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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莫让-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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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让最后看到的,是血光中白妙回眸的淡淡一笑。


    ☆、尾声

  这是一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是明亮的蓝色,白云来来往往的嬉戏,时而汇在一处翻滚卷成圆圆的一团,时而又散落开来扯成长长的薄絮。
  云卷云舒,自在无垠。
  高大魁梧的男子仰头看了看天,道:“甘州这会儿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南方过来的湿气带来雨水,再过一阵子就会又旱了。”
  端庄秀美的青年也抬头看了看天,却道:“西北的天气太干,我在南方待的久了,倒是习惯了潮湿。”
  男子笑笑,道:“腿疼的时候只怕还是不习惯的罢。”
  青年也跟着笑笑,轻描淡写地道:“人是很了不起的生物,你以为你不能习惯的时候,其实已经渐渐地在习惯。”
  “包括放手?”
  他轻轻地噫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微弱的笑意,却是与平日一般无二的淡泊:“包括放手。”他道,“我以为会很痛,但到现在,其实已经越来越不会痛了。”
  “我很好奇。”男子承认,“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让你放手?”
  他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终于想通了。”
  他望向泼墨般的远山,淡淡地道:“就在他跳下来救我那一刻。”
  白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要不就是弥留时的幻觉。
  否则为什么他会在这绝壁之下半空之中,看到墨让的脸?
  不止是脸,甚至还听得见他的声音。
  “你他妈没做梦!也还没死!”墨让的声音本就微弱,被山风一吹更是碎的难以听清,他牙齿咬破了嘴唇,血丝从破裂的下唇渗出来,他便低声又说了一句,“等下就说不定了……”
  他这才发现墨让的双手拉着他的左手,而墨让的左脚却被明息拉在手中,明息的身体也已掉出了悬崖之外,拉住他下坠之势的是缠在他腰间的铁链。
  铁链的尽头是崖上诸葛直已涨成猪肝色的脸。
  白妙目不转睛地看他。
  墨让毫不闪避地回视。
  那目光清澈而坚定。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他微笑着又啜了口茶,道,“我从前总是不甘心,但其实不甘心的本不该是我。这世间得到的和得不到的皆是命数,其实上天待我远胜他人。”
  男子看着他,目光中是诚挚的喜悦:“恭喜你,小白。”他道,“恭喜你。”
  青年微笑着,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这份来自旧友的恭贺。
  “接下来你准备怎样?”
  “我想出海。”
  “出海?”
  青年点头道:“不错。听说海外有许多未知的土地国家与人群,我想都去看看。”
  “那天一教……”
  “北宫瀛能力足堪胜任教尊之位,便算他不成,那也是天一教的命数。倒是你们宗明府……呵,抱歉,听说明逊已正式传位于明玥。”
  “府主年纪大了,又经此一难,也该是时候颐养天年了。”
  “那你呢?说来对夜神教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便还是不肯丢掉这个包袱甘愿与它一同老死在这里?”
  男人有些落寞地笑了一笑,他面部轮廓很硬朗,眼神却温柔而多情。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他执着的东西,旁人看着再不值再惋惜,于他自己却是甘之若饴。我从小在教中长大,哥教主对我有恩,师父对我更是恩重如山。我答应过师父要重振夜神教,但却没想到它垮的这般快。”他说到这顿了一顿,又道,“不怪苏同康,也不怪你,这是本教的命,是所有教众共同的命。”
  青年沉默了一下:“你甘愿终身留在甘州,是不是也是因为你放不下苏同康?”
  男人没有否认,他道:“你不知道,他和当年的哥教主真的好像。一般的恃才傲物,一般的激进暴烈,就连对感情也一般的不知表达。”
  他没有接口,却在心里想,不知表达感情的人何止两个。
  茶水渐沸,男子取过茶碗为他续上水,微笑道:“此回一别,孤帆远征,山高水长,再会无期。便让我以茶代酒,为你钱行吧。”
  钟坚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有人在外面猛敲他的门,并不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吼:“坚锐!坚锐!怎么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敢不敢再懒一点?”
  另一个声音慢条斯理地道:“你自己难得早爬起来一天就叫他,你让他多睡会儿有什么打紧,反正你叫他起来也不过就是去给你打酒……”
  “不是他去打难道还要我自己去打?”
  “你注意一下
  ,等下老大又要骂你……”
  他猛地清醒过来!
  翻身而起,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四下里的家具陈设陌生却又熟悉,他只呆了一呆,光着脚跳下床用力拉开门,门外院子里正在对话的两个人似是被他开门的声音惊到,一起转过头来。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张嘴想叫,眼泪却扑嗦嗦地直往下掉,那个紫红面膛的老者吃了一惊赶紧过来摸他脑袋,吃惊地问:“怎么了?这孩子怎么一觉起来……”
  旁边那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则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背。
  他一把将两个人一起抱住,脸死死地埋进他俩中间,哭的哽咽难言。
  “真是的,这孩子以前不爱哭的啊。”紫红面膛的老者摸摸脑袋,眼圈却已红了,手掌在钟坚锐头上揉来揉去,倒是那白面微须的中年人按住他的手,柔声道:“别哭啦,大哥还在那边等你呢。”
  钟坚锐猛地抬起头来,沙哑着喉咙问:“义父他……他在哪?”
  “他在堂屋。”
  “他……他在那做什么?”
  老者与中年人相视一笑,老者嘿嘿笑道:“做什么……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钟坚锐见他二人笑的诡异,心中不觉有些惴惴,也不及再说,忙慌慌地便往堂屋跑,那紫红面膛的老者在后头喊:“慢点!别摔着了!”却见他一溜烟地跑的不见人影,老者哼哼唧唧地道,“真是有儿大不中留,这跑的比兔子还快……”
  那白面微须贩中年人同样哼哼笑道:“兔子?那小伙子要当老大是坚锐那种兔子,他可有的苦头吃了哼哈哈哼哼~~”
  “哼吭呵嘿……那等下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哼哼哼哼……”
  刚刚走到堂屋大门口的东振林突然一阵恶寒,莫名地连打了两个哆嗦,目光一抬,一个干枯瘦小的老人坐在正中,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墨让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若非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几乎要让人以为这原本确实便是一间空房。
  桌上瓶插着数枝新荷,亭亭玉立嫣然有态,艳若明霞冷若霜雪,将这夏日的暑气一扫而光。
  墨让瞧着那亭亭翠钱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身后传来细微的
  脚步声。
  一双手臂轻轻环过来,温热的脸蹭上他的肩膀,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温度。
  他抬起手轻轻握住那双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轻声道:“好久没见你二哥,我们先去看看他再去游山玩水,可好?”
  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他微微一笑,转身携了他手步出房门,一阵风吹过,荷花摇曳,漾开泠泠芬芳。
  莫惜万两金,莫让一寸阴。花开无多日,记取少年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路看下来的GN,谢谢。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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