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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启明冲他勉强笑笑。
他们一路讲话,来到村子的尽头。
徐启明指著一幢破旧的、看上去随时会倒的砖房说:“这是我家。你们住旁边。”
宋子豪见他们准备住的房子也是砖砌的。门窗看上去均是完好的,虽然老旧,倒是比徐家的房子结实。
徐启明打开房门,房间里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地上散落著酒瓶、烟盒、馊了的饭菜、塑料袋等杂物,这幢房子大概是专门用来安置逃亡人员的。
宋子豪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两个房间,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常用的家具也齐全。
嘉文小脚刚沾地,马上又跳起来,扒住爸爸的腿,瑟瑟地抖著说:“爸爸!有……有老鼠……”
徐启明抓抓头说:“我们这里常有老鼠,一般是用粘鼠胶和捕鼠笼。”
宋子豪知道徐启明家里困难,拿出几张百元钞票塞到他手上。
徐启明忙摆手说:“豪哥,你干什麽?我不要。”
宋子豪把钱放到他衬衫口袋里,拉住嘉文的手说:“以後要请你多帮忙,主要是替我照顾小文。”
徐启明微微红了脸。显然他没遇到有人如此郑重地请他帮忙,手足无措地说:“你太客气了。小文那麽可爱,我当然会照顾他。”他蹲下身,伸手去抱嘉文,“小文,你说对不对啊?”
嘉文对这位笑咪咪的大哥哥并不反感,而且他好像是爸爸的朋友,所以大方地让他抱了,郑重地点头说:“谢谢你。”
宋子豪挽起袖子说:“明仔能带小文去买些东西好吗?吃的和用的。小文跟哥哥去认认地方。”
徐启明带嘉文去买东西。宋子豪开始打扫。
宋子豪整整忙了一个下午,徐启明也跑了好几趟,才算把房间收拾出个住人的样子。
晚上,宋子豪做了顿简单的晚饭。可能是累了,小孩吃得很香。
生活条件比较简陋,在如此闷热的地方只有个旧电扇能用。做饭是用电灶,可是听徐启明说,村里时不时会停电。冰箱似乎是坏的,电视只有三四个频道可看。
宋子豪很担心小孩能否能适应这种艰苦的生活。
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放了捕鼠的东西,还是能听到老鼠活动的声音,一会儿在地板上乱窜,一会儿在角落里啃东西。细微的声音在静谧闷热的房间里被放大,配上电扇嘶哑艰涩的声音,像钝器来回摩擦鼓膜,让人难以入睡。
小孩的身体汗津津的,在宋子豪怀里烙饼似的翻动。
宋子豪摸摸他的额头,轻声问:“睡不著吗?”
嘉文小小声说:“有老鼠。”
“不怕,爸爸在。”
嘉文安静了一小会儿,又不安稳起来。浑身瘙痒难耐。开始时他怕影响爸爸睡觉,不敢乱动,後来实在痒的不行,他不得不伸手使劲抓挠。抓完这里抓那里。
宋子豪打开电灯,见嘉文满面汗水,胳膊腿上鼓起一个个红包,有些疙瘩被抓破了皮。
这是在海边,蚊虫特别多,他怎麽会没想到。
他翻身下床,在包里柜里一阵乱翻,没找到任何可以驱蚊止痒的东西。
他坐到床上,懊恼地自言自语:“忘了买花露水,明天一定要记著买。”
嘉文爬到他大腿上,搂住他的颈项,半撒娇半安慰地说:“爸爸帮我挠挠就不痒了。”
孩子太懂事了,宋子豪的欣慰之余又感到苦涩。他小心地替嘉文抓痒。小孩伸手拉灭电灯。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八)打架
转眼间,宋子豪父子到徐家村已经一个月了。
宋子豪行事低调,在四哥手下做事很勤快,从不捡活儿,别人把本该是徐启明做的事交给他做,他也没有怨言。不过最关键的是他能打。
他刚来的那几天,因为和邻村的人抢赌档生意,四哥带手下和邻村人约架。为了试试宋子豪的身手,四哥特意叫上他。没想到,他一个人毫发无损地撂翻了四、五个人,还把那边领头的人揍得满地找牙。
徐家村是个好武的村子,民风剽悍,村里的男人是以武力来决定地位的。宋子豪的好身手赢得了四哥及其手下人的尊重,终於被当做了徐家村的汉子。
嘉文没有他爸爸的好运气,他在村里的小孩眼中还是外乡人。当然,他长得好、穿得好,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和村里又野又黑的孩子站在一起,怎麽看都不是同一个品种。
小孩继承了宋子豪寡言的性格,除了和特别熟的人在一起,他平时的话很少,并不主动与人交往。在徐家村孩子的眼中显得特别傲气。
这天,男娃们聚集在海滩上玩耍。一帮小孩打水战、捞螃蟹,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有个男孩叫起来:“那个小白脸来了。”他们从父辈口中学到的,只要是柔弱漂亮的男人就叫小白脸,而在他们心里这个词还多一层意思,即被看不起的、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
孩子王阿勇瞅著不远处的嘉文。嘉文身穿淡蓝色有黄色维尼熊图案的长袖衫,牛仔短裤,深蓝色的小球鞋,正不眨眼地注视海滩上玩耍的孩子们,眼里流露出向往。
他发现阿勇正盯著自己,垂下眼帘挡住黑溜溜的眼珠,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远一点儿。
嘉文冷淡的态度让阿勇很没面子,骂了声:“小杂种!”
旁边的小孩说:“老大,我们把他的变形金刚要来玩吧?我还没见过那麽大的变形金刚呢。”
阿勇小手一挥:“走,找他要去!”
四、五个小孩簇拥著阿勇来到嘉文面前。
阿勇手指嘉文,气势十足地说:“小白脸,把你的变形金刚借我们玩两天!”
嘉文本能地往後退了两步,抱紧怀中的变形金刚──这是宋子豪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正版的擎天柱,离开家的时候只带了这一个玩具出来。
他对这些陌生的野孩子感到害怕,可是他不但没表现出丝毫畏惧,还扬起脖子,高傲地回答:“不借。”
阿勇堆起一点笑意,劝哄他说:“你借我们玩,我们带你抓螃蟹。”
嘉文脸上掠过一丝犹疑,仍然摇头说:“这是爸爸买给我的,不能借给你。”
有个小孩说:“老大,小白脸不给你面子。”
阿勇脸气得通红,欺身上前一把揪住嘉文的衣领,威胁道:“你不借我揍你!借不借?”
嘉文一边扭著身子挣扎,一边伸脚踢他:“不借不借!你放开我!”
阿勇被他踢了一脚,恼羞成怒,一拳打到他肚子上。
嘉文被他打翻在地,怀中的变形金刚掉到地上。
阿勇上前捡起变形金刚,得意地对地上抱著肚子的嘉文扬了扬:“小白脸是软蛋。”他鄙夷地说。
旁边的孩子兴奋地叫:“软蛋软蛋软蛋……”
嘉文慢慢爬起来。他咬牙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抬起头恨恨地瞋视阿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喷出愤怒的火焰。
阿勇被他看得不自在,上去给他一耳光,骂道:“看什麽看!”
他的手刚放下来,嘉文噌地蹿起来,扑到他身上,把他仰面扑倒。小拳头砸到他脸上,砸得他冒金星。
旁边的小孩大叫:“小白脸打老大!揍他!揍他!”
小孩们一拥而上,把嘉文掀翻在地,拳脚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嘉文开始还还了几下手,後来架不住人多,只能抱住头挨打。
阿勇从地上爬起来,吼了一嗓子:“让开!”
小孩们停下来,分开站到两边。
阿勇走上前,把嘉文提起来。他提著吃力,命令道:“架住他。”
两个小孩过来一左一右架住嘉文。
阿勇恨道:“还敢打我?我叫你打!叫你打……”说一句扇一个耳光,劈劈啪啪的声音分外刺耳。
阿勇直到手疼了,才停下来。嘉文的脸肿起老高,加上一处处的淤青,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阿勇得意地欣赏他变形的脸,“知道厉害了吧?还敢不敢横?”
嘉文不答话,只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被打得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仍然迸射出仇恨的精光,像狼一样凶狠,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把阿勇撕碎。
阿勇被他盯得发怵。他不愿失了做老大的面子,不愿被别人看出小白脸让他胆怯。於是他用暴力来掩饰心中的畏惧,狠狠地一拳轰在嘉文脸上。
嘉文的头往後仰倒,疼痛伴随著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上脑袋,一股热流从嘴巴里淌下,口中顿时充满腥甜的味道。
嘉文在换牙,阿勇一拳打掉了他松动的两颗门牙。他艰难地吐出牙齿,依旧抬起头楞著阿勇。
嘉文满脸是血的样子甚是骇人,旁边的小孩捅捅阿勇:“老大,别打了。我们走吧。要是让我妈看见我又打架,可要揍我的。”
阿勇捡起地上的变形金刚,发令道:“我们走!”转身之际对著嘉文挥了挥拳头。
小孩们扔下嘉文跑了。
嘉文躺在地上,脑壳晕乎乎的。澄蓝的天空在眼前旋转,让他一阵阵犯恶心。
胸口被委屈和仇恨涨得要爆裂了,他捏著拳头一遍一遍敲打地面,嘴里念叨著:“我让我爸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宋子豪回到家时,不见嘉文。孩子一向乖,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先煮上饭了。今天这种人不在的情况实在是从无仅有,大概是玩得忘了时间吧,宋子豪想。但愿他能交到朋友,要不然自己不在的时候,小孩太孤单了。
宋子豪走进厨房开始做饭,竖著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门响了一下,有人开门进屋。他问:“小文,是你吗?”
没人回答。
宋子豪从厨房探出身子。眼前的景象让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住了,手里的菜掉到地上。
嘉文的脸又红又肿,一只眼睛的眼皮青紫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半张脸糊著干涸的血痂,衣服被撕破了还沾著泥土,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瘀伤有破皮。他站在那里,犹如一个被踩踏得不成形的布娃娃。
嘉文一见他,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张著胳膊奔进他的怀抱:“爸爸……”
宋子豪把他抱在怀里,身心都颤抖起来。他的孩子从来都是捧在手上,生怕磕著碰著,今天竟被打成这样。
他把小孩抱到腿上坐著,轻轻拍抚单薄的脊背。嘉文紧紧揪著爸爸的衣领,把头埋在温暖坚实的胸膛上痛哭。男人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给他安慰,让他的害怕委屈愤怒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身上的伤好像更疼了,但是受到伤害後的恐慌和无措消失了。
至少,他可以躺在男人安全的怀抱里,舔舐伤口。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九)讨还
宋子豪等嘉文哭够了,小心地把他放到椅子上,从冰箱拿了瓶特别冰的水给小孩冰敷。
他蹲在地上,一手扶著嘉文的脸,一手轻柔地滚动瓶子,“谁打把你打成这样的?”
嘉文呲著嘴说:“嗯、嗯,他萌(们)、他萌(们)抢我的变形金刚……我巴(不)给,奏(就)打我。春(村)里的小孩,巴(不)认识。”他门牙被打掉了张嘴漏风,嘴还肿著,说起话来像大舌头。
宋子豪眼中寒光闪过,语气依然温柔:“你还手了吗?”
嘉文眼冒凶光,回答:“我还手了。他萌(们)人多,我打巴(不)过。怕怕(爸爸)帮我报仇。哎呦……疼……”前一句还气势十足,後一句就变成撒娇的小绵羊了。
宋子豪神色不动地回答:“我不能帮你报仇。”
嘉文先是一愣,然後委屈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