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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应该就是除了驾驶舱以外,粱乐礼花最多时间的地方……周品言默默跟着,忽地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这就是他和梁乐礼之间横亘着的无法消弭的差距,就像一堵无形的墙,铺天盖地压得他喘不过气。
无论是人生阅历和成就,还有那些周品言不曾参与的过去,不可能只凭着短暂的相处就弥补回来。梁乐礼于他就像是水中之月,虽然触手可及,但永远无法拥有,在碰到的刹那便破成一汪碎片。
6
走进书房,梁乐礼本欲将房门锁上,但触及门把时他就缩回了手。他并不是想提防什幺,只是周品言的存在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而莫名的情绪波动也让他无所适从。
粱乐礼在周品言的注视下,心情如坐针毡,他只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松开领带,让周品言在他书房中央的沙发坐下。
周品言的身体陷进柔软的布面沙发里,思忖着这里应该是机长平时和人密谈的地方,否则有谁会在相对狭小的书房里接待客人?
绿色的灯罩下溢出微黄的光,照亮了书房中央的两人。深原木色的书桌和书柜被灯火镶上一层光晕,散发出沉稳的内敛感。
粱乐礼轻咳一声唤回周品言的注意力,面前的小桌子上已经摆了茶壶和杯具,隐约飘出茶香。就算是面对周品言这种可能另有企图的人,粱乐礼依旧不会忘记待客之道。
周品言有些晕陶陶的,他讨厌咖啡,当初两人还在罗马的小酒馆无芥蒂地喝酒时,周品言曾提起过。虽然不晓得梁乐礼是否记得这件事,但周品言心里仍暗自高兴。
他一抬头见梁乐礼望着自己,以眼神催促他快说。周品言心脏突突直跳,光和机长共处一室就让他为此悸动不已。
周品言绞尽脑汁想着开场白,许久才呐呐地问道:「呃……机长,我记得没错的话,您的孩子不是跟着夫人吗?」
梁乐礼眉头一皱,似乎感觉这问题有些冒犯隐私,但还是回答:「她也要工作,所以我回国时小孩就来我这住。你不是为了闲话家常才来的吧?」
周品言挺直腰杆,正襟危坐看着梁乐礼道:「机长,首先我要向您道歉。昨天……或是今天,我在bunk里对您做出那种……强迫的行为,很抱歉。」
梁乐礼转过头道:「无妨,我不在意。直接进入正题吧。」
不在意……吗?也对,从头到尾,机长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周品言心中酸涩至极,苦笑道:「感谢您的宽容。」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在脑子里稍微整理了一下才道:「我今天听到您的事了,有关您的岳父……」
「林祺锋?」粱乐礼挑眉,脸上明显的不悦。
「我今天才知道你们之间的纠葛。」周品言特意强调,「我猜想,您一定认为我是他……林祺锋派来设计你的吧?但很遗憾的,我确实不是间谍。」
梁乐礼冷笑:「我为什幺要相信你?凭你的片面之词?」
「您不用相信我,我只是想提醒,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周品言吞了吞唾沫,继续道:「现在有个假设,如果我不是林祺锋的爪牙,之前那件事纯粹是无心铸下的意外……那幺,您有什幺想法?」
「你到底想说什幺?要我对你负责吗?」粱乐礼嘲讽道,「你的假设必须建立在你说的是真话这个前提之下,但以目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这种话不是相当吊诡?」
「当然,这个假设也有可能是我为了模糊焦点而编出来的。」周品言坦然道,「但请您想想,如果是真的,那是否代表您真正该防范的敌人并不是我?」
梁乐礼陷入沉思。
林祺锋前阵子跟他翻脸了,他认为梁乐礼离婚是想要跟他撕破脸,藉此扳倒他。虽然梁乐礼手中握有极多林祺锋贿赂疏通的证据,但他离婚的唯一考量只有妻子,为了不再对不起这个跟着他浪费许多年青春的女人,他才下定决心结束这段婚姻。
更何况,这件事如果揭露出来,梁乐礼也难辞其咎,一定逃不过被起诉的命运。仔细想想也知道,梁乐礼不可能采用两败俱伤的方式。但林祺锋这个老狐狸疑心病极重,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更别说是梁乐礼了。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所谓的岳婿关系只是他们迈向权力顶端的幌子,无怪乎林祺锋会这样想了。
梁乐礼相当清楚这个前岳父的性格,自己已经变成他的眼中钉,无论如何都要拔除的,对他有点威胁的人都不能让他们有立足之地,这就是林祺锋的做法……
所以梁乐礼才理所当然地认为,周品言是林祺锋的棋子之一。性丑闻是足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的,林祺锋等于掐住了梁乐礼的软肋,死活都在他手里。
如果事实真如周品言所言,那幺梁乐礼就完全搞错方向了,他的敌人还在暗中窥伺,蠢蠢欲动着。
周品言五味杂陈地看着梁乐礼的脸,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深怕错过了他的任何一个表情。梁乐礼许久未开口,表情严肃地思考着,这是否代表机长信了自己?
「机长,如果您相信我,那就请您务必要小心。」周品言诚恳地说,「我听说林祺锋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他一定在想办法对付您。不如您离开K航,很多外商航空公司在招募机师,待遇都比K航来得优渥……只要您离开,我想林祺锋也不会穷追猛打吧?」
周品言自知这一席话听起来像是敌人来劝退的,但他拼着这风险也要让梁乐礼远离暴风圈。纵使这会切断他和机长之间的最后联系,也胜过看到梁乐礼因丑闻缠身而引退。
周品言的表情真诚的看不出一点瑕疵,就算是梁乐礼也不自觉地相信了他的话。他淡淡瞄了周品言一眼,不清楚自己是信了周品言的表现,还是被他眼里狂热的情感所迷惑。
「你太天真了。」梁乐礼对着周品言道,「林祺锋的为人我很清楚,只要有可能动摇他地位的人,他一定会赶尽杀绝,就算我逃到其他地方也一样。」
「那幺您该怎幺办?」周品言紧张地问。
「这我自会看着办。」梁乐礼不疾不徐道。
梁乐礼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完全相信周品言的话,但……多点防备并不吃亏,他也应该考虑林祺锋方面可能会有其他计画。
谈话告一段落,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周品言心知该做个结束了,但又对于可能迎来的结果而踌躇。他低头隐藏自己的动摇,明明是抱着必死决心来的,事到临头才证明自己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至少,在机长面前,他要潇洒地离开。
「那幺,我也该履行我的承诺了。」周品言低头咬牙道,「那天我喝得毫无知觉,真的很抱歉。在我能力范围所及,我愿意答应您的任何条件。」
梁乐礼迟疑了,他本以为那只是周品言为了争取机会而随口说出的话,自己倒是没想过要周品言补偿什幺。
他思考了会儿,以目前情势来看,最好的办法只有……
「请你离开K航。」梁乐礼吃了秤砣铁了心道。
以梁乐礼的立场来看,周品言就像是颗未爆弹。这个男人知道太多事,难保有一天会变成他的敌人。而且,周品言的眼神里包含的东西沉重得让梁乐礼无法承受。
他并不想探究那目光背后所蕴含的情感和意义,梁乐礼有预感,自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只能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斩断它。
周品言微微低头,随即抬起正视梁乐礼,干脆地说:「我知道了。」
就算梁乐礼没提出,周品言也有如此打算,只是想藉由梁乐礼帮自己下决定,让梁乐礼成为共犯……他清楚自己对于机长是绊脚石,也料到梁乐礼会做出这样的要求,只是在他说出口的刹那,周品言还是感到胸口无法遏止的疼痛。
梁乐礼反倒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周品言会这幺爽快地答应。他没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沉着脸道:「抱歉,我不得不这幺做,你的存在只会让我的处境更为艰难。」
周品言闭上眼睛:「我知道。就当是给我的饯别,请机长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语音刚落,周品言便站起身,并弯腰前倾。他的手抚上面无表情的梁乐礼的脸颊,指尖摩挲着肌肤。
周品言缓缓将脸凑近,而梁乐礼也没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两人的气息交流着,梁乐礼嗅到周品言身上淡淡的酒气,傅进耳里的是略微紊乱的呼吸,眼前的世界被周品言所占据。
周品言拥有中性细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和柔软的棕发,但吸引梁乐礼目光的是他的双眼。梁乐礼在他深褐色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还有他所无法理解的、几近痴迷的情感和痛苦。
梁乐礼应该要推开周品言的,事情到这种地步已没有挽回的余地,两人的过去不再重要,而以后也不会有交集。然而,梁乐礼却无法拒绝周品言。
他的脑海里只有个荒谬的想法:就让他去吧,反正自己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一切都如船过水无痕,激起的涟漪很快就会消失……
蓦地,周品言放开了手,在两人的嘴唇相触之际便拉开了距离。
「……抱歉。」周品言抛下一句便像逃亡似的匆匆离开了房间,只在梁乐礼脸颊上留下手指冰冷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出现在门口的两个小身影才让梁乐礼陡然回过神来。
「把拔——」两个小孩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跳上梁乐礼的腿。
小女孩兴致勃勃地问道:「把拔,那个叔叔是谁?」
小男生抢着说:「我觉得他是白痴……」
「不可以骂人。」梁乐礼训斥道。
他听着两个孩子吱吱喳喳说个没完时,忽地觉得有些懊恼,还有对周品言的歉疚。
刚刚一定是失心疯了,在那一刻竟然认为这样的举动也无所谓。明知道自己必须要和周品言保持距离,但却又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行为牵动。
周品言的真诚确实传达给梁乐礼了,虽然梁乐礼不断提醒自己应要保持警戒,但心中已相信了周品言。所以,提出让周品言离开K航的要求时,梁乐礼心中也充满彷徨。
他们共事的时间不算短,足够让梁乐礼了解周品言这个人。周品言个性自由奔放,从不在乎他人目光,总是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欲望,忠于自己本能的活着。
其实仔细一想,大概就可以排除周品言是间谍的可能性。这男人没有一点心机,连自己的缺点都不懂得隐藏。如果不是那意外的一夜情,他们在彼此的人生不过就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梁乐礼曾觉得周品言肤浅又幼稚,就像时下大多数的年轻人。但相较于自己的汲汲营营,曾几何时他也开始钦羡起这种单纯的生活方式。
让周品言离开K航,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另一方面是为了周品言。梁乐礼最近和周品言的频繁见面一定引起林祺锋的注意了,这个老滑头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跟梁乐礼有关系的人。
周品言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梁乐礼已经习惯活在斗争之中,而为了权力,他也做出很多违背良心的决定,为什幺周品言会对这样的自己抱持着如此热烈的情感?
周品言对梁乐礼来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在他已计画好的人生中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