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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也许会解释,也许不会。这一刻,我说的已比几年前加起来的话还多。发生意外的故事不比神话来得悦耳动听,但至少是真实。不过,一般人宁可选择神话,你真正想知道的也是神话,不是吗?」他的声音提高,身子也微微起立,好像生气的声音在推动他的脚似的。
「我们创造的故事,类似希伯莱人的创世纪,类似荷马的传说,也像你们罗马诗人欧维德和维吉尔的胡言乱语。」他站着大声说。黑色的前额,青筋暴露,手握拳在书桌上。「这种传说充斥在这些房间里的文件上,也在赞美诗的咒文中片段浮现。你想要听吗?」
「告诉我你真正想说的。」我说道,试着让自己镇静下来。他音量之大刺疼我的耳膜,我听到附近的房间,有东西在摇动。其他怪物,像带我来的乾枯家夥,躲在远处徘徊。
「你也许可以先说——」我尖刻的表示:「你为何在亚历山大城里,跟踪到我的房间?是你带领我到这儿来的。你为何要如此?为了嘲弄我?为了咒骂我乱问问题?」
「小声一点。」
「我也可以对你说同样的话。」
他平静地上下打量我後微笑了。他张开双手,好像表示欢迎或有所建议,之後又耸耸肩。
「我希望你告诉我有关意外的事——」我说:「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我会恳求你告诉我。好吧,我该怎麽做,你肯说呢?」
他的脸容一再明显的转变,我能够感觉到他在思索,但是察觉不到他在思索什麽,我只感到一种高亢的情绪高低起伏。当他再开口时,声音变得低沈。好像在抗拒悲伤,又好像有东西在勒住他似的。
「听听我们古老的故事吧!」他说:「有一位好神,名叫欧塞里,他是埃及的第一位法老,时间早在文字发明前的古老时代。欧塞里被邪恶之徒所杀,他的妻子埃西斯,把他身体残骸一一收集起来,後来他成为不死幽灵,统治死亡的王国,也就是月亮与夜晚的王国。爱慕他的女神,为他带来献祭的鲜血。不料,祭司们却偷取他不死的秘密;所以他的崇拜仪式只能在秘密中进行;他的庙宇只有信徒知道,以免泄密,惨遭太阳神烈焰之害,你瞧,传说中确有真实成份的。国王发现了一件意外事件,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意外事件的受害者;他变得拥有非自然的能力,得以对付身边的邪恶。为此他制造了膜拜者,把他们限制在职责与祭典工作中;并且限制有法力之血只能行善,不得别用。这就是我们存在的起源。」
「「地母和天父」是埃西斯和欧塞里?」
「是,也不是。他们是最初的两位。埃西斯和欧塞里是在神话里使用的名字。也或许是古老崇拜者移用的名字。」
「那麽发生什麽意外呢?意外又怎麽被发现的?」
他默默看了我一会,然而坐下来。眼睛像刚呆呆瞪视着远方。
「为什麽我应该告诉你?」他问道,这一次,他的问话似有新的意思,好像他很诚挚,必须自我先衡量答案一番。「为什麽我得有所行动?如果太阳出了地平线,而「天父地母」不肯从沙中起身拯救自己,我为什麽要管呢?我为什麽要说话?我为什麽该长久做一件无意义的事呢?」他又再看着我。
「这就是真相?「天父和地母」走到太阳底下?」
「留在太阳下,我亲爱的马瑞斯。」他说道,他认识我的名字让我吃惊不已。「他们是留在太阳里。「地母和天父」并无意行动,他们只是偶尔彼此耳语,谁找他们要求治愈的血他们就打倒谁。如果他们肯让我们喝治愈的宝血,我们的灼伤都得以复原。「天父和地母」已活了四千年,他们的血在季节的递嬗,与不断的啜饮之中,日益茁壮有力。他们的血肉饥饿而更诱发强壮,因为透过饥饿之驱使,更能享受新力量的愉悦。但是拥有宝血的「天父地母」,并不在乎他的儿女,他们甚至也不在乎自己;或许在过了四千年漫长岁月之後,他们唯一的希望是见见太阳呢!」
「自从希腊来到埃及,自从古老文明艺术没落。他们没跟我们说过话,没让我们看到他们眨眼。正如埃及现在只不过沦落为罗马的谷仓,如今「地母和天父」也截断我们之间的血缘联系;他们如钢铁一般,能毁我们於一旦。如果他们根本不在乎死活,为什麽我应该在乎?」
我端详他好一阵子。
「你是说——」我问道:「天父和地母留在太阳下,是引起众神火焚的原因?」
他点点头。
「我们的血液来自他们!」他说:「那是他们的血液,血脉是直接相系的;降临在他们身上的,自然也降临在我们身上。如果他们烧毁,我们也就烧毁。」
「我们和他们血脉相连!」我吃惊地低声说道。
「正确无误,我亲爱的马瑞斯。」他说道,看着我,似乎在享受我的恐惧。「这就是为什麽地母和天父,他们被照顾保存好几千年?这就是为什麽要供奉他们?这就是为什麽他们受崇拜?因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也发生在我们身上。」
「谁做了这件事?谁把他们留在太阳下?」
他不出声的笑了。
「那是照顾他们的家夥。」他说:「那个家夥已不能再忍受,神圣的重担挑得太久,又不能说服谁来承接重担;最後他哭泣而颤抖,把他们从沙漠里带出来,把他们像两尊雕像似的留在那儿。」
「而我的命运与这个有关?」我喃喃低语着。
「是的,但是你要明白,我认为照顾他们的家夥,已不复有任何虔信,那仅仅只是个老故事罢了。总之他们被崇拜,被我们崇拜;正如我们被凡人崇拜;没有谁敢伤害他们。没有谁给「地母天父」火把,让他们了解是否因为他们造成我们的痛苦。不,那个家夥已不相信一切。他把地母天父留在沙漠里,那天夜里,当他在棺木里张开双眼,发现自己烧焦了,他无以名状的惊恐,他尖叫又尖叫……」
「是你把地母和天父再带回地底下?」
「是的。」
「他们像你一样的焦黑……?」
「不——」他摇摇头说:「黑亮得一如金色的青铜,有如肉在铁叉上翻转炙烤过,不过也就是如此了。但是他们美好一如先前。好像美好已变成他们继承的财产,美好乃是他们命中注定。他们想往常一样双眼直瞪,但不再彼此头靠着头,不再哼着他们彼此交换的秘密旋律,不再让我们喝他们的血。带给他们的献祭品,他们也在隐秘下偶尔接受,没有谁知道他们什麽时候喝,什麽时候不喝。」
我摇摇头,前前後後来回走动。我低着头,蜡烛的光在我手上飘动。对所有的这些,不知道该说什麽,我需要时间仔细考虑。
他作出手势,要我在书桌的另一边坐下;不加思索的,我坐了下来。
「也许发生的事是有意的呢?」他说道:「他们有意在沙漠里死亡,寂静的,不动的,像一座城被征服者的军队掠夺後,丢在那儿的雕像。也许他们有意让我们死亡呢!看看埃及,我再问你,埃及是什麽?埃及死了,纵然不算死,也不过是罗马的谷仓吧。地母天父眼见埃及的衰弱,也许希望我们一一在各地像星星一般陨灭,而他们自己也逐渐陨灭呢!」
「他们在哪儿?」我问道。
「你为何想知道?」他冷笑着:「我为什麽该把秘密告诉你?他们不可能碎万段的,他们太强壮了,刀子只能伤及皮肤罢了。然而杀了他们,就等於杀了我们。烧了他们,就等於烧了我们。不论他让我们感受什麽痛苦,他们自己只有些微的知觉,因为年岁保护了他们。然而,把我们每个都毁了,最多只会带给他们困扰。他们好像根本不再需要血!也许他们不但与我们血脉相连,心也与我们的心相系。也许我们所感觉的伤和痛苦,乃至对俗世本身运数所造成的恐慌,都来自他们的心灵。也许他们虽锁在房里,他们仍有梦想呢!不,我不能告诉你他们在哪儿,我能吗?除非我确实决定一切已不重要,决定我们该陨灭的时刻到了。」
「他们在哪儿?」我又问。
「为什麽我不把他们沈入海底?」他问道。「终有一天,地球会把他们举到大浪之顶,那时,他们非照射阳光不可?」
我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他。对他的亢奋感到即迷惑又了解,但同时也敬畏不已。
「为什麽我不该把他们埋在地里?我的意思是埋在远超过生命喘息外的黑暗深渊?就让他们静静地躺在那儿,不管他们想什麽,感觉什麽。」
我应该给他什麽答案?我注视着,等待着,直到他比较平静下来。他望望我,脸上表情安祥,也几乎有几分信任。
「告诉我,他们怎麽会变成地母和天父的?」我说道。
「为什麽?」
「你知道得很清楚。为什麽?我想知道!为何你进入我卧房?倘若你无意给我答案,又何必如此?」我再问道。
「我去了又怎麽样?」他苦涩地说。「也许我想亲眼看看这个罗马来的家夥呢?我们都会死亡,你也将与我们一起死亡;因此我想看看魔法新生儿的究竟。究竟还有谁在膜拜我们?北方森林的黄发武士?沙漠下秘密地窖的古老埃及人?我们没居住在希腊、罗马的庙宇,从来也没住过;然而他们却祭拜我们的神话人物——,他们称之为「地母和天父」……」
「我见鬼的不在乎——」我说:「你知道我不在乎。我们很相像,你和我。我不会再回到北方的森林,去做为那些人的族神!我到这儿是想了解真相,你一定得告诉我!」
「好吧。你会了解到所有的徒劳虚空,你也会了解到地母和天父的静默。我会说出一切。不过记住我的话,我可能只会带来消沈沮丧,我也可能会以高温之火来焚烧地母和天父。我们不必从盘古开天说起,不必有什麽高头讲章,我们也抛开神话部份。我会告诉你「天父和地母」留下的卷轴所显示的意义。放好你的蜡烛。且听我说吧!」
吸血鬼黎斯特
第七部:古老的法术,古老的玄秘10
「卷轴中告诉你——」他说:「有两个人名叫阿可奇和恩基尔,他们从其古老国土来到埃及,时间早在文字书写前,在和第一个金字塔出现之前,当时埃及人仍是食人族,仍猎取敌人躯体为食的时候。」
「阿可奇和恩基尔教导人们不再吃人,他们是「慈善地母」的崇拜者,他们教导埃及人如何在土地上播种,如何放牧以提供肉类、牛奶和兽皮。」
「教导这些事的,很可能还有一些跟阿可奇一起去的长老,只不过这些长老的名字,已经消失在黎巴嫩的沙漠下,他们的纪念碑也全倾倒了。」
「不管真相如何,这些都是慈爱的统治者。在这两人身上,可以看到所有善行的最高价值。就像「善母」是滋养大地的母亲,希望所有人和平相处。他们为这块移民的新土地,立下所有公正的规范。」
「要不是因为王室的管家,家里出现恶魔丢掷家具等纷扰的事;也许他们已因为良好形象进入神化式人物了。」
「所谓恶魔,就是一般家喻户晓的那种。他折磨谋时某地的人,也许,他跑进一些无辜的人身体内,使她嘴里发出吼叫,也可能驱使无辜的人,做出淫秽言行,或对周遭的人施以肉欲诱惑。你都听过这些事情吧?」
我点点头,告诉他这样的故事总是到处流传。在罗马,传说有恶魔缠附在贞洁处女身上,使她对周遭的人淫荡引诱,她的脸因过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