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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透命人保证他的安危,自然也知道他的行踪,担心之余不禁胡思乱想,终有一日在晚饭前忍不住说道:“你不要太累。”
陆青衣刚拿起筷子,闻言放下说:“别让人跟着我了,我很不自在。”
“可是王子衿若来找你,那……”颜透皱眉。
“他已经回巴黎了,我不信你没有反过来监视他,这些天都没有动静看来是没事。”陆青衣道。
颜透说:“没事就好,可万一……”
“他不是那种人,对强迫我没兴趣,不然我也不会好好的活到今天,他要的不就是个心甘情愿。”陆青衣拿起碗来给他盛汤。
颜透立即哼了声:“你很了解嘛。”
“吃饭吧。”陆青衣又隐约露出郁郁寡欢的神情,低头用餐。
自住在一起后,每日皆是如此。
颜透也说不清为什么,却能感觉到陆青衣并不愉悦的心情,很想问,又无从问起,只能竭力做好他要求的每件事。
饭桌上唯独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脆响。
这样,是不是有点貌合神离?
不管要求的内容,只要讲出来,总是会被很快满足。
第二天陆青衣出门去特意绕了好几个地方,察觉果然没有谁鬼鬼祟祟的跟在自己身后,便才开着车朝目的地驶去。
他之所以要颜透收了保镖,是为了去见一个人,一个不能让颜透知道的人。
“张医生,还记得我吗?”
陆青衣推开某间会所的包厢,立刻微笑问候。
只是那笑挂在他冷若冰霜的脸上,就像道伤痕似的触目惊心。
被强行请来的张医生本就在坐立不安,瞅见来者之后,灰败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困惑。
“贵人多忘事啊。”陆青衣坐到沙发上,脱了皮手套,垂眸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而后道:“那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了哪个病人跟你导师回国了吗?”
张医生这才恍然:“陆、陆……”
只可惜名字也已经叫不全。
“若不是你导师去世了,我也不会找上你,我只想问你,我爷爷是怎么死的!”陆青衣收起刚才仅剩的虚伪笑意,猛地抬高了声音。
张医生结巴道:“那都是意、意外,而且不是医院的责任。
“我也以为是意外,直到五年前我收到封电邮,是医院里一个匿名者发来的,他告诉我,爷爷走的那天,他输进身体里的药有问题,他是被谋杀的!“陆青衣狠狠的揪住张医生的衣领。
“这简直是信口雌黄,医院怎么会谋杀病人!”张医生被他可怕的脸色吓到,慌忙喊:“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讲!”
“哈,我回到北京就是来找证据的,如果这些是真的,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陆青衣压低声音警告完,松开了他的衣服。
“疯子,疯子。”张医生忙不迭的落荒而逃。
陆青衣不怕他逃,他逃走才会去告之共谋人,才会有被抓到把柄的可能。
电邮的内容是真是假,凶手到底是谁,陆青衣并不清楚,这世界上除了颜透,他早就不相信任何人,而他最怀疑的,就是颜透的至亲,这一切,根本就是命运的讽刺。
没了人的包厢静悄悄的,陆青衣拿起桌上的杯子想喝口茶,却又心烦意乱,猛地便把杯子砸到墙角摔了个粉碎。
早就觉得合好太容易太幸运了。
纠结好久的颜透不得不开始意识到:也许陆青衣心里的疙瘩,就是自己最迫不及待想要回避的那些事实,或许开成布公的交谈,会比这样别别扭扭的勉强要好的多。
打定主意之后,他便订了鲜花礼物和餐厅,尽量把气氛准备的和谐一点。
不出所料,应邀赴约的陆青衣依然心不在焉,随便吃了几口就盯着桌上的装饰物走神。
“青衣,我们坦诚相待吧。”颜透忽然端过酒杯敬他。
陆青衣拿起酒杯轻轻碰上去,弯起嘴角:“我怎么不坦诚了?”
颜透道:“我想要你开心,告诉我,你怎么才能开心起来?”
陆青衣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唯有回答:“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放不下爷爷的事情,永远都放不下,但现在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事实了,你恨我妈,我也未曾让她好过一天,现在你和我在一起,我更不可能去找她,别想太多了好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我明白,我选的是你啊。”颜透目光里半点没有隐瞒:“我为外公做事,也是暂时的,你要相信我。”
陆青衣不怕任何惨烈的真相,却仍旧和少年时一样,本能的不愿让颜透被牵连,他意识到自己魂不守舍的状态令对方不安,于是深吸了口气保证道:“我相信。”
“圣诞和新年的假期,我们去日本吧,上一次,让你失望了。”颜透从西服里拿出两张机票。
陆青衣顿时忆起往事,想到他为了桂梓乔爽约,淡声说:“你刚刚接手新工作不是很忙么,我的店也。。。。。。”
颜透猜到他会如此,示意服务生拿来自己的礼物和鲜花,轻声道:“前几天才叫人从纽约邮过来的,一直想着要怎么给你,青衣,我特别后悔以前的漫不经心,以后我答应你的事,我都能做到。”
陆青衣兴致缺缺的打开大盒子,却在看到内容的刹那不自觉的放下支着下巴的手。
盒子里面满满是特制明信片,都是颜透在世界各地的留影,从中可以很鲜明的看出这些年、这些分离的岁月,他是怎么从那个大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的。
也许是餐厅里的音乐太温柔了,陆青衣看着看着,便没出息的感觉视线湿漉漉的模糊,他何尝没有想象过,如若没有那些恶心的人和事,也许自己和颜透也可以很简单、很幸福的相依相伴。
“以前说要带你去全世界很多很多的好地方,最后却觉得像是骗了你,我很后悔,后悔了八年。”颜透又递过机票:“这次你给我的机会,我一定珍惜。”
“那你答应我,不管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会离开我。”陆青衣心情复杂的说。
颜透点头:“当然。”
而后他又补充:“青衣,我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青衣在心中呐喊着:“不!连我自己都不了解!”
但美丽的脸上,却仍是一览无余的平静。
Chapter 54
颜透对这次旅行显得非常期待,都不容陆青衣细想,就让芮丹安排好了全部琐事,直到于机场领到登机牌,才慢慢安心下来。
北京昨日刚下了大雪,此刻却异常阳光明媚。
陆青衣拿着咖啡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候机,在这片明媚中眯起眼睛,昏昏欲睡的放松着。
“希望北海道这几天适宜滑雪。”颜透在旁边翻看天气。
“我才不滑。”陆青衣从头到脚也不像热爱运动的样子。
“试一次就知道了。”颜透笑。
陆青衣不听他劝,也不吭声,惦记着反正到时赖在屋子里就好。
正在此刻,一直在地板上打滚嬉闹的外国小孩儿忽然蹦哒起来,窜到陆青衣身边拽拽他的长发,拉拉他的衣角,一副想引起注意的欠样儿。
陆青衣和善的看着他,颜透却很不爽,瞅着小孩儿眼神凶恶。
谁知小孩儿天不怕地不怕,撅起嘴巴就朝他吐口水,惊得父母赶快过来不停道歉。
颜透脸色越发难看,陆青衣却忽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颜透赶走这一家子不省心的人,郁闷的用纸巾擦着风衣。
“我猜你小时候就是这样。”陆青衣说。
“我从小就很稳重。”颜透皱眉回答。
陆青衣哼了声,侧过头去又怪怪的微笑。
“我恨小孩,难道你喜欢?“颜透忽然问。
“有一个也不错,可惜你不会生啊。“陆青衣无所谓的回答。
颜透眼神狡黠的瞅了瞅他,不晓得在琢磨什么,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离开北京后果然心情好了许多,似乎告别了满是麻烦的世界,也没机会操心遥远的尔虞我诈。
在北海道顺利住进酒店后,颜透便带着陆青衣去吃日本客户推荐的寿司店,到了那里酒过三巡,拿着蟹膏寿司就开始感叹:“还是这个最好吃。”
陆青衣皱眉:“不就是螃蟹的精子,你喜欢啊?”
“喜欢啊,你的我都吃过,螃蟹的算什么。”颜透丝毫不受影响,又用日文朝老板喊:“再来一份。”
陆青满头黑线的瞥他,若不是这店太出名,贵的要命还被订的人满为患,真恨不得坐远些。
——周围的日本人都西服格履、规规矩矩、安安静静,就只有颜透高兴的跟什么一样。
正纠结着,颜透果然像是本地烧酒喝多了,忽然揽住他肩膀叫道:“青衣。”
陆青衣心无旁骛切着盘子里的鸡蛋糕:“干吗?”
颜透说:“我喜欢你。”
陆青衣顿时局促,就算他总把这话挂在嘴边,就算日本人听不懂中文,周围客人这么多,也怪尴尬的。
结果颜透没听到回应,又用他半生不熟的日文大喊了声:“あなたが好き(好喜欢你)!”
见吓得大家目瞪口呆,才继续接住老板递过来的寿司欢乐的吃起来。
陆青衣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家伙终于成熟的举止根本就是拙劣的伪装。
“一会儿要去见几个特意从东京赶来的客户,晚点回酒店。”颜透转而恢复正常。
陆青衣点头。
“就这一次,他们再找我我也不见了。”颜透笑。
陆青衣说:“随便你啊,正事重要。”
颜透忽然亲了他的脸:“你重要,我是来带你玩的。”
陆青衣低着头,决定再也不看满脸严肃的老板的眼色了。
说是很快就回来,结果两个小时都不见人影。
陆青衣看着酒店里的法国频道无聊透了,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发现除了标准的西式浴室,还有个温泉间,便放了水坐进去放松。
虽然水里带着淡淡的矿物的气味,却格外温暖舒适。
陆青衣靠在那里琢磨着种种心事,最后大约是晚餐的酒劲儿上头,竟然昏昏沉沉的浅睡了。
幸而颜透还是尽量赶了回来,进屋看到他睡的这么危险不禁吓了一跳,又见爱人被蒸的皮肤微粉实在可爱,就忍不住按着他的肩膀逗他:“先生,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陆青衣茫然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颜透彻过浴巾把他随便裹好抱起来说:“真是不让人放心啊,泡了多久,难受了吗?”
“恩。。。。。。”陆青衣虚弱的回答了声,晕晕忽忽的躺在床上,喉咙干痛,又叫道:“我要喝水。。。。。。”
冰凉的顺着吸管滑进嘴里,终于解了燃眉之急。
陆青衣缓过些力气,皱着眉头说:“早知道不喝酒了。”
颜透放下杯子,抱着他坐起来,边帮他擦干头发边笑:“明明是自己笨。”
陆青衣立刻抬眸瞪他,只可惜眼神非但没有威胁力,还像春池般水波荡漾,勾引的颜透的自制力顿时凭空消失,抚摸着他光滑的后背便深吻上去。
思念了整个青春的人全身绵软的靠在怀里,的确是哪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美好。
颜透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和王子衿,毕竟已经分别了太久,毕竟那天陆青衣可以毫不犹豫的用身体勾引上司,这怀疑就像只饥饿的小兽,一直躲在内心深处蚕食着他的幸福感,让颜透整晚整晚的搂着陆青衣失眠,却又没有任何勇气追问。
可是此刻,此刻陆青衣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