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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惟叹了口气,往靠垫上一躺:“你看,这回,真的不是我把陆晓给赶走的……”
少非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眉头紧蹙:“季惟……你不正常。”
“我哪儿不正常?”
“蒋聿呢?”
“……”听到这个名字,季惟只是淡淡地一笑,没有破绽,似乎这个笑他已经练习了很多次,“他很忙,没空来看我。”
“你不告诉我,我也一样能知道。”少非站起来,将季惟轻轻往上一提,另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捞起了他的手机,迅速地翻找起通讯录。
“别找了,我把他拖黑名单了。”季惟抱着枕头,背对着少非躺下来,“行了,你坐下,我把真相告诉你。”
29
29、第二十九章 。。。
二十九、
季惟始终觉得他是一个不会讲故事的人,即便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听上去都那么不真实,不可信,又或者,他至今仍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发生的一切真的仅仅是一个杜撰的、荒唐的故事,现实与他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开了一个玩笑。
可惜,这个假设不成立,现实从不同人类开玩笑。
少非自开始听这个故事,到故事结束,不停地变化着身体的姿势。从托着脑袋,到握紧拳头再到一蹬腿踹翻了另一张折叠椅,似乎任何一种状态都无法表达他的情绪。
“所以这一次……我真的是连自己都赔进去了,少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好着呢。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把这事告诉你……我觉得我无可救药。要是我没记错,少非,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给你讲这样可笑的故事了。我发誓要是还有第三次,我就罚自己一辈子再也不说话……”季惟以这样自嘲的方式结束了这个故事,然后伸出手,在自己的嘴角上轻轻捅了一下,把悄悄逃出来的一点委屈掐回去,再挤出一个笑来。
少非愣了一下,伸手拽了拽季惟的肩膀,想让他转过身,看着他,然而那具倔强的身体却不听话地维持着仅存的一点的固执。
“季惟……你让我担心。”少非站起来,绕到另一边,坐在他身旁。
季惟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看了眼少非:“你挡着我看外面的风景了。”
“季惟……你别这样……如果你难过,别憋在心里,那只会让你变得更糟。”少非俯□,仅到彼此的脸几乎凑到了一起,他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季惟,强迫他没办法逃避。
季惟的鼻子忽然酸酸的,却还是用力地笑出来:“我很好,真的……”
蒋聿,说谎的话,鼻子是会变长的——然后,一瞬间,他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单纯可笑;
恍如隔世。
“季惟,你以为你这样自欺欺人,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自怜自艾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少非郁结,紧紧地拽着季惟的衣领,想把他就这么揪起来,扇一巴掌。如果一巴掌还打不醒,就掴第二下、第三下……
季惟突然瞪了他一眼,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仰起头的样子很憔悴。他的眼睛里有难看的血丝,张开的嘴像是要喊什么,却有好一会儿发不出一点声音。
少非终究狠不下心,落下去的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终于听见季惟在他耳边喊出了那一串话:“少非,要是哭一场就能解决问题,我就像个娘儿们那样在你面前哭个三天三夜,可这根本就是一句玩笑话!除了接受现实别无选择,只有冷静下来,我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我依然得活下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我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笑呢?”
少非异样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或许根本不懂季惟,他的喜怒哀乐总是被一层厚厚的保护膜所包裹着,久而久之便依附在上头再也无法剥离。
于是季惟就这样处心积虑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拘无束、没心没肺的人。
即便这种时候,他依旧可以笑得很灿烂:“少非……给我一次机会,我要改过自新。真的,我发誓……我再不犯贱了。”
“从今天起,早睡早起,安分守己……”
少非有点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你以为他该哭的时候,他却在笑。
仿佛生命中遇到的一切,好或不好,司空见惯,没有意外。
一笑而过以后,终究是冷暖自知。
陆晓回来的时候,从门缝里望见少非与季惟一同坐在病床上,温存地相视而笑,彼此都没有说话。他的手忽然缩了回去,忐忑不安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是那么难闻。
“回来了?”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少非看着他,依旧是那样温柔而深邃的眼神。
“嗯,顺便买了点水果,也不知道季惟喜欢吃什么。”提着袋子的手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却在一瞬间被少非伸过来的手牢牢地握住:“给我吧,进去歇会儿。”
陆晓低头专注地给季惟削苹果,少非坐在身边卖力的剥着橙子。
季惟趴在枕头上,见证着他们俩无声的默契,这几天来第一次真正轻松地笑了一回,随后,给自己找了个自娱又娱人的机会:“陆晓,刚才你不在那会儿,我们什么都没干。”
陆晓抬起头,一双圆圆的眼睛不明所以然地望着季惟:“我知道。”
“我们俩吵了一会儿,他把我盛甜汤的碗给摔了,弄我一身,然后就自说自话想替我换衣服……我说不用了吧……他还嫌我手脚慢……”季惟话还没说完,少非手里的水果皮已经飞了过来:“你要再寻衅滋事,信不信我让你再晕一回?”
陆晓偷偷地笑,把切成小块的苹果递给季惟:“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少非从中阻拦,将陆晓手里的苹果抢了过去就往嘴里塞:“陆晓削的,凭什么给你吃啊?”
季惟摊手,名正言顺地抗议:“因为我是病人。”
“病人可以吃橙子。”
“我不爱吃橙子,你知道。”
“我不知道,你还是喝白开水吧……”少非很坦然地将掰好的橙子送到陆晓手边。
季惟只有望着天花板干瞪着眼,同时苍凉地怪叫一声,:“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30
30、第三十章 。。。
三十、
少非走之前,终于“大发慈悲”地喂他喝了一碗亲自熬的黑鱼汤。期间,护士来给季惟打吊针,陆晓似乎对于酒精棉花的味道有些过敏,一个人到走廊上去呆了一会儿。
“怎么样?你跟陆晓……没事儿了?”终于,季惟有机会把闷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差不多吧。第三天早上我醒的时候,他已经在厨房忙着做早饭了,然后一样一样端到我面前,冲着我笑,看着我吃……关于那个人,和那件事我们谁都别提,就好像,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少非顿了顿,打开陆晓买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心绪复杂地笑了笑。
“那天晚上饭店里缺人手,我很晚才下班,陆晓来接我。我正打算去停车库取车,他说,我们一起走走吧,于是我们就这么一路走回家,好像走了很久,选了一条绕得最远的路。他一直就跟在我身后,尽管只有几公分的、微小的距离,可是我能觉察的出来,能种感觉让我不舒服。有好几次我都能觉察出他的紧张,手指刚刚触上来的一瞬间就缩了回去。”
季惟喝着鱼汤,听到这的时候,忽然笑得呛了一口:“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闷骚。”
“你不明白,季惟,陆晓跟你不一样,跟别人也不一样,他很敏感。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了,我走回去,牵他的手,他有点犹豫,却没有拒绝。终于,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冲我说话了,他问我,能不能原谅他,重新开始。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深怕自己是听错了。我说,回家吧。”
“后来呢?”季惟越发觉得这是个安静沉郁的童话故事,那里头有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曾少非。把头转向窗外,他怕对着少非,会忍不住笑出来,为他的幸福。
“后来陆晓走累了,我们坐在路边歇了一会儿。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他就睡着了,我只得把他给背回家了。”
“怎么不干脆把他扔那得了?”季惟不知好歹地随口问了一句。
少非愤慨:“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鱼汤不好喝?”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有点酸……你跟我在一起那会儿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好?”
“那是因为你惹人嫌。”终于,少非逮住了一个反唇相讥的机会。
“……”季惟沉默,冲着窗户里模糊不堪的自己惨淡地笑起来,然后几乎是在一刹那,他的嘴角变得僵硬。
少非以为那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刺痛了季惟,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季惟依然呆滞地望着窗外,那时候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去,昏暗的光线只照出一个隐约的背影。
那个熟悉的背影,让他想起蒋聿。
顷刻间,季惟再一次清晰地感到,那种胸口不断有血往上涌的疼痛。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先搬来和我们一块儿……”
“我不会有事的,少非……我会把我所失去的东西拿回来的,不惜一切代价。”
突然,楼下的路灯亮了起来,黑暗被驱赶的同时,季惟发现那个人影也已消失不见。
也许,只是一个可笑的幻觉。
耳畔却还有阴魂不散的踪迹:“季惟,容我多嘴问一句……你对蒋聿是否还有感情?”
“少非……从此往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那天夜里,季惟依然失眠,他很想让自己睡着,这样便可以让自己暂时的活在另一个世界。甚至他也能感觉到困,困到每一枚脑细胞都在懒散地摇曳,然而无论如何身体都透彻地醒着。
季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裹着厚厚的被子寂寥地靠在窗台边瑟瑟地发抖。初冬是个很残忍的时节,没有过分刺骨的风,却仍然可以于默默无声中将温度从心头抽走。孤独地太久了以后,季惟忽然很想抽烟,像一个上了毒瘾的瘾君子那样,迫切地想要闻见尼古丁的味道。
他在黑暗里歇斯底里地摸索,把病房里的一切都折腾得天翻地覆,然后在凳子下面发现了一包烟,是少非常抽的那个牌子,遗憾的是他忘了把它带走,而季惟却是幸运的。
于是就这样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的烟,贪婪地吸着。季惟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是快乐的,因为烟,没有其它。
他像猫一样地蜷缩着,看着窗外,看着那盏路灯,看着那盏路灯之下的人影。
可是那儿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
季惟开始意识到自己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有一丝带着寒意的惊惧从脑海一闪而过,之后便疯狂地透进了灵魂里。
期待着什么——期待着蒋聿?季惟问自己的灵魂,然后不自然地笑了,笑的声音就好像在哭。
期待着他在你的面前,将所有的计划与阴谋都毫无保留的一一道出,期待着他说话时云淡而风轻的深情?
或者期待着他说,一切,不过只是逢场作戏,季惟,我不曾爱你。
是不是这样,你会比较快乐?
终于眼睛累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路灯的光开始不停地摇曳,忽明忽暗,奄奄一息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