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咳,”叶鸣不好意思的偏开脸:“结果卡车司机及时转了方向盘,反而撞向我了。裴哥这次看到了,就冲过来把我推开了……”
说着他声音低下去,浑身激灵了下,显然当时的场景给他留下不小阴影:“可他这么一来,自己被车撞了好远……脸上又被突出来的毛竹给划过去,全是血……”
齐晟闭了闭眼,才问:“后来呢?”
“我们立刻把他送医院了,可是他身上没有钱交住院费,也不肯说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赶紧喊了我父母来,把他的费用给交了。”
叶鸣说着,又补充:“不过他毕业后,又坚持把钱一分不少的还给了我家。”
齐晟突然想起裴运那时提起自己父母欲言又止的迟疑神情,问:“他家……是不是条件很困难?”
“……这我也不知道,裴哥从来没跟我说过。”叶鸣茫然的摇头:
“不过没几天我去找他的时候,见过一次他的家人,不知在和他吵什么,然后就气冲冲的走了。后来整个住院期间好像就……没其他任何人再去看过他,我上学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那,最后出院还是我爸妈去接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他后来……”齐晟声音不知怎么有些哑,几乎可以想见一个人受伤还要孤零零呆在病房的绝望:“他之后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主要就是脸上留了疤,齐总您知道的。”叶鸣想了想,“还有他当时受伤是肩膀先落地,为了省钱又匆匆急着出院,休养也不够,所以肩膀就一直没完全好,到现在阴雨或者劳累好像还会疼。”
齐晟突然想起,裴运之前帮他做夜宵时,总会偶尔不自觉按按肩膀的小动作。
那些被他忽略了的细枝末节,到底涵盖了多少他不了解的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齐晟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问:“他为什么毕业后一直做的工作,都不怎么稳定?”
“那个啊,”叶鸣知无不言:“因为裴哥那时候学费没凑齐啊,所以毕业证一直放在学校他也拿不到,直到后来还清了学费才拿到手。他的专业又不属于技术类,光口说无凭很多公司就不承认。再加上他的脸……”
“不能让学校先开个毕业证明吗?”
“这个……”叶鸣歪着头想了想:“裴哥出院之后,就搬出宿舍在外头租房子了,自己还打了份工。除了上课和考试,他几乎不回学校,所以大概和教务处也套不了近乎吧?”
齐晟皱眉,想起之前印象里刚上大学时跟在宁日身后的裴运,似乎并无这般窘迫:“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叶鸣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裴哥不跟我提任何他家里的事,每次都是我去找他,我家他也不怎么愿意来,我爸妈要给他钱他也不肯收。后来我爸妈出国,我让他搬来跟我住他也不同意,非说一个人习惯了……”
齐晟突然觉得胸口处堵的难受。
犹记得当初他提出让裴运搬过来时,对方那微微犹豫的神色和最终毫无异议的点头。
他第一次那么懊恼那晚,难得遇上简单提了自己家中情况的裴运,他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般的冷漠与不关心。
“齐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不过这些年我从没在裴哥身边见过他什么朋友,也很少见到他之前那个样子。他应该……很重视你。”
直到叶鸣离去良久,临走时那明显迟疑再三鼓足勇气丢下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齐晟长长吐了口气,把身体陷进柔软的座椅里。
他说不上自己心里现在的复杂感觉,有震惊,但更多的是酸涩的发疼。
叶鸣说的事,裴运从不曾向他提起丝毫,他也从没想过要知晓,还自诩为是个尊重伴侣隐私的好情人。
可事实上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明明对方才是。
在他遭遇背叛时,对方成为他一时寂寞之下的避风港。
在他觉得难熬时,对方安静的听着他的怨言,陪着他度过一个个夜晚。
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每个迟归晚上热气腾腾的夜宵,挥霍着隐藏在一点一滴小动作里的体贴,从没意识过那背后的感情与付出。
可他自私到对鲜少同他提起过去的那人,几乎一无所知,只顾着发泄自己所有焦躁的情绪。
他懦弱到不敢向前踏上一步,生怕再受到点滴挫折。
呆呆的看着落地窗外的阳光从刺眼到温柔,再到昏黄,齐晟眼神渐渐坚定,一把抓起车钥匙起身,下了决心一般,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那场车祸显然对裴运影响颇大,甚至后果严重。而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叶鸣知晓的也不过尔尔。
想知道内情,只怕除了裴运本人,无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虽然难度很大,可他现在很急迫的想弄清楚,那些他一直以来错过的事情。
他现在很想,立刻见到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7 章
裴运的新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
任宣倒从未为难过他,但也和所有捉摸不透的上司一样,永远只在心里默默衡量着下属的价值,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除了面对童跃的时候。
于是身为任宣形影不离助理的裴运,常常有幸欣赏童跃与任宣之间的硝烟。
童跃的战斗力对上任宣明显就不在一个水准,要是搁了他,绝不会讨这份没趣打这场不公平之战,可童跃仍是三天两头的过来,然后每次都带着一肚子气愤愤回去。
虽然他总觉得两人好像都有种以此为乐的味道。
而自那日起,齐晟果然没再出现,只有叶鸣时不时同他联系几句,也绝口不提自家老板的个人私事。
这让他虽然总觉挂牵,可怎么说还是有些释然。
反正那人的生活也犯不着他来操心,没了他想必只会愈发风光无限。
这天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童跃和任宣为了一个方案争的不可开交,相对于童跃的面红耳赤任宣就淡定的多,耐心而微笑的听着,不时插上一句话,便总能噎的童跃半晌出不了声。
而丝毫插不上话更不知该帮谁的裴运只得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裴运拿了手机出会议室,随手接起,不在意的喂了一声。
话筒那头传来咝咝的杂音,好半天才有人沉沉的发话,询问的口气带了丝不确定:“是……小运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穿透十年的时光,让裴运有一时的恍惚,紧紧握着手机愣在原处,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头没听到回应,顿了顿又再度开口:“抱歉,我可能打错了。”
“……等一下!”裴运急急的喊:“二哥!”
对方也陷入了沉默。
***
一熬到下班时分裴运就匆匆赶下楼,一个背对着他的高大身影已然等在门口。
裴运深深吸了口气,走过去低声叫:“二哥。”
男人闻声转回身来。
印象里白净清秀的兄长裴忠已经有微微的发福,胡子拉碴,还带着丝疲惫憔悴。 见裴运出来他咧嘴笑了笑,虽然眼眶也控制不住有点红了:“小运。”
裴运陪着兄长找了家餐馆吃了顿饭,饭后又在附近简单逛了逛,做了些无关痛痒的介绍。
言辞里始终避开当年的事,仿佛一切不快从未发生。
只是裴忠表现的拘束又小心,几番望向裴运却顾虑再三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裴运只觉得心头直发酸。
血浓于水,那个记忆里最宠他最纵容他与他最无间隙的二哥,即便隔了这么些年的距离,即便曾经在他最绝望时丢下最冰冷的言语与他断绝往来,他也不忍见对方如此。
“你……”犹豫了片刻裴运还是主动问:“你怎么会来找我?”
裴忠大约也知这会儿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低低的问:“这些年你过的如何?还是……
语声顿了下,才续:“那个样子吗?”
裴运表情微微僵硬,仍是点点头答:“你怎么样?还有爸妈和姐呢?”
“都很好。”裴忠此刻实在没心思关心裴运的话:“只是……”
说着他见周围没什么人,抓住裴运的衣袖,膝盖一弯,便缓缓往下跪去。
裴运被他这举动吓的够呛,慌忙拉起他:“出了什么事?”
“二哥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些年家里没给你一分钱,连你的学费也……”
裴忠不肯起身,连头也没抬,只自顾自的往下说:“当时爸妈觉得丢人同你断了联系,我也没拦着,只想着你在外头要是过不下去,总会愿意回来娶妻生子,走正常的路。”
“你本是咱们那最有出息的,大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怎么上了个学,反倒成了那个样子……”
裴运把他用力拉起来,别开脸什么话也没说。
出院后他的确尝试着回家过,迎接他的只有紧闭的房门,消失的家人,和左邻右舍的指点鄙夷与冷眼。
可尽管付出的代价惨重,尽管最终还是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仍然从未后悔过,也并未觉得自己有错。
说到底无非就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还异想天开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二哥知道家里都对不起你,可现在实在走投无路了。”裴忠说着抹起了眼泪:“辰辰前阵子生病了,动手术用了很多钱。”
裴运怔了一下:“辰辰?”
“我儿子,刚刚六岁。”裴忠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来:“那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啊,只好……借了高利贷。”
裴运张了张嘴,才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辰辰是出院了,可是欠的钱还不上,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说再不还钱就一个也不放过……”
“爸妈不让我来找你,可他们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四处能借的能凑的都用上了,咱们家只有你,在城市里呆了这么久……”
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底气不足,裴运默默的听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家里那时断了他的一切费用,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又无处可借,只能靠打工勉强维持住生活。
毕业之后他工作一直不定,好不容易还清了学费拿了毕业证才好过些,可的确没攒下太多钱。
盯着路灯发了一会呆,裴运低低的问:“需要多少?”
裴忠迟疑了下,说了个把他所有积蓄搭上都不怎么够的数字。
“你今晚先在这住下,”裴运轻声说,“我回去整理下,明天取钱给你,你先用着。剩下的……再想办法。”
裴忠料不到他如此爽快,嘴唇颤抖着连个谢字都说不出来,好半天腿一软,差点又给他跪了下去。
裴运别过头,看着幽暗的道路无声叹了口气,按了按自己莫名堵的难受的胸口。
这些年午夜梦回想过很多次和家人重逢的情形,幻想过摒弃所有不快的抱头痛哭,期盼过回到记忆里的欢声笑语,也噩梦于始终不被原谅的冷漠拒绝。
可从没想过这样的场景——
亲生的兄长以卑微的姿态,向他寻求经济的帮助,让他不可避免的感到陌生与尴尬,甚至有些隐隐失望。
***
齐晟开车到裴运住所附近时已近黄昏,他放慢了车速,四处寻找适合停车的车位。
说来也巧,这么一看他恰好看到路边银行的取款机那,有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