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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竟手脚酸软使不上半点力气,只得任由东振林抱着他继续前行,心中暗暗懊恼这回脸可丢的大了。
墨让并没有猜错,南焰带的路也很是顺畅,出得洞外见得阳光,人人都是精神一振。
东振林将钟坚锐放下来,那边孙晋也放开西锋,后者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有些歉疚地冲钟坚锐点点头,一声不吭地溜到后面去了。
然后东振林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发片语。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写这种剧情比较顺手,一写感情戏就苦手……
☆、十八
墨息发现自己很饿。
他看着摊子上白乎乎的馒头、冒着热气的包子、炸的金黄金黄的油饼,口水一个劲地往下流。
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一个声音小声对他说:“饿了吧?乖乖地在这里等着,等下就有吃的了。”
他老老实实地点头,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朝那摊子移动。似乎正是人来人往的早市时间,摊子上的伙计忙的不可开交,然后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小偷!”人潮突然一阵汹涌。
一只手递过来一只胖乎乎的肉包子,他笑逐颜开地抢过来贪婪地啃,油汁从嘴角流出来漏的整个下巴都是,一只手伸过来替他拭去。
“慢点,别噎着。”
他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你也吃……”
“你先吃。”少年嘴角有一道淤青,眉骨上似乎破了点皮,笑容却很温柔,他轻轻拍拍他的背,从一旁的破罐子里倒了点水出来,用一片破瓦盛了凑到他嘴边,柔声道,“喝点水再吃,别这么急。”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大包子,然而饥饿的感觉却似乎并没有得到消除,他仰头盯着对方怀里剩下的白面馒头,眼神里满是渴望。
那只摸他头的手改成一记轻敲,少年轻声道:“不可以!那是你二哥的。”
他懂事地点头,但是太饿了,饥饿的感觉让他眼角渗出泪水,却强忍着用手背去擦。
耳畔传来细微的叹息,少年蹲下来,掰了半只馒头给他,小声说:“那大哥的分一半给你,回去不可以告诉二哥哟。”
他吞了口口水,迟疑着是否应该一口咬下,便在这个时候,他惊恐地发现雪白的馒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血红的斑点!
他张大了嘴抬头,只见少年跪在他面前,鲜血自他紧捂住嘴的指间不住流下来!
他惊恐到极点地扑上去,大叫……
“大哥!”
本应一惊而起,但身体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就连想像中的大叫也不过只是微弱的一声梦呓。
冷汗顺着额角涔涔而下。
墨让站在桌边不知正在收拾什么,听到他叫有些困惑地转过头,他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抱住他腰,将脸埋在他胸口打定主意就算他翻脸也不放手。
如此僵持了一阵,墨让却并没有甩开他的意思,只道:“别把鼻涕弄我衣服上。”
墨息将脸在他胸前蹭了又蹭,这才抬起头,墨让带他坐回床上,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已经不再发烧,然后问:“做噩梦了?”
墨息点头。
“啧。还以为你梦到我都是绮梦呢。”
墨息踌躇了一下,低声道:“我梦到了小时候。”
墨让
揉着他的脑袋笑骂:“那么久远的事也要梦!”
墨息目光闪烁了几下,这才想起来赶紧问:“坚锐呢?”
“他有点不舒服,在隔壁躺着呢。”
“不舒服?”墨息有点惊惶起来,慌忙道,“怎么会不舒服?他之前伤不是已经好些了吗?”说着松手就想爬起来,突然地板一阵颠簸,他不由自主地又倒了下去。
“大概是今天风浪有点大,他估计没怎么坐过船,会晕也是正常的。”
墨息一愕:“船?”
“是啊。”墨让微笑着,愉快地欣赏自家小弟错愕的表情,直到这时候,心情才真正轻松起来,“没感觉到吗?我们现在,是在海上啊。”
墨息有那么几个呼吸间脑子跟不上形势,然而似是为了印证墨让的话,地板再度激烈地摇晃起来。待得这一阵风浪过去,墨让才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他昏睡这几日的情况。
之前他们在仓县与失散的大部队会合之后便依照墨让之前的安排前往胜州,在那里与早已准备好的替身队伍调了包,两队人马交错路线各自前行,紧接着弃马登船,由海上转往盛州。
“这次我出来的太急,这条退路也安排的很仓促,否则我们不会在路上耽搁那么长时间,让你吃这么多苦。”墨让顿了一顿,又道,“就是这季节不好,海上风浪大,希望我们有足够的运气回去。”
他说的轻描淡写,墨息却知这条退路实是极为凶险,若非陆路寸步难行,兄长断不会在这个季节选择出海。他心中懊悔,伸手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紧紧握住,低声道:“对不起,大哥。”
这还是他与墨让相逢后第一次对兄长致歉,墨让没有说话,只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大哥,我不想在你面前永远都当小孩子。”
墨让“嗯”了一声,他又道:“大哥,我喜欢你。”墨让怔了一怔,笑道,“这话这些天说了好多回了,你也说不腻。”
墨息低声道:“大哥,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墨让失笑,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你别再到处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墨息低着头,墨让并没有看到,那一刻掠过他眼眸的,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决然。
这当口厨房送了白粥过来,墨让便将他抱在怀里喂他吃了,墨息终是有伤在身精力不济,饶是他瞪大了眼睛想和哥哥多说几句,但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靠在墨让怀里又沉沉睡去。听他呼吸平稳,墨让将手轻轻从他手中抽出来,将他放下去掖好被子,这才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突然船身又是一个摇晃,他脚下一个不稳竟向右摔倒,人影一晃,却是周秦及时赶到,一把扶住了上
司。
“大人……!”
看到墨让止不住地低咳,甲板上点点都是鲜血,素来稳重的周秦也不禁有些惊惶,墨让之前虽伤的不轻但这几日分明已经开始好转,怎么突然又……
推开周秦,墨让用手指擦了擦嘴角,道:“没事。”
周秦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低声道:“您是不是担心……”
“还有几天就回去了,我担心什么。”墨让说着看了一眼周秦,突然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倒是你该把孙晋给我放回来了吧?我记得我可只给了三天的假。”他转过身朝船头走去,自言自语似地道,“少了个用顺手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周秦静静站了会儿,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皱。
之后的几日虽仍有风浪但他们的运气却实在不坏,虽有几次险情,但最后也都化险为夷。而另一边,没了马上颠簸昼夜赶路的辛苦,钟坚锐和墨息休息了几天之后,精神和身体都迅速地好转起来,两个人每日里凑在一起,无聊了就开始切磋武功。于是墨息发现钟坚锐是个功力强劲实战经验奇差的典型个例,而钟坚锐也发现墨息虽然反应灵敏招术精妙动起手来却总有些华而不实的感觉。
但分明墨息的内力精纯绵厚,按东振林的说法就是,那是绝对正统的正宗内功心法啊。
对于他的疑问,墨息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地笑,脸皮厚如他者也不好意思看着好友清澈的眼睛把“因为我太懒了”这个理由说出口。
基于不能让好友太过失望这个想法,墨息在这船上的数日里昭显出前所未有的勤勉刻苦,与钟坚锐每日在练功房互相勉励交流学习,竟将对墨让的心猿意马也消停了下来。
对于这个发展墨让显然相当满意,不但嘱咐孙晋把他俩的伙食加入了超额份量的鱼和肉,甚至和钟坚锐换了房间让他俩睡在一间。
放了三天假才回来的孙晋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担心吗,墨让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担心什么?他难得这么积极地肯练武上进,我很高兴啊。你以为我很喜欢每回都给他收拾烂摊子吗?”
孙晋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而他把这话和周秦说的时候,少女般秀美的青年哼了一声,用一种不知是无奈还是挖苦的语气说:“你还没听出来吗?大人还拿他当小孩子看呢!轻浮懒散吊儿啷当,我们那位小少爷想获得承认还得多多努力啊!”
孙晋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同一时间,几乎用尽了之前好几年勤勉的少年精疲力尽地躺在练功房的地板上,对同样精疲力尽的好友说:“坚锐,我有喜欢的人。”
航船靠岸。
这是盛州著名的海港连城。虽已是五月,这处港湾却丝毫不露一丝暑气,凉爽的海风湛蓝的天空,忙碌繁华却又井井有条的商务贸易,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轻松。
一行人弃船上岸,早有马车等在一旁,如此又坐了一日马车,傍晚时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墨息低声道:“我们到了。”
见他掀帘下车,钟坚锐调整了一下心态,跟着他下了马车。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巍峨庄严的府邸。
朴素却凌厉的建筑风格,充满了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势,简单的黑白两色,却构成极强的视觉冲击。和它一比,戚晚雷的府邸简直就是小孩子的后花园。
这就是……当今武林第一大派……宗明府吗?
钟坚锐正自怔忡,突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息哥哥!”
人随声到,在钟坚锐反应过来以前,一个纤细的身影已扑进墨息怀中,少年笑靥如花,刹时将漫天晚霞都比失了颜色。
他双手揽住墨息颈脖,欢欢喜喜地又叫了一声:“息哥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按江湖上后浪推前浪的说法,宗明府的崛起不过是近二十年的事。二十年前,江湖上风头最劲的帮派还是天一教,但在围剿魔教一役中天一教损失惨重,以掌教为首的壮年精锐几乎尽丧,长老会果断决定以退为进休养生息,随着天一教的退守,一时间江湖各派群雄并起混战不休,而宗明府则在短短一年间异军突起,一跃成为武林中新一轮的领袖。
在这其中,宗明府的上一任府主明进居功至伟。
许多见过明进的人都会由衷地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他生得仪容秀丽风度翩翩,举手投足无不充满沉稳的贵介气质,处事果决赏罚分明,无论才貌武功,都堪称当时武林的第一人。连武林中素来尊崇的少林武当二派掌门也不止一次对外表示:宗明府主实乃当世第一人杰。
当是时,宗明府内上下对这位府主无不钦佩的五体投地甘为舍命,也从而制造了宗明府在江湖上战无不胜的辉煌战绩。明进轻轻的一句话,往往便能决定数百上千人的生死,在明了这一点之后,武林各派终于纷纷俯首称臣,即便有些不愿奉承的也无不收敛羽翼摆明不愿为敌的立场。一时间宗明府风头之劲,隐然有一统武林之势。
然而不知是否天妒英才,正当宗明府如日中天显赫一时之即,正当盛年的明进却突然身染重病奄奄一息。其时明进之妻早亡,只留下一个年方八岁的儿子,明进自知孩童稚小难当大任,临终之前托孤手足,将府主之位传给了弟弟明逊。
明进的突然逝世在江湖上引起不小
的轰动,而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