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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在疑惑着该不该离开逢明。
或许他该考虑的是逢明究竟喜不喜欢他。
他们之间存在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是同情、是怜悯、是不舍、是兄弟间的羁绊、抑或只是单纯的情欲宣泄?最不可能的,就是爱情。
逢明爱的只有那个女人,逢明昨天自己也亲口说了,是因为自己被甩,无法回到她身边,所以才决定和他在一起。
越是在乎的问题,揭晓前的答案越是令人害怕。
小羲觉得自己似乎又要钻进死胡同里,反复猜测着逢明到底爱不爱他这样的结果。那便和当年爱上林央时很像。疑惑彷徨和无助悲哀累积到最后,他伤了自己也伤了林央。
下午再回到医院时,小羲并没有在病房内见到逢明的身影。他沿着走到往外找去,在投币式公共电话旁见到逢明。
小羲慢慢往逢明靠近,而后听见逢明对着电话那头说:“等等,你说慢点,穗清的住址是哪里?什么?为什么她都没有跟我说,这女人以为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独立吗?我要控告她谋杀!”
逢明急忙忙地将铅笔字迹写在一张撕来的海报背面,然后卷了卷,放进口袋里。气呼呼的他,手上还挂着点滴。
逢明挂上电话抬起头,刚好看见小羲。“你来啦!”
“嗯……”小羲觉得自己有些使不上力,话快说不出口了。
“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你先去帮我办出院。”逢明拔掉手上的点滴,笔直走回病房内,迅速地换下身上的衣服。虽然逢明的步伐仍不平稳,但逢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没事一样。
“医生说你是肺炎……”
“我没时间跟你穷耗,车子的钥匙呢?给我。”换好衣服的逢明向小羲伸出手。
“你早上还烧到四十度……”
“把车钥匙给我!”逢明生气地喊着。
“我送你去好了。”小羲说着,眼眶有些红。“那个住址在我学校附近,我认得路。”
逢明明白小羲听见他刚才与同事的对话。“我好不容易才透过关系找到她的地址,你别来闹。”
“怎么会呢?”小羲浅浅笑着。“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你的状况不适合开车。”明明,就是妒忌得要发狂,明明,就是伤痛到极点,但小羲心里眼里,仍是只有逢明。
他知道逢明爱着那个女人……很爱……很爱……
◇◇◇
在停车场取了车,他载着逢明去到学校附近一条小巷子里,寻着地址停下车来。
逢明的脚步有些不稳,小羲本来想放任逢明独自前往,但见他连爬个楼梯到二楼都喘到不行时,立即下车搀扶他。
逢明只看了小羲一眼,虽然感到抱歉,但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他无暇顾及小羲感受。
到了二楼,对照同事所给的地址,逢明死命按起电铃来。
“你要不要先走?”在这期间,逢明不只一次问小羲。
小羲总是笑着摇头。
下一刻,门开启了。那个习惯穿红洋装的女人皱着眉,看了看突来到访的不速之客。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柳穗清问。
“别忘了我的人脉很广。”逢明咬牙切齿地说着。
“哇,麻烦滚远点,见到你就觉得很碍眼。”穗清哼了声。
“要不是妳同事告诉我妳怀孕了,我可能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你为什么说你打算把孩子打掉?妳不知道这很不应该吗?”逢明下意识挣脱了小羲的手,往女友靠近。他脸都狰狞了起来,不懂得这女人脑袋里想些什么。
“孩子我也有份,柳穗清,妳这样会不会过分了点?”
“你有份?你的份只不过是一只显微镜下才看得到的精子,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跑到我家来吵闹,你以为你是谁啊?”穗清气得想把门关上,但逢明却早一步卡进门里。
“把孩子生下来。”逢明的姿态,几乎是命令的。
“我干嘛要生你的孩子?”
“生下来,一切花费都我来负担。我会供他上学读书直到他娶老婆生儿子。”
“生了孩子我变丑怎么办?身材会垮掉的!”两个人吼得面红耳赤,逢明更跨进了穗清屋里,门板砰地声被大力关上。
“我娶妳——”怒吼声从门后传来。“我给你钱让你上美容院换肤抽脂,你想干什么都行,只要把我的孩子生下来——”
门外的小羲靠着微微震动的门板,滑坐到地上。
他咳笑了一声、两声,然后掩住了脸,脸颊上有咸苦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手掌、也沾湿了他的嘴唇。
毕竟在逢明的心里,自己始终只是第二顺位。逢明所爱的人不爱他了,逢明才退而求其次和自己这个男人佯装恋爱。
其实早该知道答案的,明白逢明为什么靠近自己,为什么亲吻自己,为什么拥抱自己。只是答案太残忍,残忍得叫人不想去面对。
很爱很爱啊……
他也能明白逢明的。
逢明爱着那个女人,就像自己爱着逢明一般,要改变,真的很难。
于是,留下了那串车钥匙,故意忽视门内越来越小的争吵声,越来越多的轻声蜜语,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打扰屋里头的人了。
由始至终,他都是那个莫名闯入,而被视作多余的。
◇◇◇
回到和雀如共同居住的屋子,小羲放了满满的热水,躲进了浴缸里头,让水漫过他的膝、他的胸、他的喉,然后点起一只久违的烟,在湿热的蒸气中,慢慢地抽着。
眼前有些模糊了,是向来不肯轻易落下的眼泪,向来不肯示人的悲伤,失去阻拦,溃堤而出。
真的真的……好爱好爱的人……却是爱着别人的……
本来嘛,一个爱女人爱得好好的男人若不是突然被甩,又怎么会投向他的怀抱呢?想了想,就觉得自己好傻。
再想想,就更止不住眼泪落下。
浴缸里的水好象又更满了些,当他抽空了一盒烟,看着这池水不禁想,池里的是水比较多,还是他的眼泪比较多。
晚些,雀如开门入内,一看见屋里头散乱的衣服,就知道是小羲回家了。
她敲了敲浴室的门。“你洗多久了?”
烟雾缭绕间,小羲没有回答,喉头的哽咽让他吐不出只字片语,他怀疑自己或许已经在某个失神的片刻,把嗓子哭到沙哑了。
“水如果凉了,记得再放热水下去。”一直知道的小羲习惯,所以雀如倚着浴室门板,坐在外头。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小羲只有在无法忍受时,才会躲进浴室里不肯出来。
她知道,所以不会多做打扰。她不问,因为人总有太多悲伤。
“对了,音乐赏析那堂课,你知道期末考的考题是什么吗?”雀如若无其事地说着:“居然是替民歌改写歌词耶,多亏老师想得出来。不过只有一首歌而已啦,你知道是哪首歌吗?就是那首让我们看云去。还记得怎么唱吗?小羲?”
门外的雀如轻轻地唱着。
年纪轻轻,不该轻叹息;快乐年龄,不好轻哭泣……
门里的小羲,眼泪仍是落着。
◇◇◇
努力准备期末考的时候,电话录音机整天开着,打工的地方没去了,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他和雀如也已经领到毕业证书。
这段期间,逢明不只一次打电话来,但因为被接到录音机上,每回都没说几句话就挂断了。话里头的内容只是说爸爸要他搬回家,叫他打电话回去,其它的也没谈到什么。于是在录音机满了的隔天,他当着雀如的面,按下了消录键,把逢明的留言冲到某个异度空间去。他对那个家从来没归属感,他并不想回去。
行李整理好的那天,他打了个电话回自己家,确认父亲外出后,回到那个城镇与亲人做最后告别。
在弥漫着茶叶香的客厅里,面容消瘦的母亲沏着茶,端上一杯给他。
“哥哥,我也要去美国。”弟弟小毕躺在他的腿上,戴着咸蛋超人面具,玩着新拆的变形机器人,蓬松的头发散了开来,面具下一对眼睛亮澄澄地闪着。
“等小毕长大一点,哥哥就带小毕去。”他爱怜地摸了摸弟弟的头。才国小三年级的小毕长得可爱,听说每天都会有大姊姊特地绕远路来带他上学,她们说那是对小毕的爱,而且永远都不会变。
“大概会去多久?”母亲问着。
“一趟去,最少也两三年才会回来。”小羲喝着热茶。
“怎么去这么久?”
“嗯,反正在台湾也没什么事情了。”
门铃突然响起,杂乱无章的按法让家里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我也该走了。”小羲知道是谁到家门口,那个人并不喜欢他,他得立刻离开才行。
“他今天回来早了。”母亲脸色变得有些畏缩。“等会儿见到你爸的时候,什么话也别说,我会帮你挡着他的。”
母亲前去开门,小羲把弟弟从自己的大腿上抱下来,跟在母亲身后准备离开。
门打开的那那,扑鼻的鱼腥味迎面而来,他见到那张猥琐而苍老的脸。
从小将他养大的父亲,是个渔夫,年轻时候跑船走遍了各大洋,在小羲的印象中,他的父亲开朗爱笑,身上有着海洋般清爽的味道。但自从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了他之后,父亲停止跑船,自己买了条小船在渔港里卖鱼货,好象也是从那时起,父亲身上便剩下这种腥臭味道,每回都令他不舒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算几年不见,父亲仍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小羲心里想,毕竟也是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不认得也难。
“我来看看妈跟小毕。”他说。
“我警告过你,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父亲的拳头高高举起,要朝他落下。
“阿德、阿德别打!”母亲拼了命地挡在他身前,就像以前一样。
“你这野种!”
听着父亲的话,小羲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在父亲打上母亲之前,他拉开了母亲,让那拳重重落在自己身上。
母亲震惊着,父亲也是。因为他根本不闪躲。
“我们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对不对?”小羲说着:“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每次跑船回来,我和妈妈都会去接你。你只要一看到我,就会笑得很开心,你会抓小鲨鱼逗我笑,还会把章鱼放到我头上逗我玩。你有好几次问我,长大后要不要跟你去跑船,我每次都会说要,你说我得等到十六岁。但是我十六岁的生日,却被你打断腿,在医院度过。”
“老子当乌龟戴绿帽子养了你那么久,不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心里那口气呕不出来。”父亲没有半点忏悔的模样。
“如果我的存在真的让你这么厌恶,我很对不起。”小羲哀伤的笑了笑。“但你仍然是那个养大我的人,我也仍然期盼有一天,可以跟你一起出海去捕鱼。我一直没忘过这件事。”
父亲愕然了。
“真的很对不起。”小羲想,或许他不该被生下来,过于悲伤的事,往往令人无法承担。
“今天冒昧打扰了。”朝扶养他的双亲点了头,他跨出了这间屋子。
小羲临行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过身来说:“至于小毕,我之前已经有跟他学校级任老师谈过了,他会帮忙看小毕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伤痕,如果有的话,他会去找警察帮忙。你知道,家庭暴力这种事情很容易延续下去,即使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说完叹了口气,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