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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亲爱的哥哥来了,你可真会赶时间,要不咱们一起?”
“霍熙,你想要怎么样,直接跟我说,不要去惹苏哲。”边秋显然不会理会霍熙那个荒唐的提议,但他只是出声阻止,却没有往屋里再进半步。
霍熙显然不会去关注这种细节,因为边秋的话已经准确无误的按下了他脑中一个名为丧心病狂的开关。呵呵笑了两声作为开腔,紧接着霍熙阴阳怪气的说出他的回应,“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把我妈抢走的,你敢在这儿说出来吗?你以为我会求你说,妈妈归了你,苏哲应该归我,咱们一人一个?他们俩本来就都是我的!我告诉你,今天我要定他了,你要是有种就过来把我打死,不然就乖乖站在那给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多干他一次。”说完,就伸手要去掀苏哲的被子。
面对霍熙完全脱离理智的举动,边秋终于还是走了进来,或许正像霍熙曾经说过的那样,自打他第一次为苏哲出面,之后的一切就变得在所难免。
擒住霍熙的右手,反折到身后,然后顺势推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但苏哲无暇去顾忌跌坐在窗户边的霍熙,因为借着微弱的灯光,边秋的面容终于倒映在他眼中。苍白的面色,深陷的眼窝,以及那几个动作带来的急促呼吸,这个男人看上去,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虚弱。
霍熙转过身后,也被突然消瘦的边秋吓了一跳,但是转瞬之后,他的脸上就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别碰他,我欠你的,我把命还给你。”边秋的声音参杂着喘息,刚才阻止霍熙的举动显然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哼,把命还给我?眼下这情形,如果我没有猜错,就算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你这条不值钱的命好像也撑不了多久。”霍熙甩了甩微微发麻的右手,脸上扯出一抹癫狂的笑容,眼前这两个他生命中最憎恨的男人,统统失去了还击的能力,这简直就是老天爷打包送给他的一份豪礼。“我刚刚做了一个愉快的决定,我不光要在当着你的面上他,我还要当他的面先修理修理你,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的心硬,还是你的命硬!”
作者有话要说:
☆、镇定剂的副作用是幻觉?
霍熙的实验性命题显然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验证过程,而无论是躺在床上的那个,还是站在床边的那个,都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摊着两只手静静等着一切发生。所以当霍熙举着拳头扑过来,二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当然就像霍熙认为的,以二人目前的状况,即便是合力也奈何不了他,但是事实证明,就算虚弱得只剩下抬起手的力气,也足够化解这场危机。
边秋用他枯瘦的手指利落的拔掉了心电监护仪的导联线,而苏哲则抡起他还有些麻木的胳膊一掌拍在了护士铃上。
随着零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病房内的气氛急转直下,霍熙原本的张狂得意也开始扭曲变形。
“你以为你保得住他?这都是你教我的,要是他注定不是我的,我就不该让他活!”拖着嘶哑惨烈的尾音,霍熙红着眼从怀中掏出了他的万宝龙钢笔,然后以野兽的姿态朝着病床扑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发生,值班护士开灯后发出的尖锐喊叫声,活动病床的轮部在剧烈撞击下发出的吱扭声,以及心脏的部位细物刺穿身体的一声闷响。日月颠倒,天地旋转,所有嘈杂都在下一刻化为寂静,眼前最后的画面是边秋近在咫尺的脸,他双唇的开阖好像是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苏哲再次睁开眼时,病房里好像他割腕醒来那次一样围满了人,没有开口,他的第一个动作是在被子下攥了一下拳头,然后紧接着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可除了监护仪的电极贴片,别说包扎与伤口,那里根本连个蚊子块都没有。
看着所有人一脸关切下隐藏的忧心忡忡,苏哲哼着笑先声夺人,“好歹我也演了七年戏,你们这点演技,算不算关公面前耍大刀呀?让我来猜一猜,你们是不是准备告诉我,无论我记得什么,那些都是药物引起的幻觉?霍熙没来过,边秋也没来过,就像我胸口根本没有被扎穿一样,所有这一切都是我荒唐的梦?我告诉你们,我不信!”
“哥,你冷静点,你的药物反应有点大,等医生给你换了新的药,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药物反应有点大?换新药?让我来给那帮狗屁医生提个好建议,直接给我开两箱镇定剂,我也不用他们浪费针头给我打,我就坐在这,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一支支喝下去,喝完我就真的不难受了。”
“哥,你别这样,当初那么难,咱们不也都挺过来了吗,这世上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当初?当初我以为边秋是怪我太不争气才走的,我特么要是一早知道他跟个破风筝似的断成好几节躺在公路桥下面,我早活不下去啦。你们都别想骗我,我知道自己昨天看到了什么,他那副样子,还能有再一个七年吗?在这种日子恨不得都得掐秒过的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你们还要拦我干什么?你们怕我受不了?怕我没法看着他死?我是受不了,那你们也得让我看呀!”
苏哲说着,用双手在床沿上费力一撑,伴着一声巨响扑倒在地上。满身的导联线拉着监护仪晃动了一下,继而纷纷脱离。埋在手背上的针头也在巨大的力道下拉着一条血线飞了出去。
盯着那个用双臂吃力的在地上爬行的身体,所有人都失去了上前阻止的勇气。苏哲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去向哪里,在他眼中,就连那扇房门也显得遥不可及。力竭的翻身躺在地面上,脸上的痛苦表情早已和泪水混为一团,一面费力的喘息,一面断续的重复着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你们,告诉我他现在到底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是
在苏哲的撕声哀嚎中,一双皮鞋出现在了病房的门口,将视线渐渐向上拉,当看到安茉莉冷若冰霜的脸孔,苏哲眼中再度泪花翻涌。
“你先答应我,绝对不会再寻短见,我再带你去见他。”
面对安茉莉的条件,苏哲颤抖的双唇再说不出半个字,只得闭上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着轮椅的缓慢移动,透过ICU的玻璃窗,病床上一具插满管子的瘦削身躯出现在苏哲蒙着水汽的视线里。单手搭在玻璃上,痴痴的看了半天,苏哲才转过头,对着安茉莉问了一句,“他疼么?”
安茉莉轻轻的摇了摇头,因为药物的精确控制,此刻的边秋应该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医学显然还没有先进到可以如此自如的关闭心痛。坐在ICU的走廊里,安茉莉再次向已然失魂落魄的苏哲平静的讲述起那些他不知道的故事。
“我想你应该已经察觉到,所有这一切都始于我哥在飞机上的那次昏迷。其实刚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我也和你现在一样震惊,因为我哥看上去分明是在好转,所以我很难去理解他身体里正在发生的恐怖事情。”
安茉莉的解释夹杂着很多生僻的医学术语,但那并无妨碍苏哲从那些晦涩的话语中找出头绪。事情大概是这样,七年前的那场事故留给边秋并非只有几根小钢钉,由于严重的损伤,医生在当时的急救中对他实施了全脾切除。而边秋最近一次昏迷时进行的检查显示,他的多个脏器都在发生着不同程度的病变,医生的建议是做移植,但这个本来就风险极高的治疗方案却暗含着一个隐忧。因为移植术后病人必须服用抗免疫药物,而由于失去脾脏而带来的免疫疾病风险,那些原本应该是救命的药物,在边秋身上却会为一个名为OPSI的致命病症敞开大门。
这个手术说到底一没有供体,二没人敢操刀,结果就只能干耗。而边秋在得知自己病情后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能当着苏哲的面死。哪怕是联合所有人制造一个骗局,他也希望留给苏哲一个活下去的念想。不告而别的事他做过一次,苏哲可能独自撑过七年,这一次说不定也可以,哪怕七年之后再说出他已离世的消息,靠着时间的冲淡,苏哲或许还是会伤感,但可能并不会再去寻死。
可是留给他去布局的时间实在太仓促,而且他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苏哲对他的了解以及对这份感情的确定已经远远超出了七年前的程度。所以他才没有料到,仅仅是发现蹊跷,苏哲就会不管不顾的以死相逼。
“我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下去,记住这一点,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这里。”
当整条走廊再度恢复宁静,苏哲趴在轮椅的扶手上,只剩下抽泣的声音。年少时曾经听人说,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活下去。可是想着被那扇玻璃隔开的边秋,将所有情感纠缠都汇集与端握生死的双手,苏哲真的不知道这次他又该何去何从。
哒,哒,哒,当走廊里再度传来皮鞋清脆的响动,苏哲抬起头,却依然模糊着眼眸。
“焕君,你是因为太想我,才哭成这副样子吗?”
那熟悉的语调,那熟悉的称呼。
“上野……井上夫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舍不得焕君那么伤心。”
“尤佳……”苏哲犹豫了半天,才喊出她的名字。
“别磨蹭了,我是专程来接你们的,直升机就停在外边,我们先去机场然后直飞东京,井上家的人已经等在那里。”
恍恍惚惚被拖上直升机,苏哲才从尤佳和安茉莉断续的交谈中得知,那位曾经叱咤日本影坛的小魔女早已息影嫁作人妻,而她的丈夫井上龙介不单是日本最大私立医疗机构的继承人,而且他本人还痴迷医术,高超精湛的手术技法更是为他赢得了井上神之手的称呼。而这一次,为了救边秋,尤佳不单动用了井上家所有的关系找来了供体,而且还集中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研究医疗方案,并由井上龙介亲自操刀。
看着边秋被推进手术室,看着尤佳一脸郑重的冲一众医师点了点头,苏哲说不出感谢的话,只是紧张的不停搓着双手。
“ママ,あいつはあの人?”
“ママ,カナはこのおじさんが好きです。”
寻声抬起头,看着围在尤佳腿边的两个孩子,再对上尤佳的眼睛,只听见那张小嘴操着十足的玩笑语气,“孩子们的爸爸应该比你还要紧张,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把边秋前辈健健康康的还给你,我就和他离婚,带着孩子们去找你。”
配合得扯出一抹苦笑,苏哲说了声谢谢,又再次把头埋低。无论赌注是什么,这注定是一个充满煎熬的不眠之夜。
两个月后
走在井上医疗大厦的屋顶草坪上,苏哲望着夕阳停下了脚步,为轮椅上的人拉了拉膝上的毛毯,然后伸出双手从后面将那个瘦削的身躯环进怀里。
“咱们看一会再下去。”
“嗯。”
其实手术结束后的那个清晨,当那扇紧闭的门再度开启,尤佳就率先跑了过去。从她和井上交谈的眼神就知道救不活就离婚的说法是句彻头彻尾的玩笑话,而当时的苏哲,面对尤佳的幸福,除了祝福,更多的是有些自私的把那一切当成了边秋会回到他身边的保证。
用井上的话说,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