程澄打开笔电先调出这个月的出货计画以预备稍後的质询,怎知一个手滑,他手上的原子笔滚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