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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以永晃悠一圈,倚在栏杆上回头取笑他:“这也叫山?”
李斯谚耸了耸肩。他也是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情况会是现下这样?然而联想到香山之流,李斯谚也只能承认北京市区是没什么山可看的了。
他赖皮地从背后拥上施以永。
两人身上都出了些汗,被山风一吹,有些发寒;然而就这么抱拥着,竟也似炽热如火的。
李斯谚四下张望,确认山顶没有别人,便侧过脸吻住了施以永的耳垂,眼瞧着对方黝黑的皮肤上慢慢透出些红色。
“你干嘛?”施以永嘟哝着,没有抵抗的意思。
李斯谚更大胆了些,右手从施以永身前绕过去扳住他的左脸,迫他转过头来与他接吻。
施以永纵容地与他吻了一会儿便觉得脖子难受,轻轻推开李斯谚,转身将他正面压在栏杆上亲了下去。
两人正是动情,都未曾注意周围境况,一时间自制力都抛在了脑后,竟未曾注意刚刚爬上山顶的那个女孩子,直到对方惊呼出声:
“李斯谚?!”
三十
李斯谚听见有人叫他名字,惊得一颤便想躲,而施以永也是下意识伸手护住他的脸,不让那人看到。
慌乱不过一秒,李斯谚便冷静下来。心念电转,他不躲不避,反而亲昵地拍拍施以永的胳膊,松开一只手,从容看向那女孩子:“毓玉,你怎么来了?”
周毓玉仍是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俩,施以永皱了皱眉,走上前一步,又被李斯谚仍然揽在他腰间的右手给带了回去。
“毓玉?”
李斯谚叫她名字,周毓玉终于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你们俩……”她将犹疑的目光往两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看着李斯谚明显是被吻红的带着水汽的嘴唇,“你是同性恋?”
李斯谚弯起嘴角,并不回答。他向平台入口看了看,没有发现别人,又转向周毓玉:“你自己来的?”
周毓玉茫然地“啊”了一声,摇摇头:“我爸我妈也来了,还在半山腰休息。”
“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小心点,别乱跑。”李斯谚端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来叮嘱。也是他平时做派如此,周毓玉竟乖乖点头应了。半晌,她才察觉不对,气势却弱了些:“斯谚哥,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斯谚察觉到听见这句话后施以永身体的绷紧,笑着凑到对方脸颊上亲了一记:“如你所见。”
“你——”
“我与他是恋人。”李斯谚大方地牵起施以永的手,温柔地朝周毓玉微笑,“很奇怪吧,但我们是真的相恋。”
周毓玉愣愣地听着,脸上表情渐渐从惊恐转到疑惑。
眼见有戏,李斯谚加了把火:“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毓玉,你会歧视我们吗?”
周毓玉下意识摇了摇头,她在国外多年,最讨厌的就是歧视:“没……不会。”
“那就好,”李斯谚察觉到身边人的疑惑,却暂时没空同施以永解释。他要赶紧搞定周毓玉。酝酿好情绪,李斯谚的声音里带了些沙哑:“我……没办法同他分开的。”
“可是你们这样,李叔叔他们……”周毓玉话说到一半,自己吞了回去。想也知道,李叔叔那边仍然风平浪静的,肯定是还蒙在鼓里,甚至安排了李斯谚来同自己相亲。
难怪,这两周来他说是陪自己游玩就真的只是陪游而已,态度真是太过端正,一点趁机套近乎的想法都没有。周毓玉最初觉得他对自己没兴趣,然而李斯谚又一直没有回绝周书记的话,她便以为是李斯谚绅士,心里默默给他加上些分数。却原来他这样,是因为已经有了恋人啊。
还是男性。
周毓玉咬着嘴唇思索着。
周毓玉对李斯谚确实是有好感的,却不见得是男女之情。李斯谚大了她四岁,她对李斯谚仿佛更像是对大哥的依赖。
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固然是好,不能成也没什么损失。周毓玉掂量一下,还是决定放手。不撕破面子,李斯谚还是那个对她有求必应的大哥,甚至还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李斯谚看着周毓玉沉思一会儿,忽然捂住自己的眼睛,夸张地挥手叫嚷起来:“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他心知这一关是被他赌赢了。
被发现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转过诸多应对方式,最后根据周毓玉平时表现出的性格与态度选择了最合适的那种。
先是赌只有周毓玉看见他们接吻;再是赌周毓玉对同性恋并无反感,相反,像许多女孩子一样,越是禁忌的感情越觉得浪漫;最后,就是赌周毓玉没有喜欢上自己。
李斯谚拒绝细想为什么向来擅长操纵人心的他没有让周毓玉喜欢上自己。
下次再不能这么放肆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觉得手心里都是冷汗。
不知是他的,还是施以永的。
李斯谚抬头看了那个人一眼,对方察觉他的目光,也侧头看着他。施以永眼神深沉,李斯谚从他表情里看出些微的疑惑,却自始至终毫无怀疑。
只有这个人,他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李斯谚想。
# 7 2013…04…29 16:17
三十一
李斯谚不知道周毓玉是怎么跟周书记说的,但至少她确实没把他跟施以永的关系透露出去。两人其实仍有往来,频率却低了许多。
脱离了待选夫婿的身份,李斯谚的生活倒是清静不少。
可惜这份清静建立在施以永的缺席上。
大副的手术很成功,住院观察两天之后便在施以永的陪同下回了江城。
走的那天,李斯谚去送站。有大副在,两人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在上车前拥抱了几秒钟。趁着那几秒施以永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火车站人声嘈杂,李斯谚并没有听清,却从施以永尴尬的表情里猜了个大概。他想要赖着施以永再说一遍,但火车已经要发车了。
他看着施以永与大副上车,放置好行李,找到座位坐下。汽笛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李斯谚正专注看着施以永,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等再抬头的时候便发现施以永也在看着他。
目光对接的刹那,施以永隔着大副与车窗对他做了几个字的嘴型。李斯谚还来不及回应,施以永的脸便随着那汽笛声渐行渐远了。
李斯谚那之后一天都不在状态,心头像是被只小猫给挠得痒痒的,想抓,却又找不到源头了。
大概他们第一次分别的时候,施以永也是这样的难受?
李斯谚对着手机发呆,难得反省了自己的行为。
实际上他已经重复着掀开合上手机盖的动作好几次了,却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拨出某人的号码。
倒不为别的,就是心疼电话费而已。
公用电话长途一个小时也才四块多,搁在手机上,就是十几块钱了。他们又一聊就是两个小时起算的,一天电话费竟是远超过饭钱了。李斯谚自然不担心这个,却不能不为施以永考虑。
那个呆子,居然在大副出院的时候把李斯谚垫上的手术费一次性还给了他。他明说他不需要,施以永也明说了,等他们成了一家人,怎样都好,现在却不能开这个先例。
李斯谚觉得,施以永说那句一家人的时候,眼里虽然是含着期待,却大概是没指望他回答的。不然,在他仓皇躲过这个问题时,为什么施以永一点失望神色都没有呢?
时钟跳到七点二十八的时候,李斯谚的手机终于响了,来电显示上却不是他在等的那个江城的公用电话号码,而是更熟悉的十一位数字。
李斯谚拧起眉头,略有些不情愿地接起了母亲的电话。
“谚谚?”
“哎,妈。”
“还在公司呢?”
“嗯,再一会儿就走。”
严敏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挑起了个话头:
“谚谚啊,妈妈今天听你周阿姨说,毓玉对你没那个意思?”
李斯谚听着电话对面隐约的电视声,知道母亲现在心情大概不是太坏,这个话题也就不是那么危险,遂如实答:“毓玉与我差了四岁多,我觉得她是拿我当哥哥看了,真没那个意思。”
严敏叹了口气,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毓玉那女孩儿太跳脱些,确实跟你不合适。怪妈没考虑周全。”
“哪能呢,”李斯谚赶紧插话,“是儿子我没能入毓玉的法眼,要努力修炼才行!”
严敏被逗得笑起来:“你个人精。这样,妈妈下次再张罗个文静点儿的,我看赵家二姑娘不错,你小时候还抱过她呢,记得不?”
“赵……赵倩?”李斯谚努力回想。李家父母因为他乖巧,总喜欢带出去跟别人家比比,他也因此当过不少官家子女的“大哥哥”。对于这个赵倩,他是真的只记得名字和身世了。
“哎,就是她。要不,下周你们见个面?”
李斯谚满口答应下来。
严敏终于满意了,叮嘱儿子注意身体,早点回家休息之后便挂了电话。
李斯谚合上手机盖,看见显示屏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三十九,显然施以永的电话已经被他错过了。
然而施以永可能还在电话亭附近没有离开。
李斯谚想着,满怀希望地拨下了施以永平时打来的公用电话的号码。
忙音。
三十二
忙音。
施以永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直到那个电子女声转为自动挂断的“滴滴”声,才放回听筒。
他在这里重复拨号挂断的动作已经好几次了,身后也排起了两三个人的队。
施以永看着身后排队的女人焦急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出了电话亭。
回到渡口时天已经黑了。
船工们有家的都回了家,剩几个没家的鳏夫小伙儿们聚在渡口喝酒侃大山。大副同管理员俩人远远坐在船坞里,就着头顶吊着的一个黄灯泡嗑瓜子。
“回来啦?”
大副瞧见施以永走进来,扬声招呼他。施以永应了一声,迎着大副走几步,却不落座,而是绕着大副转了一圈,确认没发现空酒瓶才安心地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
“瞧你,我会让大副喝酒不成?”管理员赵叔摆出不平的架势。施以永摇摇头:“我怕他瞒着您喝酒。”
这回难为情的变成大副了。他敲了施以永一个爆栗:“嘿,怎么说话呢!”
施以永笑起来,也不反驳,自个儿从旁边竹簸箕里拣了一把瓜子,边吃,边听两人唠嗑。
磕着磕着,话题便扯到了赵叔儿子一家的烂事儿上。赵叔给因为赴京缺席了后续进展的两人讲完事情的后续,特别伤感地摇摇头:“那个小混账,一点不让人省心。”又转向大副,直夸施以永。
大副一听这话就嘿嘿笑了,眼睛眉毛往一处使劲儿,得意得脸都皱起来了:“可惜还没结婚生娃娃,不然啊,我这辈子就圆满啰!”讲着觉得不过瘾,又转头逗施以永:“怎么,小施,赵叔上次给你介绍那姑娘就这么好,让你念念不忘到现在都不乐意再谈?”
施以永不搭理他。
赵叔也来劲儿了:“你也别着急。小施这就是害羞。一准有是姑娘了。”说着,赵叔掰着指头数起来,“前些天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