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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一旁酒吧里传来笑声,能看到几个年轻人的影子,有人手里还拿着酒。
他伸手去抓伊森的胳膊,然后猛地收回,被狠狠电了一下,半边身体都麻了。
「你干什么!」伊森朝他大叫,视线从酒吧里收了回来,「你差点死了!」
「你他妈能不能别跟个电鳗似的,控制一下情绪?」艾伦也大吼,「你几岁了啊,现在,我们去解决罪魁祸首,晚一分钟都会有更多人死。开车!」
伊森冷冷看了他一眼,绝对是那种能叫人做恶梦的眼神。
他发动车子,说道:「而你要知道,派崔克,我比鳗鱼的电量大很多、很多。」
这话应该蛮搞笑的,但他的表情让这话一点也不搞笑,有点渗人。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艾伦想,他想说,他真有可能会杀了我。如果我再随便碰他。
他阴沉脸看着前方,真给我找了个好搭档,我什么都不干也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干脆直接下个死刑决定好了。
「那么,」伊森说道,「那杂种在什么地方?」
他盯着前方,眼瞳深得看不到底,只是坐在他旁边,艾伦便能感觉到其中的暴躁和冰冷,让他感到寒毛微微竖立。
他自己身体里类似的一部分被呼唤了起来,也许只有这一点,我们是相似的,他想,那是同样森冷磅礴的杀意。
「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说,声音也透着杀意, 「但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伊森默不作声地往黑暗里走了两步,弯腰拾起什么,艾伦看到是那个叫迈克员警留下来的抢。他死前大约想去射什么,可没有做到。
旁边的肖恩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
伊轰走来,检查了一下弹匣,动作熟练,艾伦印象中他枪法不错,不过一直只是在射击场打打玩,大概从没想到有一天会真枪实弹的用上。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说。
肖恩点点头,比尔死了,现在是他领头的。他年岁不算轻,头发已有些斑白,不过看上去在警局没怎么混出头。
他说道,「我们顺着墙走,免得迷路。」
艾伦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宴会大厅迷路,可只是转眼之间,熟悉的文明成果,就变成了一片陌生而危险的地域。
他们心惊胆颤地沿着墙壁前行,在路过二战的区域时,伊森弄碎了一个枪械展台,拿出把左轮——还配了些子弹,不过肯定没人想到它真的可能被使用——递给艾伦。
抢属于二战时某个知名人物,艾伦拿在手里有点罪恶感,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几个员警警惕地看着,依然没说什么。倒也不能说他破坏公物,考虑到半个博物馆本来就是他的。
伊森突然停下来,说道,「不对啊。」
「走错了?」肖恩说。
「大门就在这里。」伊森说,转头看他,他站在一片光滑的墙壁前,指着另一个方向,「从希腊展区往前十步,你看,进门时签名的柜子还在那。」
周围一片死寂,手电筒的光芒扫来扫去,眼前都是片平整冰冷的墙,什么也没有。
所有人都在试图把这个恐怖有荒诞的情况理清楚,但是没有办法,它就是完全不合逻辑,也相当没有关系。
法医——艾伦知道了他叫亚当——伸手摸了摸那面墙,说道,「也许我们是嗑了药,所以产生了幻觉。」
「这不是幻觉。」肖恩阴着脸说。
「在幻觉里你是不会知道这是幻觉的,你又几次在梦里发现,你是在做梦呢?」对方说,看着左右的黑暗,「不过我嗑药后的幻觉一般会比较友好一点,我会看到很多的——」
他闭上嘴,黑暗极深处,传来隐隐的声响,仿佛细微的哼唱。
那乍听上去像个人,但细听却完全不是,声音混含古怪,带着未进化完成原始的声线,仿佛是一支含糊准备进食的曲子,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理所当然,来自现代人无法想象的黑暗的远古。
旁边有谁朝着黑暗就是一枪,歌声戛然而止,剩下片恶意的死寂。
肖恩道:「维安!」
「那里有东西,」维安叫道,「我看到了,那里有东西。」
「我……」伊森说,「我也看到了,一个黑影,还有条尾巴……」
空气死死绷着,艾伦的手心全是汗水,心跳一声比一声急,好像疯了似的,无法控制。
半小时前他们还在正常的世界,车水马龙,灯火通明,可是现在,那个世界好像从不曾存在过,他们被困在了黑暗的最深处,门已经消失,他们是怪物的饵食,只能颤抖着等待,直到被血腥地吞噬!
「是那个雕像,是那个怪物,」艾伦说,「我知道是它,它活过来了!」
「你是说那东西……」法医说,他能听到他牙齿咯咯打颤,「真的是从血里爬出来了吗?」
「伊森说它是个古代神什么的,很久很久以前的……」艾伦说,久到美人记得它的名字,它是还没完全从海中进化过来时,还未脱离混沌的野蛮和邪恶的东西——他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冒出这些的,那和某种卡在他喉咙里的东西一起涌出,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恐惧,几乎成了实体,没到喉管,让他想要尖叫和发疯。
「……伊森?」肖恩说,声音也收紧了。
「那是个相当古老的雕像,应该是很久以前,也学还没有文字的时代,一些古人崇拜的东西。」伊森说,「形态看上去是个邪神,它没有留下名字……我不知道,谁知道古老的大地上都发生过什么呢,离我们太过久远,是我们现在的大脑不能现象的。」
没人说话。
这一刻,在黑暗之中,楼外的正常世界、那些秩序和科学,他们曾笃信的所有东西,都像是纸做的,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群远古的弱小生物,除了恐惧和尖叫外什么也不能做。
旁边有谁发出呜咽,是那个叫维安的年轻员警,他看上去像随时都会被黑暗粉碎。
「我觉得碎玻璃是它弄下来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它——」艾伦说。
「他需要血祭。」伊森说。
「我们是它的食物……」艾伦说,他停下来,看到维安正张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后。
那一瞬间,他感到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而这么黑的地方是不该有影子的。那更像是直接罩在他的整个精神上,一个来自比黑暗更黑的怪物,向他踱步而来,它是纯粹恐惧的凝结,而光明如此脆弱,仅仅是黑暗的饵食——
「趴下!」伊森叫。
他看到对面,他的情人抬起枪。
艾伦踉跄地跪下,感到什么擦着他后脑勺一跃而过,左肩传来一阵疼痛,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枪响。
他抬起头,正看到那东西咬住维安的肩膀,那孩子已经吓得不会挣扎了,伊森朝它开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听到那人发出一声将死动物的呜咽,然后被拖入了黑暗之中。
肖恩拿着枪,手不停发抖,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艾伦。」伊森叫,冲到他跟前。
「你还好吗?」她说,跪在他跟前,「我们得去找医疗箱——」
艾伦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刚才那一刻,他完全被黑暗缩吞没,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只待黑暗的君王来进食他被恐惧浸透的身体,和灵魂。到了现在,他突然想,之前那些被吞噬的人,在最后一刻,是否也会如此难过呢?
如果不是伊森,伊森……
当看到他,当他朝他大叫,恐惧里有什么松动了,他将可以行动,活着,和做出反应。
亚当正说着,「你真觉得到这份儿上,我们还能救活任何人吗,伊森?」
「我们会死在这里,它抓住我们了。」一个家伙呜咽道,这是克里斯,看上去仅仅像个高中生。
「我觉得我们该离他远一点。」一个尖锐的声音说,「血腥味可能会把那东西引过来——」
他抬起头,看到那保安用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伤口,退了一步。
这活像水中的血一样弥漫开来,有人后退了几步,好像艾伦也变成了个怪物似的。
伊森叫道:「你们没有理智了吗?它吃人哪次管人身上有没有血了!」
「还是谨慎点好!」保安说:「血总是会把水中的鲨鱼引过来,而且捕猎者总算选择比较弱的猎物,他受了伤……」
「这不是在水里!」伊森说。
「够了!」肖恩说,艾伦觉得他也怀疑地看了自己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有躲开。他说道,「我们自己不能乱,先想办法给派崔克先生包扎伤口!」
「我们不会碰他的!」保安说。
「没人指望你,」伊森说,「你最好祈祷你活不到我们离开的时候,否则——」
「辞了我?让我进监狱?」对方说,「你真的以为我怕这个吗?我知道我没法活着离开,而伊森,即使你长得帅,有钱,还很聪明,你也跟我一样,活不到那时候,你会和我一样尖叫着被它撕碎!」
他语气里充满着赤裸的恶意,几乎有种兴奋。
「我们谁都没法活着离开这里的,」一旁的克里斯说,「你们没发现吗?这里像个异世界一样,我们和我们的世界隔开了,不然对讲机不会不能用的。它把我们困在这里,一个个猎食我们,它来自比人类诞生于更久远的黑暗……」
「我说够了!」肖恩说。
所有人闭上嘴,但那是没用的,艾伦想。
伊森撕开一条台布帮他包扎伤口,其他人沉默地看着,恐惧在继续发酵,这片静默鬼气森森,而周围的黑暗越发浓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之前建筑的那种闪亮和崭新消失了,仿佛人们创造它的锐气和秩序已经死去,沦落进死亡的领地。
他一手抓着伊森的袖子,好像这么一点接触就能让他安全似的,这真是可笑,这人他一样自身难保,可是他却只想贴着他,好像在他旁边,事情会有什么好转似的。
远远地,他又听到了进食的哼唱,古老含混,像黑暗的召唤……他看到那个保安的脸。
他直直看着黑暗,脸色白得吓人,眼睛张大到难以置信信的程度,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就是他了,艾伦想,它的到来会像镜子一样反射在人的睑上。
什么东西越过他的左手边窜了出来,他几乎触碰到它的鳞片,它重重落到保安的身边。那人定定看着它,完全静止了,他没有去拔枪,他已经失去了那样的能力。
那一刻,艾伦几乎在他脸上看到了安详,他放开枪柄上的手,仿佛在说「帮我走吧」。
那东西叼住他,一个转身没入黑暗。
肖恩朝它开了几枪,不知道中了没有,但那是没有用处的……
不,实际上,没多久以前,我们都相信枪会管用,不然不会去打碎二战时的枪械展台。没有证据说明枪不管用,艾伦想,但刚才那一刻,我怎么如此笃定认为它是不可战胜的?
第四个被拖走的是克里斯,就好像他自己说的,他们是凶神的食物,正在一个一个被吞食,他是其中一个。
肖恩大叫着他的名字追到黑暗中,伊森冲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回来,「你会死的!」他说。
「我留在这里又能活多久?」肖恩说。
伊森没有说话,这一片小微光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肖思怔怔看着克里斯刚才站的地方,那男孩已经不在,黑暗占据子他的一小片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