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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把它(她)紧紧搂在怀中,就象热恋中的人一样,我的心中掠过这念头就使我痛苦了起来。我的手向刀伸了过去。
这一过程是极短的,但却好象走了很久很久。除了那只手以外,我全身一动不动的,我怕极了,害怕让怀中的它(她)察觉。但它(她)仿佛已沉醉在这甜蜜中了。这柔软的躯体在我怀中,暖暖的,象一团火,既是带给人温暖的,也是带给人危险的。我多想这一瞬成为永恒,我们两个永远这样直到一起慢慢变老。但我的那只手似乎已不再安在我胳膊上了,那只手似乎已属于南泉和尚了,终于拿起了那把刀。
我不敢去看,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它(她)毛茸茸的头皮和薄薄的耳朵。虽然不敢看,但我的手上却好象长了一只眼睛,带着那把锋利的刮刀,逼近了它(她)的后背。我突然感到自己手里握着的已不是刮胡子的刀,而变成了把割草的镰刀,这把刀俨然是南泉和尚亲手交给我的。
此刻,另一种痛苦从我的口腔深处的神经中抽搐着,在这不断升级的牙疼中,我好象见到了南泉山上那只身首异处了的猫,又好象见到了我幼时那只被处死的血淋淋的猫,它们和我怀里的这只一样都是美的。也许正因为如此,美才成了一种罪过,是的,美是会犯罪的,犯了诱惑罪,对于这种罪,南泉和尚说,只有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现在,我的刀已开始触到它(她)的白毛了。
忽然我闭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白光,我立刻睁开眼看着窗外,又是一道,从夜幕的乌云里掠过一大片令人目眩的白光,那是闪电。接着从苍穹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炸开了一个响雷。这雷声尽管只有一瞬,但却充斥了我的小阁楼,我的耳膜和大脑。我松了手,刮到掉在了床上。此刻差不多刀尖就要刺进它(她)柔嫩的肌肤了。
它(她)察觉了,是上天的惊雷提醒了它(她),立即扭动起灵活的躯体,从我的怀里逃脱了出来,跳到床的另一头盯着我。它(她)发现了那把刀,它(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巨大的痛苦,它(她)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它(她)发出了绝望的叫声,这声音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雨点一同敲打我的玻璃窗。我理解的它(她)的意思,它(她)的呻吟就象几千年来所有苦命的痴心女子。转眼它(她)的眼神里又充满了无奈的哀怨与仇恨,我真怕它(她)会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我哆唆了,但我还是大着胆子要上去和它(她)重归于好。
它(她)拒绝了。它(她)不再象那似水柔情的美人的化身了,而更象是一个被遗弃了的苦命人。它(她)对我充满了恐惧和敌意,弓起了身子,随时都会逃得无影无踪。
雨,越下越大,雷声再一次响起。而缠绵的痛苦从心底和牙龈里两个方向升起遍步我全身。
它(她)走了,走得如此从容不迫,没有回头,保持了它(她)的尊严与风度,消失在灯光中。我没有追,我还敢追吗?
时间仿佛停滞了,只有雨点不断敲打着窗玻璃。
我牙疼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疼得似乎牙齿已不再属于我了。我用了各种药,也去看了牙医,但毫无效果,始终查不出病因,是一种神秘的惩罚吗?此后的三天,牙疼愈演愈烈,而那只猫也再没出现过,甚至连隔壁的女邻居也无影无踪了。我用力敲她的门,却没有反应。我只能到楼下去打听她的情况,楼下一位老太却说从没见到过我所说的这个女人,并且还说我隔壁那间房已经十几年没住过人了,根本就是空关着的。至于那只猫,老太也从没见过。
真不敢相信,可难道我亲眼见到的都是假的。于是我又忍着剧烈的牙疼,问了这一带其他十来户邻居,都得到了相同的回答。他们建议我到神经病医院里查查是不是有什么病,还有人神秘兮兮地说我遇到鬼了。
不,它(她)和她都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到底是我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的人都疯了。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弄清楚,可能我的牙疼一辈子也好不了了。我决定冒一次险,用力地撞开了隔壁的那一扇门。天哪,这房间与几天前的景象完全不同了,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房梁上结了密密麻麻的蛛网,家徒四壁,空空荡荡的,布满了凄惨阴冷的空气。的确是许多年无人居住了,可前几天,我明明在这房里与那女人说过话。噢,我的牙疼又开始折磨我了。
我疼得浑身软了下来,坐倒在地上,扬起了一地的灰尘。我回想起那只猫,但剧烈的牙疼使我脑中天昏地暗,但我唯一清楚的是,我明白我已永远失去它(她)了。
忽然我仿佛看见了什么,那是南泉山上,南泉和尚的徒弟赵州正头顶着草鞋,走出山门。他在向我微笑着,镰刀与南泉和尚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座高大的禅院与一只复活了的猫。
我现在终于能明白赵州为什么要头顶草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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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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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你们称做杞人的那个疯子。
其实,我并非叫这个名字,我只是个杞国人。众所周知,我之所以名垂千史是因为我的一项愚蠢举动。于是我成了白痴的代名词。
但这不对,其实,我是个天才。
看到这里,你们一定不会奇怪的,以上的话正是一个疯子的标准言论。根据科学的研究,所有的疯子都认为自己不是疯子,反而认为自己是个天才,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的病情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应该在精神病院里关一辈子。事实的确如此,我的大半辈子是在杞国的国立精神病院度过的。
杞国国立精神病院坐落于都城南门外幽静的山谷中,占地达方圆十里,有着高大坚固如城墙般的围墙,日夜有许多身披盔甲的武士守卫。精神病院的名誉院长就是我国的国君,正式院长为前装甲部队总司令,也就是专门指挥马拉的战车部队。我院设施齐全,环境优美,医师力量雄厚,充分体现了我们伟大英明的国君所具有的崇高的红十字精神。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我院专门征召并培训了一批年轻漂亮的女护士,堪称全球护士的源头。有她们的悉心呵护和治疗,我宁愿在这里关一辈子。
和所有的精神病院一样,病人过的是铁窗生活,白天可以在鸟语花香的大花园里放风,晚上则有十八把大锁锁住我的房门。但我并不怨恨,因为这完全是为了我国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免遭我们这群暴徒的侵害。
毫无疑问,我们这里关的都是精神有问题的人,我是因为告诉别人我们生活的地球是圆的而被医生诊断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对社会有极强的破坏性。为了治疗我,把我送入了这里,我真该万分感谢我们的政府挽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于是我白天在花园中寻找灵感,晚上就写下许多歌颂我们伟大国君的诗篇,这些诗大多流入了宫中,并被歌女们演唱给国君听呢。据说其中的几篇精华,做为“风、雅、颂”中的“颂”的部分而被孔老夫子编入了《诗经》流芳百世了。
但另人烦恼的是,我的病依然没好,在我的潜意识中依然坚持着地球是圆的这样的谬论。虽然许多著名的大夫对我进行了全方位的长期治疗,可我还是时常在梦中研究圆周率,3。1415926。。。。。。也许我到死也得不出最终结果。还有,居然象太阳是否绕地球转动这样愚蠢的问题我都敢提出来,难怪医生说我不但脑子有病,而且眼睛也有病,连日出东方,日落西方也看不出,于是建议关我一辈子,以防我的思想毒害下一代的成长。
突然有一年,我国与邻国发生了战争,战争完全是邻国挑起的,我们的国君最心爱的一条狗,也就是被封为外交部长,世袭千顷良田的那一位突然失踪了。后来,才发现这条聪明可爱的小狗被邻国的猎人吃了。这还得了,虽说只是一条小狗,可也是一条生命啊,我们的国君一贯身体力行的提倡保护动物,就象卫国有位著名的国君把鹤封为大夫。再说它是我国国君亲自册封的外交部长,理应享有外交豁免权,邻国的行为实属违反国际公约,是极其严重的挑衅行为,极大的侮辱了杞国,伤害了杞国人民的感情。所以,我国为此全国总动员,所有的十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的男子出征,要让邻国知道,杞国虽小,比不得晋齐秦楚等千乘之国,可杞国人民不可辱。在国君的亲自统帅下,与邻国血战十年,我国一半的男子壮烈捐躯,人民永远怀念他们。最终,我国获得了重大胜利,终于把吃了那条狗的猎人生擒活捉,把他千刀万剮以悼念我国最可爱的一条狗,然后凯旋归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大军回到都城之际,万人空巷,大家都争相一睹英雄们的风采,我们伟大的国君可真是豪气干云天啊。
在战争期间,对我们精神病院的投入肯定就少了点,我们的院长也复了员去指挥他的战车大军了。但我们毫无怨言,一切为了前线嘛。这不,有许多人把自己的最后一条裤子都捐给了国家,一片爱国之心,感天动地哪。我干脆把我的天花板和屋顶给捐了,虽然这样一来,我冬天就得多加几条被子,雨天得在屋子里撑着伞睡觉。但一想到前线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他们的牺牲哪来我们后方的安定,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自从我掀开了屋顶,我的烦恼也就缠绕着我了。也就是所谓的———忧天。
我每晚都辗转反侧,仰天长叹,我的忧伤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没有人会理解的,因为我是个精神病。于是我就这样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我的忧伤也随着时间而日益增加。当我每日在花园里放风,一声不响地从我的病友们身边走过时,我开始发现他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我,好象在看一个外星人。我希望他们发现我的忧伤,但我的忧伤只能伤害自己。
在国君凯旋的那天,都城里成了欢乐的海洋,而精神病院却冷冷清清。病人们第一次都聚集在了一起,我在一个进来十年一句话也没说过的人身边坐下,别看他曾经是我国著名的大学讲师,可他的病比我还要严重。有一日,他非常慷慨大方地煮了一锅肉给邻居们吃,这肉鲜美无比,邻居们大饱口福,于是有人偷偷地溜进他家的灶间,却发现灶台上还搁着一条人腿,原来他把全家人都给杀了,把人肉煮熟了吃哪。
“你很忧伤?”他问我。这令我吓了一跳,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我惶恐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他把嘴对准了我的耳朵,我害怕他会重操旧业,把我的耳朵给活吃了。我赶快逃到了另一边,一个老头向我笑着,笑得非常奇怪,使我不得不靠近了他。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黄色的粉末倒在了我的手心里,他声称他花了毕生的精力在配制一种药,这种药不是用来救人的,而是用来杀人的,叫火药。一旦研制成功全世界的面貌将会被他改变,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告诉我这药千万不能碰火,否则让能让你蹦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