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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做得对,”齐春平淡然一笑,“早些年的话我肯定会批评她不像一名军嫂,这点痛苦都不能承受。可现在人老啦,想着她跟了我一辈子,受了委屈从来不在我面前提,我们谈恋爱那会儿也从来没跟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她也不能像别的姑娘那样躲在男朋友怀里撒娇,这些都是我欠她的,本来以为等我退休了好好陪陪她,没想到没机会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让她看见,免得她伤心。”
齐春平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可能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对心里最愧疚的那个人就有特别多的话要说,但现在齐妈不在这里,齐宇就代替他妈听着,认认真真。
“越南最近不是不太平吗?”齐春平突然想起什么来,担心道,“她跑那里去做什么?”
“说是离得近,”齐宇安慰道,“过几天就回来了,您别担心。”
“她回来的话,”齐春平想了想,下定决心道,“还是说了吧,最后一面不让她见,她以后说不定有遗憾。不过,你挑时候说,别一次说出来,先给她做心理建设,我去年陪她去检查,医生说她心脏不太好。”
“好的,爸。”齐宇知道,他爸虽然这样说,其实还是自己想见他妈了。
“对了,”齐春平又想起一人来,“你刘叔怎么样了?”
“自从你进去后,刘叔就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见,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齐宇黯淡地说。
“他就是这种犟脾气,”齐春平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呵呵一笑,“以前一起当兵的时候就这样。没事的话,你也多开导开导刘叔,别让他钻牛角尖,这事这样处理是最好的,我大不了就是进去呆一两年而已,反正没多久也要退休了,要是让他担着,那就是死刑了。”
“嗯嗯,”齐宇连连点头,“我会跟刘叔说的。”
齐宇在医院陪了他爸两天,算日子他妈和白薛该回来了,两人最近报的旅游团是一个星期,回来的当天齐宇打电话去旅行社询问具体的归期,结果旅行社的经理慌里慌张告诉他团里有三个人走丢了!
“怎么会这样?!”齐宇暴怒,“你们是怎么带团的?怎么会有人走失?!”
经理战战兢兢道,“您别急,我们已经报警了,去越南的旅游团其实今天早晨就已经回国了,是团里那三个人还没到日期要先回来,谁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他们还没回来!”
齐宇丢了魂一样回到齐春平病房,齐春平一看到他精神顿时好了一大半,挺直着腰杆,亮着一双眼往他身后看去,结果谁都没看到,一下子又黯然下来。
齐宇知道他爸想见谁,他大步上前道,“爸,我还没敢告诉妈,您再等等。”
齐春平望着自家儿子的脸,这张从幼稚到如今成熟的脸,那上面随便一丁点儿的表情变化他比谁都能最先读出来,他艰难地张嘴,每说一个字就要停下来喘会儿,“小宇,说实话,不要瞒我……”
齐宇咬咬牙,最终握着拳头道,“妈在中越边境失踪了,现在警察正在找!爸,你放心,我一定把妈带回来!”
齐春平点点头,他现在病情很重,最多还能坚持三个月,说话已经很困难,等齐宇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给他爸的护士塞了鼓鼓囊囊一个大红包,齐宇让她帮忙多注意他爸。自己则收拾行囊,去他妈走丢的旅行团,找了几个带团的导游和旅行社经理详细地问了他们知道的情况,打算自己去找他妈和白薛。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他妈带到他爸面前,让两人见上最后一面。现在的齐宇非常后悔当初让他妈出去,如果因为他的错误决定,他爸和他妈这辈子就这样错过了最后一面,那他下半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坐了一天飞机,到达云南边境,齐宇进山前找了当地的居民为自己带路。这一带不怎么安全,据说经常有一些武装分子到小镇里胡作非为,山里没有女人,他们要是看上了镇上的女人直接带走,给少量的钱给女人的家人,这里本来就穷,女人被带走也不会报警,一个女人可以管土匪们过上一两年。土匪们在镇上吃喝拉撒从来不会给钱,镇上的居民也不敢说什么,他们都是一群亡命徒,做的是世界上最最伤天害理的那种事。政府派军队来镇压,可这些人像盲流一样四处乱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加上他们身上装备的武器,有些竟然比军队所用的还要先进,让抓他们更是难上加难。
这地方大概是全国最脏乱差的所在之地,齐宇来了之后就更加后悔当初怎么会答应他妈让她来这里。
齐宇找的向导名字叫土生欧弯,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满脸褶子。土生家住在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山头上,他原本不是这里的住户,是在更深山老林里,因为交通不便距离水源远,赶集非常不易,生活比这里还要困难才搬来,因为没有按照手续办理迁移,土生一家成了“黑户”,他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住的是茅草屋,齐宇到他家的时候,穷得根本吃不上饭,小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没有鞋穿,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脸上是新奇的表情,显然没见过从外地过来的陌生人。
土生不会说普通话,但是能听懂,齐宇选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曾经住在深山里,对地形不陌生,选他当向导最为合适。
齐宇先给了土生五万当定金,告诉他,每带路一天给他一万,两个月为期限。
☆、第四十六章呀
进山的前一段路可以开车上去。齐宇在镇里租了一辆面包车,让土生指路,打算开到不能开的地方再徒步上山。
车绕着盘山公路一路往前,越往山里就越无人烟,山峦起伏、树木茂密、前后看不到半个人影。
大约接近中午时分,两人已经越过了两座山,现在已经是夏季,但阴凉的山风呼呼吹来,人的身上还是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齐宇停下车,从包裹里掏出压缩饼干和矿泉水,两人吃了以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继续上路。
又开了近一个小时左右,原本四下无人的山林里,突然传来汽车发动机突突突地声音。齐宇看了土生一眼,土生也表示很迷茫。山里有驻扎部队齐宇知道,但一直都只仅限于知道而已,他们的具体位置却是个谜,难道他不小心撞见了政府军队?
正疑惑之际,路的弯道处出现一队黑色越野车车队,玻璃贴膜也是纯黑色,全都没有车牌,领头的一辆车在离齐宇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其中三个男人穿着防弹背心,手里端着微冲,神情很警备。还有一个是女人,身上穿着的是一种沙漠迷彩服,不是国内的作战服,身上光挂着的枪就有四把。
齐宇把车停下,拉开车门走下来,其中一个男人立即警戒地端起枪指着他,齐宇立即举起手。三个人见齐宇这样,互相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几句,不是云南地方上的方言。那个女人看了三个男人一眼,这才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问齐宇,“你们干什么的?”
齐宇回答,“来旅游的。”
女人转头又给那三个男人翻译。三人又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用枪指着齐宇的男人快步走到车边,眼睛还是警戒地看着齐宇,手拉开车门,看到车里坐着的土方,大声呵斥,那女人忙喊道,“出来!”
那男人一只手拎着土生连拖带拽地把人从车里扯出来丢到齐宇身边,钻进车里左右翻腾。
齐宇手心里顿时冒出冷汗,他包里有一支手枪,后车位藏着一支来复枪,一个普通的游客是不可能带着这种在国内明令禁止的武器的。
果不其然,男人大叫一声,把从车里搜出来的武器扔到地上,立即所有人都全神戒备起来,纷纷端起枪指着齐宇和土生,女人看着武器,面色立即沉下来指着它们问齐宇,“旅游为什么要带这些?”
齐宇解释,“我怕遇到土匪,这些是用来防身的。”
女人原话给那些男人翻译了,但男人们显然不相信,一个个用枪逼着齐宇和土生坐进越野车里,后面另一辆越野车上又蹿下来四个男人,他们的打扮是山林高度伪装的作战服,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的是狙击步枪。他们一下车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分别往两边跑去,占据最高点,四处观望着什么。
大概半小时后,可能是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车队掉头开始往山里走,齐宇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租来的面包车也被押了过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齐宇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次一定是遇到大麻烦了。还不知道要被他们带到哪里去。
车队一路沉默地行进着,深入山林,渐渐地只听到躲在深处的鸟兽凄厉地叫唤,让人不寒而栗。
到太阳快要西沉时,终于停了下来,齐宇被他们从车上推下来,眼前是一排单吊式木质吊脚楼,吊脚楼外围大约每五百米就有一个哨岗,上面站着配枪的站岗者。齐宇还要再打量四周,被身后跟着的男人一巴掌推在后背上,催促他快走。
齐宇前脚刚踏上吊脚楼的楼梯,突然听到不远处哄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被炸起的飞石走屑飞散的声音,其中一枚小石子居然迎面飞过来,落在齐宇脚下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齐宇沿着石子飞来的路线看去,没等看到什么,又被人赶着上楼,不让他乱看。他和土生手脚被绑着,关进房间里。木质吊脚楼隔音效果不好,齐宇能听到外面有人小声谈话声,但无奈他们说的不是普通话,齐宇什么都听不懂。齐宇问土生听不听得懂他们说的,土生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宇头靠在墙上险些睡过去,有两个人过来开门,把齐宇和土生带了出去。
他们走下关齐宇的这座吊脚楼,换上另一座,齐宇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嘛。拐了几个弯,就听到房间里传来非常爽朗的笑声,这笑声停下来,立即有个粗犷的声音操着齐宇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地说着什么,还没说完,那爽朗的笑声就以更振聋发聩的响度传出来。
那笑声非常熟悉,齐宇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正当他回忆时,门已经开了,他和土生被人一掌推进去。
齐宇踏进房间,首先看到的是正对着自己的一个满脸横肉、腰圆膀粗的中年汉子,他一手正拿着鸡腿,啃得满嘴是油,他身边站着的一排人的装扮与下午在山里遇到那群人装扮一模一样。齐宇扭头,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笑得很大声的男人,身体猛地僵直,愣住了。
身后的土生见他发呆,轻轻用手肘蹭了他一下,齐宇回过神来,这时候男人正好扭过头来,齐宇下意识地低下头,脸扭向一边。
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效果,因为那个男人在看过来的一瞬间,笑声同时戛然而止,房间顿时安静地连空气都静止了。齐宇每走一步路,就听到脚步踩在木板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时,那个肥肉汉子看了看齐宇摇摇头,视线落在土生身上,又看了看对面他的客人,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了一溜听不懂的话。
他身边一个矮个子小青年指着土生为客人翻译道,“这是您的人吧?您做事不厚道,我们真心诚意做生意,您却让人潜伏在山下。”
客人在看到齐宇后瞬间变色的脸又在一瞬间恢复过来,对着肥肉汉子笑道,“您说笑了,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