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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璿之笑着，拍了拍林向庭的肩膀后，就将他眼前空了的盘子放进了洗碗槽。
「啊啊啊对不起我错了——」
在回复过唐先生他的决定之后，林向庭挂断了电话。
到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唐先生。
毕竟他现在是待业状态中，之前的存款会有见底的一天，要是为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而将工作的机会往外推的话，那他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工作的。
凡事都有第一次，总会找到方法去适应的。更何况，他一点也不想要麻烦纪璿之，身为朋友，他做的够多了。再说若要他当个米虫，这一点他是千千万万个不愿意的，他好手好脚的，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
上面的号码是林向庭没有看过的，开头是03的市内电话号码。
带着疑问的，他接通了电话。
「喂？」
「是、是阿庭吗？」电话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声。
听到这个声音，林向庭整个人都傻掉了。
「妈……」
「你看你，你这孩子，整个人都变瘦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林母说着，两只手就在林向庭的身上捏啊捏的。
「喂，妈，你不要这么久没看到我，一见面就捏我好不好。」
苦笑着抱怨，林向庭东扭西扭的就要挣脱林母的掌控。
今天中午一接到电话之后他就出门了，来到在老家附近的简餐餐厅，结果他人才坐下，林母的手就往他身上招呼。
「捏你也没有捏到几两肉，你看看，我捏起来的都是皮。」林母说着，手上继续用力捏。
「会痛耶！不要捏啦。」林向庭抗议着，可惜成效不彰。
「好啦！老妈，你就放过阿庭吧。」林向泽说着，林母这才饶过他的手臂。
「对了，阿庭，听你哥说，你早就回到台湾了是不是？」林母眯起眼来质问着。
「是啊……」林向庭尴尬的、小小声的回答。
「啊你是不会回来看看我们啊！我们在旧家那边有留连络方法啊！要不然你老妈我的行动电话号码也都没有改，这几年怎么都没有听到你打过一通？」
林母念到后来，声音都带着哽咽了。
林向庭低下头。还不都是没那个脸面见你们哪……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一般来说，这种情况若是搬到了古代，那就是要跪在老爸老妈面前，哭喊着「孩儿不孝，让您俩担心了」。
「好了，阿庭现在不是好好的在我们面前，你就不要这个样子了。」
林父出声，林母闻言后横了林向庭一眼。
「不行，当初这个臭小子竟然有那个胆子只留了一封信之后就跑得不见人影，我今天要是不念念他，这个臭小子是不会知道教训的。」
「妈，我知道错了。」林向庭涎着一张脸，马上认错。
「没诚意。」林母一句话就把林向庭打死。
「好啦！阿庭，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老婆，也就是你大嫂。」
「大嫂你好啊！叫我阿庭就好了。」
林向庭笑嘻嘻的打招呼，他大嫂对着他笑着点点头。
他看向大嫂怀中的小孩子，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手上抓着玩具用力的摇晃着。
他看向她，她也看向他。
忽然的，她对着他一笑，那一瞬间林向庭感觉他整个人的魂都飞走了。
「哥……」
「怎样？」
「你女儿真的很可爱耶！」
「这还用说，我家小可爱一看就知道未来是个大美人。」很臭屁的语气。
「跟你真的一点都不像。」
「喂！林向庭，不要以为那么久没见面，我就不会揍你喔！」
……
生活开始慢慢的进入了轨道。
工作有了，待遇甚至比之前的还好。前几天跟家人吃过饭之后，原本的心结也解开了。可是林向庭的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块是空的，有缺憾的。
但即使是如此，他却还是不想要再继续跟他牵扯下去，现在这个样子很好，他很喜欢，只是在偶尔不小心想到过去的时候，心会痛罢了。
当林向庭要离开补习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将近十二点了。
今天留下来跟唐先生一起讨论教材的问题，本来就有打算说会比较晚回家，可是他没想到一晃眼过去就要十二点了，揉揉僵硬的颈子，他就要到楼下去牵他的二手小绵羊。
可正当他发动车子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心悸。
手机响了起来，林向庭掏出一看，那上面是杨晋凡的名字。自从分手之后，他就没有再跟他连络了。
迟疑着，林向庭接起了电话。
「喂？」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可是话筒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有点不耐烦的再喊了声，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对方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在心里面蔓延，像是出事了一样。
杨晋凡不会出事了吧……
这是林向庭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中古小绵羊可以骑到时速九十。
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瘫到一旁，可他没有多加休息，马上走到大门那边去按电铃。不过都没有人来理会他，这就让林向庭感觉到事有蹊跷了。
杨晋凡家的灯是亮着的，理当是有人在才是，可按了这么久的电铃却还是没有人来应门。
林向庭走到门口附近，找到了他家的信箱，用着杨晋凡教过他的手法将信箱打开，里头放着备用钥匙。
打开门，走了进去。才走到了客厅，就看到了杨晋凡躺在血泊中的模样。
「天啊——」林向庭听到自己大喊的声音。
10
林向庭坐在病床旁边，看着床上的杨晋凡那张苍白的脸。
一直以来，都是他推开他，而他却还是会执意要追上来。
从认识他到现在，他完全没有想过会看到他这个样子躺在病床上，像是随时都会离去的模样。
他一直都是看起来很坚强的人，看起来是个可以让人依靠的人，他也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他的温柔都被霸道给掩饰住了。
其实他在美国的这段期间，他完全是可以过去找他，进而将他绑回台湾……他不认为杨洁凡有能力做到只手遮天，瞒着杨晋凡将他藏在美国藏那么久。
他是真的想要自己回到他身边，他要他心甘情愿的，而不是被胁迫的。
想到这边，林向庭又哭了，这几天他的眼睛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动不动就掉眼泪。
或许是担心，又或许是真的受到了惊吓，那天最后到底是怎么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杨晋凡受了很重的伤，右手两刀，左脚一刀，脸上一刀，最凶狠也最要命的是脖子的那一刀，差一点点就划过了动脉。
他真的很害怕……林向庭可以忍受没有他在的日子，可就是没有办法忍受没有他在的世界。
「林向庭，你要是再不好好吃东西的话，你相不相信我会揍你？」
「我……」林向庭苦笑着，看向纪璿之，那目光之中隐隐有着愧疚。
为了他的事情，纪璿之原本温文的形象可说是荡然无存，这几天除了「你相不相信我会揍你」就是「等一下你就知道死了」，这都是他之前不会说的话。
可他真的不是故意不吃东西，只是常常就坐在这边，看着杨晋凡的脸，就忘记时间，自然而然也就忘了到底有没有进食。
每次都等纪璿之来到病房，看到他买了放在旁边的食物林向庭动都没动才发火。
林向庭伸手要将旁边冷掉的食物拿起来吃，小桌子上的东西却早一步被人拿走。
不解的目光扫向纪璿之，他将手上的另外一只塑胶袋放到林向庭的面前。
「空腹不准吃冷食。」
「喔……」
林向庭乖乖的打开汤面的包装，放到纸碗之中，拆了免洗筷子就开始吃。
「阿庭，你这几天在这边顾着他，你的工作要怎么办？」
「我有跟唐先生说过了，他说会等我的。」
「阿庭，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在他醒来以后，你要怎么办？」
纪璿之问着，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林向庭停顿一下之后，继续吃他的面。
「我会留在他的身边。」
「……这个是你深思熟虑过的答案吗？」
「嗯。」他仔细的想过了。
一直到了杨晋凡出事了，躺在血泊中了，他才意识到他到底有多喜欢他。
已经喜欢他到要是他不在身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要再继续呼吸下去的地步。
所以他决定，就算是会被人家说话，会有人来阻挠，他也要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他就算要死，也要死在自己面前，他不要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怎么样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他，还有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只要他是他林向庭的情人，那么他的一切就都是属于他的，无论是他的心、身体，还有他的所有眼神、甚至是笑容，都是他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这个消息就可以给你知道了。」
纪璿之说着，从他随身的公事包中，拿出了一叠报纸，上面的日期是今天的。
头版几个大字写着「杨氏大老病逝家中」的字样。
「这是？」
「这个是刚才我在门口遇到杨晋凡他妹妹，她说她知道你一定没有看电视新闻，于是就请我将这份报纸拿给你。」
「那么她人呢？」
「走了，说是她还有急事要去办。」
「嗯。」
她的父亲过世了，有些事情的确是需要她去帮忙处理的，能抽身过来医院已经是极限了。这一点林向庭能理解，点了点头后，低头阅读上头的文字。
上面说，因为杨氏大老死了，杨氏的经营权之争浮上了台面。
杨晋凡的弟弟跳了出来，说自己是正统继承人，而媒体找不到杨晋凡，所以现在所有的焦点都放到了杨晋凡的弟弟身上。
那天他会急着将他绑过去要威胁杨晋凡，或许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来日不多吧！
至于杨晋凡的新闻则有另外一则篇幅，说是他家遭人闯空门，财物没有半点失去的，可是人却不知去向。
杨晋凡因为遭人刺伤而送医的事情被人压了下来，看来那所谓的「闯空门」八成是杨晋凡的弟弟唆使人做的。
报导上面，甚至连警局中嫌犯遮着脸的照片都有。
这个小人，晋凡现在会这个样子八成是他害的。
林向庭咬牙，手上一个用力就想要把报纸揉烂，可是理智还是阻止了他，因为他还没有把所有的消息都看完。
然后还有一篇报导，说杨晋凡的未婚妻被人拍到在外面与神秘男士约会照片的八卦新闻。再看到财经版的部分，里面还讲到了因为杨氏大老的辞世，所以股市一片绿油油的事情。
接下来，有好一阵子的硬仗要打了。
林向庭看向病床上的男人，手抚过他的额头。
人家说额头饱满的人，通常都是福大命大的。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醒来呢？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杨晋凡却是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医生说，这是因为他本身意志的关系，其实早就该醒了，他却半点要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医生看了看他的状况之后就走了，林向庭低下头，轻轻的亲吻着他干燥的嘴唇。
「你要快一点醒来，只要你醒来，你要我怎样我都听你的……」
说着，都感觉自己的眼眶发酸。他会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
要是他没有离开他，他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
林向庭站起身来，拿起了袋子，准备要走出病房。
因为要照顾杨晋凡的关系，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踏入补习班了，请假请到今天，若是不过去的话，实在是对不起唐先生。
才刚拉开门，就看到杨洁凡冒冒失失的跑进来。
「阿庭，你快点走，记者来了。」
「啊？」记者？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了病房前面挤满了一堆人，镁光灯不停的闪烁。
「请问杨先生就住在这间病房吗？」
「听说杨先生被人砍伤，请问这个消息是正确的吗？」
「听说……」
林向庭看向杨洁凡，她回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