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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相交太仓促,还有太多现实因素混在里面,一开始让梁乐礼无法看清周品言。但若屏除外力,他从没讨厌过周品言这个人,如果不是那件意外和梁乐礼背后隐藏的纠葛,他们可能一辈子不会有交集。现在的梁乐礼并不怨恨那些事的发生,反而……
「……机长!」
周品言的呼唤声让梁乐礼回神,转头只见他一脸紧张、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很抱歉。」周品言的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向梁乐礼。「我想您该知道,并不是我不遵守诺言,而是公司规定。要是我任意离开,会领不到上个月的薪水的……当然,我不是计较这一个月的薪水……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啦!只是……」
梁乐礼看着周品言绞在一起的手指,这种扭捏的样子在一个大男人身上竟然完全不会让人反感。虽说周品言一开始是引起猜疑的元凶,但现在待在他身边反而能让人忘记林祺锋和他们之间的斗争。
梁乐礼忽地想起,从那次之后,他们的对话都是从周品言的道歉开始,然后不欢而散结束。
「我知道,你没必要道歉。」梁乐礼平淡地说。他明白这一切并不是周品言的错,所以由衷地说出这些话。
周品言乍听之下瞪大了双眼,浓长的睫毛让梁乐礼忆起那时在机舱的事。
周品言使劲抓着他吻下来时,梁乐礼感觉到绒毛般柔细的触感一下下搧在他的皮肤上,随着急促温热的喘息,现在又再度让他起了浑身颤栗。
对于同性间的亲昵接触,他应该要感觉恶心并排斥的。梁乐礼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心境变化,自从周品言闯入他的生命以来,似乎很多事都改变了。
周品言的生活方式对梁乐礼来说是一种讽刺、一种否定,但他在自惭形秽的同时也被周品言的率真吸引着,更让他觉得长久以来的坚持变得微不足道。
梁乐礼思索着,现在自己这种软弱的想法,大概也是受周品言的影响……
车子在一个巷子口停下来。他们双双下车,旁边就是间小酒馆。
周品言慌张地将自己的脸掩得严严实实,局促不安地说:「机长,我想我还是走回去好了,要是被人看到……」
梁乐礼抬眼:「你要在这种天气走二十公里回去?」
周品言垂下头,羞愧地说:「我根本没掉钱包……抱歉,我只是想找机会跟您解释清楚。我自己可以坐车回去。」
梁乐礼推开门,转头道:「那幺,就陪我喝一杯吧。这里是德国,我想林祺锋再老奸巨猾也不可能在这里安插眼线。」
周品言诚惶诚恐地跟着梁乐礼走进酒馆,心里想着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幺事。
在吧台坐下之后,梁乐礼好笑地看着周品言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不动声色道:「伏特加可以吗?还是你喜欢涩一点的红酒?」
周品言惊慌失措地说:「伏、伏特加就可以了……」
「不必这幺拘束。」梁乐礼脱掉身上大衣,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周品言左顾右盼、确定没人跟踪之后才拿下头上可笑的帽子,并将覆在脸上的围巾扯了下来,顺便脱掉身上一层层的御寒装置。
进到温暖室内后,微血管扩张、血液流回,周品言感到脸颊和双手开始发热。他微微侧过身,不想让梁乐礼看到他的脸。周品言脸红通常会从额头开始,一路向下直到鼻子,而人中以下的部位却不会发红,他这副模样常常被别人嘲笑。
梁乐礼反倒是没注意到周品言的窘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在这季节喝下去的酒精随即发挥效用,让人从身子骨里暖和起来。
周品言则不敢抬头,佝偻着修长的身体,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很快地,梁乐礼便察觉到了周品言的异状,不过他只是皱着眉想:周品言偶尔看起来真的很……sissy,但这不是应该都出现在同性恋中所谓的零号身上?
周品言没注意到梁乐礼对他的打量,只是低着头一味的喝着酒。然后,他鼓起勇气看着杯子道:「机长,请问……」
「抱歉。」梁乐礼率先说道。
周品言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看向梁乐礼。
这是梁乐礼邀请周品言的目的,他想在周品言离开前把话说清楚。梁乐礼向来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他的做法通常是隐藏自己的真面目。而现在的他也在意周品言,不过却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
兴许是酒精的催化,也可能是德国的天气让脑袋无法正常运转,纵使理智告诉他这是多此一举,梁乐礼还是继续道:「这一切其实和你无关,你只是正好……被卷入。」
周品言甚至忘了隐藏发红的脸,战战兢兢道:「为什幺您要这幺说?」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迫离开公司。关于这点,我感到万分抱歉。」
周品言苦笑道:「机长,您大可不必这样的,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真要说,是我一时把持……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去惹出这些事情来。」
梁乐礼蓦地有些不悦,周品言明明就像是个轻浮的人,但在他面前却总是像这样先低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梁乐礼揉了揉额头:「我并不常在国内喝酒,尤其是酒吧。因为我不能落人口实,任何可能引发负面观感的行为绝对避而远之。就算一般人认为『只是去小酌一番有什幺关系』,但谣言及恶意的抹黑,都有可能将一件小事变成毁了一个人的导火线。」
周品言怔怔地听着梁乐礼说话。这是梁乐礼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事,当下让周品言有种错觉,两人仿佛只是像朋友般把酒言欢,这是他从没奢望过的情况。
「我和以前的朋友们也几乎断了联络,因为我觉得除了工作上需要交际,没必要和其他人深交;我也几年没见过父母了,连他们近况如何都不知道,却在逢年过节时,费尽心思讨好对我前途有帮助的岳父岳母和他们那些有权有势的亲戚……」
梁乐礼牵起一抹自嘲的笑:「你也觉得,我这个人活得很卑微吧?」
此时周品言只觉得梁乐礼并不如外表看起来坚强。他活着,却质疑自己的生存方式,他走着,却不晓得前进的目的为何。
周品言第一次走进了梁乐礼的内心,而意外发现机长的脆弱。
「这样的我,怎幺会犯下那种失误?」梁乐礼对着周品言说话,但却像在说给自己听似的,「若不是遇见我,你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了。」
周品言闭上眼睛,觉得心里像是被掏空般的难受。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机长,对于遇见您这回事,我从来没后悔过。」
梁乐礼终于回过神,转头瞥见周品言脸色平静地说着。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契机,我并未因此失去什幺。」
虽然这之后我们会形同陌路,这将会是我最遗憾的地方……周品言想着。
「你太天真了。」梁乐礼淡淡地说。
「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无法确定是否会做出相同决定,但至少……」周品言强调,「至少现在,我完全不觉得和您的相遇是个错误。如果不是那意外,我也没机会像这样跟您一起喝酒。能够和您认识,我由衷感激。」
周品言认真的目光让梁乐礼感到无所适从,他像想掩饰情绪般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这男人简直蠢得让人难以置信,但听了他的话而感到心中悸动的自己又算什幺?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管对任何人来说应该都是灾难,为什幺周品言能用如此的表情说出他不在意?为什幺周品言能对这样的自己说出……
梁乐礼觉得自己真是彻头彻尾的做错了。周品言就像是散发着甜蜜香气的毒花,明知道那鲜艳的外表是种警告,但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靠近,然后被毒液一层层的往深处侵蚀,直至上瘾。
两人都没再说一个字,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默默地喝酒。周品言偷偷观察着,他和机长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微妙,梁乐礼不再剑拔弩张,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迷惘。
周品言没多问,有些事他不能够过问,也没资格探究太深入,他不想破坏两人目前的和平,好不容易机长可以卸下伪装和心防,这也应是最后一次了,周品言只想把握这唯一的一次。
机长示弱并不代表周品言可以趁虚而入,他知道这是机长对他最后的慈悲。
一想到这点,就让周品言胸中涌出一阵阵无法遏止的心酸,他也只能喝着酒,希望能让酒精补满空洞。
微醺的两人离开酒馆时已近中午,法兰克福活力的一面在渐多的人潮中慢慢展现。
他们沿着美茵河畔走着以驱散酒意,十一月底这时,正逢法兰克福一年一度的圣诞市集开始,远远的都可以看见罗马丘广场三十公尺高的圣诞树和万头攒动的盛况,一排排的摊贩散发出食物的香气,琳琅满目的圣诞装饰品也一车车的载进广场。
距离不过数十公尺的河畔,却又是种仿佛与世隔绝般的沉静气氛。
「大白天的时候就喝得醉醺醺的,这样似乎不太好。」周品言呐呐说道。
「那里……」梁乐礼举起手指着那些摊贩,「我想应该少不了酒精类饮料。」
周品言笑出声,然后抬起头看着依然灰色的天空,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温热气息瞬间变成白雾,视野一片朦胧。远处传来沉重悠远的金属声音,是圣尼古拉教堂的钟响。
「我突然觉得,德国真是个很美的国家。」周品言开怀道。
周品言脸上欣喜交杂着落寞,梁乐礼一切都看在眼里。
8
坐车回到旅馆,从大厅直到四楼他们房间都悄声无息。一般的游客此时在外观光,而疲累的机组人员们也尚在沉睡之中,只有手脚俐落的客服人员安静地进行打扫工作。
走出电梯的右手边是K航机组人员的房间,周品言的房间在靠电梯旁的地方,走廊最底端则是梁乐礼的房间。
「机长。」周品言走到房门口时停下说道,「谢谢您不计前嫌陪了我这幺久。」
梁乐礼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继续走。
周品言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以后就没有走在机长身后的机会了。
「机长!」周品言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梁乐礼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周品言。
周品言走上前去,难掩心中失落地对梁乐礼道:「机长,我……」
梁乐礼微微蹙起眉头。
「我仔细地考虑过了……」周品言强忍着几乎就要倾泻而出的情感,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空虚将力气全都抽干了,他双手微微颤抖,「这是我最后一次跟您一起飞行了。从今以后,我会完全退出您的生活。」
梁乐礼一时之间似乎不太能理解周品言的话,从字面听起来像是……
见着梁乐礼的表情,周品言硬扯出个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凄惨。
「我想早点离开,回老家休息一番再找工作,硬是赖在这里也不是好方法。其实一个月的薪水也没多少……所以,您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存在变成您的负担。」
周品言说完,跨上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
「所以,最后……」
周品言试探性地轻轻拥住了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