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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段又是一段,时而舒缓,时而劲疾,时而豪放,时而婉约。一会儿像壮士推杯,一会儿如佳人换盏,交交错错在地上连喝带舞,时起时卧,时顶时抱,将十几趟拳打了个酣畅淋漓。
我一拳一拳地跟着,手法较难时,老人也不迁就我,只管打他的,我学着学着,渐渐地跟不太上,慢慢落后下来。
“记着,醉不在酒,而在于心。劲不在拳,而在于意。你学会这些空招虚势又有什么用!”
对了,老人在教我拳意,而不是拳法。明白了这一点,我将双手抱起来,不再照搬模仿,静静地看着。
老人一拳一脚,一眼一步,配合得天衣无缝,看似门户大开,实则上下相应,左右盼顾。我静观下去,才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不禁暗暗挑起大指,兴奋不已。
老人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迷眼看看酒坛。既然无酒,也就无拳了,老人将酒坛一翻,将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罢了,今天到此为止,老头子要打酒去了……”
老人说完了转身就走,我急喊道:“师父……”
“你叫我什么?” 老人歪歪一转身,打个酒嗝儿。
“授业大恩不敢有忘,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我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向地磕了三个头。
“呵呵……既然作了我徒弟,可要听我的话。” 老人仍摇摆着身姿,在冷风中,一身灰袍正自发抖。
“师父有命,我自然全力照办。”
“好好好,我现在酒喝完了,给我打点酒去……”他走进草庐,拿出个葫芦交给我。
“师父,我作了您的徒弟,还不知道你老人家的高姓大名?”
“呵呵呵,我也不记得了,师父就是师父,还问什么名字?!” 老人家说着,一头栽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我忙去把老人背起来,送进草屋。看到屋角一堆软草,把老人家放在上面,心想,如果有时间,一定给老人家好好收拾收拾,天虽然乍暖,但晚上夜气犹凉,这软草之上,也不尽暖和吧。
我拎起酒葫芦,走出屋子。这边的地方我并不熟,该到哪里去打酒呢?
……
我端着手,左右盼顾,这又是什么地方?
灯光剌眼,呼声灼人。四面是水,面前呼呼一阵风声。
我耳闻不妙,一个“扣杯手”拨开来拳,身子向前一挤已经切入来人怀里,缓缓一个端杯作饮酒状。
那人被我的头一撞,不由倒退出去,我一看,正是北街铜手金弃义!
我想起来了,刚才一时昏迷,竟然走入另一个世界,而那边发生的这么多事,仿佛在这里只过了一秒,一秒之间,我从擂上站了起来,继而迎接北街铜手的攻势。
金弃义叫一声好,唰的一个插掌扑面而来。我习惯性地头一栽,躺在地上,同时一脚飞起,身子跟在空中一旋,脚踢中了金弃义的铜手,同时又是一个饮酒的动作,脑子也竟然有些迷糊。
台下叫起好来,纷纷杂杂乱得要命,我的脑袋也更不清醒起来。
酒!酒!酒!
醉拳一出,就想着要酒,四下望去,哪有什么酒!隐约看着前方有些温泉水,我跳了进去,用手捧一些,倒入口中,虽然不是佳酿,味道却也甘醇。
这时候背后风声又到,我一个后仰头撞在地上,同时一脚飞起,这一脚绕过了金弃义的拳头,正点中了他的胸口,同时挥拳一扣,将他猛扫出的一脚带向一旁,金弃义隐约身子一斜,险些倒了出去。
我也不能看太清,感觉脑子有些沉,一头撞了出去。
迷迷糊糊,面前的人影在晃动,我再舀一口泉水,边饮边打,虽然知道在和金弃义打擂,但渐渐地已经没有了意念,只凭着肉体对拳法的记忆,自然而然地应变……
渐渐地,我的意识一下子清醒回来,再看金弃义时,他已经受了好几处伤,眼角也淌出血来。
“不要再打了,我现在好模糊!”我说。
金弃义没有说话,一脚向我飞来,我向后一仰闪过了这一拳,斜斜地飘出两步倒在了金弃义的身上,死死地压着他,仍是一个“饮酒式”。
不能再打下去了,要迅速制服他!
想到这里,我把手在他臂弯里一扣拿住了他的一臂,铜手一臂。同时弯膝前顶,控住他的腿。
金弃义喝一声,硬挺着站起来,他将肩一撇,眼看就要把这一条手臂给折断了。
他要自残?!!!
。。。。。。。。。。。。。。。
抬头仰望,看不到星空,只能看到灯泪……
那算什么酒?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四章 十面埋伏 羁旅各西东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兵荒马乱的大脑里,处处可见的鲜血淋漓,骨肉横飞……
这是一个噩梦,活生生的一场噩梦,我被它踩在脚下,翻不了身。而制造这个噩梦的人……
哎!……
。。。。。。。。。。。。。。。
我被铜手吓了一跳,又怎么忍心把他的一只手抻断,忙一松手,金弃义却将我的手一抓,反别住了我的手臂。
我急忙在空中一个翻身,化解了这一强压,同时身子一歪,用脚下扣勾住了他的脚,然后一屁股向金弃义的膝盖坐去,同时将手作斟酒状,实则是以防他的上盘攻击。
金弃义被这一坐,不自然向后倒去,我则团身一个后滚,用手臂压住了他的脖子,又是一副“喝”的模样。
金黄色弃义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一只铜手向我的手抓来,我使用一招“滚壶灌酒”,将他的头一滚,接着把他的手一接,用他的头压住了他的铜手,一只手仍强压着他的喉咙。
“锁喉”这一手,也不知师父是不是教过,临阵迎敌,突想起振强来,与是酒拳配武道,没想到确有奇效。
金弃义并不认输,再捏下去一定会断气,于是我又把他放了起来。
不行,口干,想喝酒。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喝得什么温泉水,很可能就是池子里面的开水,难道没烫到我?
口干得受不了,于是直接跑到擂边,用手舀起一些开水,试着向口中倒去。这时候一个酒瓶飞了上来,我不及细想伸手抓住,这时候金弃义一条脚已经飞来,我一个闪身,同时开杯滚肘,向他的胸口砸去。
金弃义的拳脚和他的为人一样的阴沉,是属于阴辣一路。他对我没有留情之意,但也绝无杀我之心。
所以打到后来,我决定以技压之,拿定了主意,一仰酒瓶,一口酒送入口中,看准了金弃义的一个空隙,使个“醉撞风流眼”
,一头斜伸进他的肋间,一腿鞭在他的胸口。
这一脚力道甚猛,再加上酒意略飘,更增添了去势的雄浑。金弃义被这一脚踢得倒退出许远,他去得快,我跟得也快,一个“倒栽碑”接一个“卧虎翻身”,已经又到了他的近前,身子一挨又靠住了他的胸口,金弃义用拳直捣我的太阳穴,确早被我滑落在地。
我像是不小心滑倒一般,手肘直砸中了他的脚背,这一下又把他疼了个钻心。另一只脚猛踢我的头,我早知他有此招,早以手肘在地一撑,身子在地上一个小翻,两腿直挂他的肩臂。
这一下迅如电闪,在他臂一磕中之后即刻收腿,两腿在他一条腿上一盘,左手一个“推杯手”直将他打翻在地。
他这时已受伤不浅,倒地之后已经力有不支,我却不给他片刻机会,一个直进用手臂夹住了他的脖子。
他仍然在挣扎,但这时胜负已太明显了。
台下呼声一片,都在为我叫好,但上面彼方仍然没有认输,我这时倒有些骑虎难下,不想伤了金弃义,又不想再和他蛮打下去。
这时候,我猛一下脑子一亮,一只手轻轻向他的头顶正中百会穴拍去,金弃义被我拍得晕了过去,再也不再挣扎。
我站了在台心, 下面呼声更烈。我无心在台上留恋,迅速地向升降台走去。
哪儿还有什么升降台?!浮桥也没了!
所料不错,果然是陈士心的计中计!
我急忙身舞厅的出口奔去,也不去管开水的是否滚热,突然池子里突然冒出几个人来,手执长刀直向我砍来!
我将酒瓶一翻,又一口酒含入口中,一人晃身早已经沉入水中。
这时候才知道水早已经冷却下来,那几个杀手在水中摸索我的身影,我却早已在池岸上了。
这满池的水,这时又突然地滚烫起来,倒不是因为苏聿的控制,而是由于我的一口酒。
众杀手在池中被烫得如杀猪一般狂叫,我早已经扣了几片酒瓶玻璃在手中,一甩手都送给他们执刀的手。
舞厅的门关上了,看来对方是想拖住我,为了拖住我,他们竟然不惜去要金弃义命!
我腾一下火起三丈,手中的玻璃片毫不留情,将金弃义身边的两个打手一刀致命。
再次回到了擂上,这里台下已没有了刚才的欢叫,代之的是一阵阵惊恐的叫喊。我身天棚顶上望去,这时候天窗已不再透明,也不知道爷爷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
先弄醒金弃义再说,想到这里,我的手自然而然向他的百会伸去。
“不用麻烦了!” 金弃义低声说。
“你没晕?”
“嗯。”
“那为什么刚才不还手,会死的!” 我急着说。
“我的肩膀的两腿上有邪咒,现在已经不听使唤了。” 金弃义第一次这么温和地和我说话。
“怎以回事?”
“有个女的,好邪……我打不过他……”
“别说这么多了,” 我看看冲过来的一群杀手,“我们快离开这里!”
“你走吧,我不想你帮我!” 金弃义说。
“这可由不得你!” 我笑笑,同时用脚下的玻璃片划破了地毯。
待到敌人近了,我将脚下地毯猛地一挑,遮住了我们两个人,两手迅速绰起金弃义,直向水中跳去。
意念一动,水已经不再沸腾。
“你一口气能憋多长时间?”
“三分钟。”
“够了!”我说着,一把将金弃义按入水中。
这时候四面八方,杀手们又持枪赶到。
“不要逼我杀人!” 我这时站在擂边,由于擂上的隐形麦克风,一言一语在舞场中每个角落都听得见。
对牛弹琴,那群人仍疯狗似地冲上来,几颗子弹飞了过来。
我身子一沉,又扎进了水中。
子弹飞快身来,一颗颗穿进水中,在水下,金弃义一动不动,静静地闭气。那些杀手见我钻入水中,久未上来,但又不像是死了,因为死人会流出血来。他们正在迟疑间,满池的水腾空而起,水中带着冰凌刃四散飞去,它们在呼啸,它们在饮血,只能听见一声声残叫,夹杂着骨节被打中咔咔作响响,也有哧哧被削断的声音。
杀手们的枪都掉入了水中,该到我出马了。从我水中跌跌撞撞地晃出水面,东一挤,西一撞,将这些身受重伤的杀手们一个个打翻在地。
我从水中将金弃义捞出来,他看着上面的一切,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我们出去吧!” 我无心留恋这里,心里一直牵念着外边的大家。
“嗯。”
逃生门怎以上了锁,刚刚的那些人都到了哪里去了?灯光一下子暗下来,整个舞场里黑黑的,没有一线光亮。只能听到嘎嗒嘎嗒的脚步声。
我背着金弃义,摸索着向门口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到“乒——”的一声,有一颗子弹从暗里打了过来。
黑暗之中,这粒子弹的回音极重,让我一时不能分辨它的所在,我只能撞撞运气,向左闪去。
这颗子弹绝不是在乱打,那个人显然知道我们所处的位置,但我们两个却不知道敌人在何处。
金弃义用手在我的背上划了几个字:“快走,别再管我了” 。
可以听到我的心跳,跳得很厉害。同时也感到背上的金弃义越来越沉,一下子压力又大了起来。必须找到这个人的所在,想到这里,我从地上摸起了一片碎玻璃,扣在手里。再摸了摸,地上好像有个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