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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亿一直恪守奶奶的箴言:不能记仇,没报的仇不算;要讲义气,讲信用,坏人除外;不吹牛,不得瑟,特殊时期例如讨媳妇时可以放宽限制,但仅限于在事实的基础上稍作修饰美化,绝不可过分夸大;诚实待人,但是允许某些不得已而为的谎言;要光明磊落,但必要时可以耍些无关大局的阴。
奶奶不许梁亿欺负人,但是支持他打架,挂了彩她还有奖呢,当然,那得在对方的彩比他重的前提下。
这种教育方式多少有点野蛮,但是,也不可否认的确是有些裨益存在的。比方说,梁亿的一身武艺和胆气就是这么练出来的,那隐藏的杀气和气场让人不敢轻易招惹他。即使动起手来,单对多的情况下,梁亿也极少吃亏。他也会受伤,但是绝对保证对方至少有一个伤重情况不亚于他。这是后话了。
十岁那年冬天,梁亿和奶奶一同等待他父母和弟弟的到来。谁知,等来了噩耗:一家三口出了车祸,全部丧生。
梁亿跟着奶奶在熟人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城里,在医院的太平间见到了冰冷沉睡的亲人。梁亿痛哭出声,哭得昏天暗地。奶奶悲痛地哀嚎之后,默默地落泪。
在亲戚的帮助下安排了后事,理清了遗产,除了一处房产和存折里的几万块,别无其他。那之后,梁亿跟着奶奶回到家。几周的时间,老人家憔悴苍老了许多。
接下来的生活枯寂而多磨难。奶奶抑郁过度,不到一年的时间,病入膏肓。弥留之际,把房产证交到梁亿手中,交代他:“小亿,我死了之后,你就去城里你爸妈留下的住处,以后就在城里过,我让你表叔帮你转学,存折在他那里,他每个月会给你一些钱。以后啊,你就一个人了,好好过活,能不能做到?”
梁亿紧紧攥住奶奶的手,忍住哭泣,“放心吧!奶奶!”
“哎!我的好孙儿!”奶奶虚弱地朝他笑笑。几天之后,老人在睡梦中离去。
梁亿披麻戴孝,为老人守灵,迎送前来吊唁的人,沉默地落泪。只在夜里无人之时恸哭欲绝。一年的时间,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亲人就是他的世界。现在他的世界全然崩溃。
一个月之后,梁亿告别家乡,来到城里,踏入新的天地。
城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东西也是,人也是。梁亿的生活能力很强,几个月的时间已经适应得很好。由于他过人的武艺和魄力,很快成为各帮众的老大,邻里间是,学校也是,高年级的都对他忌惮几分,不敢轻易招惹他。
整天被“梁老大”、“亿哥”“梁哥”之类的称呼着,和兄弟们打成一片,吃喝玩乐着,梁亿的新生活过得相当精彩。每天都大汗淋漓地尽兴而归,回到家看个电视,洗洗睡了。
当然也有让他头疼的事情,那就是学校的课业。城里的小学比老家严苛多了,管得恁宽,不写作业还要罚站!还要通知家长,不过梁亿的家长就只剩那位远方表叔了。表叔工作忙,来一趟不容易,梁亿也体谅他,关键是,这家伙教育的手段让梁亿实在吃不消。他一张口就是梁亿死去的奶奶,说老人家看到梁亿这副样子必然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梁亿的心口立刻堵得难受。因此,梁亿收敛了不少,太大的错误尽量少犯。老师看他身世可怜,不是鸡飞狗跳的大事也就不怎么找梁亿的麻烦。
总之,梁亿的小日子过得还算顺溜。至于钱的问题,按照表叔的说法,可以坚持到高中毕业。梁亿就没什么担忧的,那时候他早就是大小伙子,随便卖点力气就能养活自己。
该说他乐观开朗呢,还是胸无大志?
梁亿自己这样说,生活不就是图一乐么,他现在每天都挺乐不就结了。此言一出,他那帮兄弟就更加佩服,他们梁老大忒酷忒潇洒,真不是一般的风流人物。这帮小子,明显看武侠看多了。
他们没想到,自打梁亿捡到一个小孩子回家,他的人生从此再没了潇洒。
22
22、决心 。。。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改。
“乖宝贝,哥哥给你买吃的去,你在家等我啊,很快就回来。”梁亿套上衣服,顾不得洗脸就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再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揣着豆浆油条和包子。抱着孩子上了厕所,拎着他坐到沙发上,把食物在他面前一堆,说:“乖,自己吃哈,哥哥去上学了,中午才能回来。乖乖在家等我,不许出门,听话知道吗?”
孩子似乎听懂了,看着梁亿点点头。梁亿也就放心,洗把脸叼根油条抓上书包就出门去了。
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刚好在上课铃声中进了教室,接受同学们的注目礼和老师的白眼。
坐到凳子上“呼呼”直喘气,一帮哥们调笑道:“亿哥,您老这点踩得够准啊,哈哈。”“这才叫不浪费!”“刘老头看你很不爽了,最近小心点!”
“哈,知道了。听课听课。”梁亿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掏课本,发现根本没带。
“装,让你装。哈哈哈。”同桌刚子把课本放到桌子中间,“看我的吧。”
“噢。”梁亿拿出本子,假模假样地盯着黑板看。
刚子低声道:“亿哥,中午还是老地方?”
梁亿目视前方,“不去了,我有事。”
“扫兴!什么事啊?”
梁亿暂时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小孩的存在,随口道:“家里来了亲戚,最近几天都没时间跟你们玩。”
“啊?没劲。”
这一上午,梁亿觉得如坐针毡且度日如年,心里都被小孩的事揪着。
放了学就一路狂奔到家,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小孩乖乖地在沙发一头趴着,撅着小屁股,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看见梁亿就很欢喜,挣扎着要起身。
梁亿两步就上前,一把抱起他,“呦,小宝贝,哥哥回来啦!”
孩子乖巧地趴在梁亿怀里,梁亿随后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他就站在梁亿膝上,和梁亿很近地面对面。
梁亿用自己的额头蹭蹭孩子的,说:“小宝贝,一个人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吃饭饭没有?”
梁亿的兄弟若要在,必然要大吐特吐。这家伙是父爱提前爆发了么?
孩子点点头,就垂下了眼睫毛。梁亿看看桌上的食物,除了少了一个小笼包子,其他根本没动,豆浆杯仍是满满的。“怎么只吃了一个包子呢,别的不喜欢吃是吗?”
孩子看着他摇摇头。梁亿又问:“饿坏了吧,哥哥给你做饭去。”孩子仍是摇摇头,扭头指指桌上的早饭。
梁亿心想这孩子真是懂事,也不挑饭食,再看那孩子过于细瘦的小身板,铁定是营养不良,吃了不少苦吧。心里泛起疼惜,说:“咱们不吃这个,哥哥给你做好的吃。”他把孩子放下,“哥哥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梁亿跑去房间从枕头底下拿几张十元票子,就奔去了家属区附近的市场,买了肉和新鲜蔬菜,挑了些苹果和葡萄,又急吼吼地飞奔回来,洗了一盘水果放到孩子跟前,说:“吃吧。哥哥去给你做饭。”
梁亿出了一身的汗,脱掉上衣就赤膊杀进厨房。现在正是秋老虎肆虐,厨房里简直是热火朝天。梁亿的手艺一流,速度也一流,很快,三菜一汤就出锅了,米饭也刚刚好熟了。
他汗流浃背地把孩子抱过来,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吃吧!”
孩子没有昨天那么拘谨和认生,带着新奇的眼光看看了桌上的菜,再看看梁亿,后者朝他微笑。孩子就动起筷子,夹了一块油焖豆腐。
“好吃不?”
孩子诚实地点点头,梁亿给他每样菜夹了放进碗里,“都尝尝。”
孩子乖乖听话,吃完之后,朝梁亿点点头。
“哈哈,就知道你爱吃。乖,多吃点。”梁亿给他盛了碗汤,“喝这个。”
孩子就安静地吃饭喝汤,乖巧得不得了。梁亿也撇了筷子大吃。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梁亿跑去开门,刚子和良子出现在门外,“亿哥,俺们蹭饭来啦!”说着不请自进。
“靠。。”梁亿无奈把门带上。
两人看到饭桌前的小孩之后,问说:“这就是你说的亲戚?搞了半天原来你在家哄孩子呢!”
“看到啦,没你们的份,回家吃去吧。”
“别啊,亿哥,家里没人。俺哥俩也不嫌弃,将就将就就行,啊。”说着已经大喇喇地入座。
梁亿无奈,把剩下的早饭也拿来充数,坐回椅子,“自己去拿碗筷。”
俩人乐呵呵地拿了碗筷,自顾自地盛饭开吃。
梁亿见孩子停住筷子,摸摸他的头,说:“乖,接着吃,别管他们。”
孩子也就乖乖地照做。
刚子谄媚说:“亿哥,您老这手艺真是登峰造极,绝了!”
良子问梁亿:“这小孩谁啊?表叔家的?”
“不是。问那多干嘛,吃你的。”梁亿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他们孩子事,嫌他们问东问西麻烦。一边又往孩子碗里布菜,给他舀汤。
刚子从没见过梁亿这副模样,加上最近看的武侠言情剧过多,忍不住叹道:“啧,好一个温柔多情汉啊~”
良子喷了嘴里的汤,“哈哈哈哈啊哈哈。。”
“闭上你丫的鸟嘴,再不老实没得饭吃。”
两人急忙收敛,大口扒饭。
梁亿见孩子放下碗筷,问他:“吃饱了?”孩子点点头。梁亿就抱起他,问:“尿尿不?”孩子摇头。梁亿又问:“拉不拉屎?”
正吃饭的俩人噎住,“亿哥,这还吃饭呢。”
“那就快吃,吃完赶紧走人。”梁亿抱着孩子走开。
俩人面面相觑,“这不会是亿哥他儿子吧!”
“屁!你见过不到十岁就生儿子的!”
“那他怎么跟供祖宗似的供着,看那一脸讨好的样儿。”
“呵呵,这个么,”刚子笑得高深莫测,“不懂了吧!这叫一物降一物!命里的冤家!”
他这一套自然是从电视、小说里学来的。阴差阳错地用在此处,还真像那高人一语道破两人的因缘似的,倒委实可圈可点。这又是后话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所有娱乐活动梁亿全部缺席。兄弟们开始议论。
“亿哥都一个礼拜不露脸了,搞啥子去了?“
“噢~~莫非金屋藏娇,私会小情人去了?”
“不能!亿哥怎么是那种见色忘兄弟的人呢!”
“那是怎么回事?生病了?”
“我知道了!哈哈,”刚子恍然大悟,对围上来的众人道:“他老人家在家哄孩子呢!”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众人决定去一探究竟。揣着最新款的游戏卡来到梁亿家门口,发现门半掩着,于是推门进去,“亿哥,耍子来喽——”
话音未落,齐齐愣住。呵,梁亿正抱着一小孩,小孩抱着一西瓜,哥俩其乐融融地边吃西瓜边看电视呢。
梁亿抬眼看了看呆住的众人,云淡风轻地说:“别处玩去。今儿不奉陪。”
众人则是兴冲冲地上前,围着这哥俩,“呦,这小娃娃谁家的?”
“亿哥敢情你真在家看孩子呢!”
“佩服佩服!”
那孩子倒也不畏生,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不速之客们。
梁亿朝众人一摊手,“看到啦,我忙呢没空。散了散了,一屋子这些人热死了。”
众人当然不肯轻易离开,反而更近了去看那孩子,还伸手摸摸,被梁亿拍掉。好奇心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