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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震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就吐了,全吐在齐为川手上了,淋淋漓漓,滴滴答答。
齐为川也没有嫌弃,就让乔震这么尽情地吐了老半天。
“吐了好受一些。”齐为川平静地说着,把身上的衬衫给脱了,给舟舟擦了擦嘴,再往自己手上马虎地擦了几下。
他光着上半身,站起来,乔震回过头看他一眼,在月光下,好像一个巨人,这个巨人又把他给背了起来。
他趴在齐为川的背上,垂下头,抵贴在他肩膀上的肌肤,线条明晰的,温润的,心里热了一点,但夜里的海风还是冷的。
“你冷么?”乔震问。
“不冷。”齐为川的声音很淡,乔震问:“你不是会唱歌吗?唱你那首歌,什么冰天雪地的人生。”
齐为川不肯唱,抿着嘴老半天,一步两步,两个人交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印在坡上,往前延伸、试探。终于,他愿意唱了,低低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乔震贴着齐为川的后背,才听清了歌词:“寒冷的脚步是两个人,一路上静静地依偎……而你的眼神依然天真,这是我深藏已久的疑问……”
乔震轻声地说:“我几乎要爱上你!”
齐为川停了一刹那,不可捉摸的一刹那,稍纵即逝。
第二天醒了的时候,乔震看见齐为川睡在身边,毫无防备的,他又变了,他想掐死齐为川。
齐为川也醒了,吃过早饭,就带着他坐游艇出海,这游艇一直开,开到日头渐热,最后才停在茫茫无际的海上。
齐为川打开船尾L型的库门,眼前骤然而至的,是宽广的海平面,还有一块露天平台,很适合晒太阳,乔震坐上去,脚还能拨着水,他慢慢地躺了下来,晒热的木头香气一点点漫上来,他枕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是鱼肉了。
齐为川盘腿坐在他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腹部上,像逗弄一只小猫一样,来回地摩裟着。
乔震被他弄得发疯,拨开他的手,问:“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齐为川换了一件事情做,他摊开舟舟的手,手指触到舟舟的掌心,缓缓地滑上去,滑上去,直到完全贴住,用五指牢牢地,扣住舟舟的指缝。
乔震不喜欢这么亲昵的感觉,他的手一直僵硬着,直到齐为川腻了,要退开,乔震忽然收紧了手指,像拶子一样握住齐为川。
齐为川怔忡的片刻,乔震松了手,好像情不自禁,又好像退缩。
乔震的心上有笑意,像湖水的波纹一样,一圈圈,一圈圈荡漾开去。
难道齐为川真以为他不会演戏?
我就演给你看!
齐为川在他旁边并排躺了下来,望着天上,白色的流云一大朵,一大朵,蓬蓬松松地飘荡。
“舟舟,你高兴吗?”
“有点,你呢?”
“我非常高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齐为川的声音简直充满了喜悦,好像沉浸在铃铛一类的,细细密密的声响里。
乔震会相信他的花言巧语才怪,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对你,一句假话都没有。”齐为川简直像念对白。
乔震觉得再演下去,齐为川就该指天发誓了!那样多矫情?
原来,潜规则也讲究精神恋爱那一套?还是齐为川想让他死心塌地?
大概吧,也许选情人,开始总是越桀骜,越刺激!但到后面,总是驯服的好,像驯服的金丝雀,站在笼子里也能唱出悠扬婉转的调子,听起来还有一点水音,不可多得。
乔震不会唱水音给齐为川听。
他侧过头,认真地问:“你觉得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齐为川眼睛眨了眨,说:“船和河的关系,可惜你是一艘冰做的船。”
齐为川的载舟、覆舟、泡舟论又来了!无论是从别人口中听见,还是亲耳听见,一样的肉麻。
“我要是冰做的,早就化了。”乔震心里冷笑一声,调情呀,文艺腔呀,他都可以信手拈来。
可齐为川是入戏太深,自顾自接了下去,“你在一条热气滚滚的温泉河,肯定会融化的。”
“你说这些话,可真让人牙疼。”乔震说。
齐为川突然站起身来,他的身影挡住乔震的阳光,乔震看见齐为川踩着斑木边沿,背靠着虚无的蓝,蓝色的天,蓝色的海洋,风吹得他的衣服振振有声,像一张鼓起的帆,又像一只振翅的大风筝。齐为川突然就往后仰,倒着栽下去,“扑通”一声摔进水里!
那扬起的水花,一定也是人形的吧?
乔震先是一怔,接着,也跟着纵身跳了下去。
他像被抛下的铁锚,带着附着的水珠,无声地坠落,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周遭蓝色的海水泛着波光,是一簇簇晃动的银色的箭。他看见了更深处的齐为川,一具没有生命的大理石雕,他飞快游过去,握住齐为川的手,水轻柔地漫在周围,他忍不住握紧了一些。
齐为川笑了,捧住乔震的后脑勺,用力地和他亲吻。
长久得窒息。
乔震喘不过气,马上要死了!
齐为川还不肯松手!
疯子!这个疯子!要死还拉上他垫背!
乔震狠狠地往齐为川的嘴唇上咬了一口,一丝血腥气,齐为川终于清醒了,拉着他,飞快地往上浮,直到游出了海面!
重见天日!
乔震趴在船尾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齐为川也轻轻喘着,他的头发、脸上都是闪着光的水渍,真刺眼!
乔震缓过劲,爬上了甲板。
后面,他们就回去了,上了岸。
那天傍晚,天就变了,说是有台风光顾,夜里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第二天,风云晦暗,白天不像白天,齐为川打着伞,拖着乔震去买食物储备。
岛上因为常年有游客,物资准备得还算充分。
齐为川很讲究,慢条斯理地对照清单,一样样地比较商品的生产日期、保质期……乔震站在旁边,原先并没有不耐烦,只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在蛋糕区流连,他简直要七窍生烟。
“我们不是做质量检测。”乔震坏脾气。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做,”齐为川很有一套理由,一套情话:“舟舟,跟你在一块,去哪里都一样。”
乔震想吐,他转过身去,调整自己的心态,做演员,心态很重要,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这出戏,又如何演出逼真的情绪?
后面两个人终于回去了,大雨瓢泼、电闪雷鸣的,刚回到别墅前,乔震的伞忽然被风刮在地上。那伞一瞬间起飞,飞过甬道,却遇上障碍,挂在了杜鹃树上,一阵风过,伞柄勾着树杈,伞面鼓涨着,杜鹃树几乎要被扯断!
乔震淋得湿透,齐为川的伞遮过来也不管用,他突然撇开齐为川,一个人穿过甬道,站在树下,丢下手上的一大袋东西,用力跳高,想够着那把黑伞。
这棵杜鹃树太高了,乔震总够不着,他瞪着头顶那把黑伞喘气,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双腿被人抱住,接着他整个人就升了起来,他一低头,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了齐为川的肩头上!
齐为川的手臂有力,稳稳地扶着他,乔震抬起头,一伸手就攀着那把黑伞的绸面,他一拉扯,那黑伞失了凭,急飞出去,在风里翻滚着,远远地跌向了风雨中的大海!
这一瞬间,乔震觉得自己和齐为川像一幅画,有树,有海,有风雨,而两个人全身湿透,头发耷拉着,像两只刚洗过澡的小狗,同时眺望灰色迷蒙的远方。
乔震不知道,原来坐在一个人的肩上,能看见这么远的风景。
后来,齐为川就把乔震放了下来,提着两袋东西往后廊走。
乔震停了一会,就跟了上去,一进门就拽住齐为川,想说话,但他看着齐为川的眼睛,又不知道说什么。
也许,眼神是情爱的开始。
齐为川突然一伸手关上门,把乔震抵在门上,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乔震愣了一下。
但他已经熟练了一点,配合得更好一点。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早知道。
这时,有四五个游客的声音,在大雨里,笑嘻嘻地冲下山,到处找避雨的地方,在这两幢别墅前面狂敲门。
当然没有人应答!
这群年轻的男男女女,绕到了别墅后头,躲进了后廊。
几个人一边拧着衣服下摆,一边谈笑风生。
只有一门相隔,乔震忽然有点清醒,他想停一停,可齐为川不让,用力地拱着他,撞击着。
乔震一霎面红耳赤,生怕外头听见动静!
哪怕风雨交加,他也不敢大声呻…吟。
齐为川看他窘迫,故意要让他难堪,身下越来越用力!
乔震咒骂了一声,齐为川忽然就笑了,抱着他,盘在身上,换了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平心静气的悬望
台风结束的时候,齐为川离开了清门市,往马来西亚走一段时间,说不准多久回来。
他大概是想撒下盼望的种子,可惜,乔震这棵铁树憋着不开花。
乔震靠《云端之恋》打开了知名度,再加上齐为川撑腰,剧本的选择很多。
他眼神好,花了一个晚上就把十来本都看完了,最后慎重地挑了当中的两本。可慧姐说他是神经病,净挑怪里怪气的角色!乔震想,这两个角色怎么会怪呢?按照朱柏豪的说法,角色带着矛盾,是最有趣的。
所以乔震不顾慧姐的反对,挺坚持。
休息室里,晓雯和阿JIM也不插嘴,只有慧姐有点生气,说:“你放着金牌剧作家的本子不演,偏去演二流剧本里的二流角色!”慧姐说了一半,又后悔心直口快,怕得罪了乔震,这个大少爷现在是不一样了,背后的人物说一是一,往他身上砸钱的气魄,吓死人!可见这些败家子都不怕钱烧手,但说到底,又不是她赔钱,她急个什么劲?
慧姐缓了缓口气,说:“乔,你说你到底怎么考虑的!唉,你考虑清楚了就行,戏是你演,你不愿意,也开拍不了。”
乔震一直不说话,他从前就是这个脾气,但现在看来,却容易让人误会,以为他端着架子。慧姐还是拿他没辙,又看了眼剧本名字,只好走了。
秋末冬初,乔震赶着天冷拍戏。剧组是真照顾他,拨着他的戏份先拍,他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乔震没享受过这种优越感,有点食髓知味。从前看宫廷戏,总奇怪那些个后宫宠妃,进宫时一个个做小伏低,规矩得不能再规矩,后面怎么就跟大变活人似的,作威作福的功夫一流?现在他明白了,那些人是天天、月月、年年地被惯坏的。
冬天快结束的时候,这些戏拍完了,进入后期制作,宣传无非是主要演员上综艺节目,或者干脆爆一些“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料。
这是常规操作,会有专门的团队负责营销,技巧都很娴熟,就像关公耍大刀一样眼花缭乱,曾经有些成功的案例,比如东方不败是女儿身呀,又比如,小龙女其实是大饼脸呀。最后,在社交网络掀起热门话题,制片方是稳赚不赔的。
乔震演的两部戏,倒没有用这些技巧,完全是靠剧情。
这一点乔震很有信心,他悟性好,爱和编剧交流,剧情哪里是亮点,他一清二楚。
先播出的电视剧,叫做《悲恋一生》。用的梗,其实是现代版的狸猫换太子,两个男主角,一位豪门里的阔少,一位可怜的草根。而主要的冲突,无非是富二代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