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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洗发水，是吧？”
李绍君眨了下眼睛，“是啊，拍完《信鸽与我》的时候，那时候头发有些长。”
“哦，和苏秦那个。”
说话间，发型已经弄妥，化妆师过来给李绍君抹了点粉，小林就来喊他去试光了。白色的布景板前放了一张黑色的椅子，小林让李绍君坐上去看看。李绍君想也没想，叉开腿，抱着椅背就坐了下去。李绍君的手指又白又修长，两只手懒散地搭在椅子上，小林让人给他点了根烟，他抽了一口，把烟夹在了手里。烟雾升腾，他仰起脖子看，脖子的线条展露无遗，他身上的衣服特意选了大一号的尺寸，穿着非常不合身，像是挂在他身上，衣领敞得很大，不单露出锁骨，连胸膛也暴露了一大片。他把衣袖扯到手背的位置，黑色的衣服将他的手衬得越发白皙，在聚光灯下他整个人都黑白分明。没人给他任何指示，他只是坐在一张椅子上悠闲地抽一根烟。
烟雾起来了，他或是用手挥开，又或者只是躲在烟雾后面静静地看。
他在看什么？
是什么吸引了这样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不放，他黑色的瞳孔因为这种专注而蒙上了层蓝宝石般的光泽。最后还剩一小截香烟的时候，李绍君换了个姿势，他伸长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再没人能看到他的眼睛了，他嘴里叼着烟，死了一样垂下了手。
换第二套衣服的时候李绍君说想听点音乐，小林拿自己的mp3出来放歌，李绍君穿了一身蓝色西装，里面配了件花俏的衬衫，这次没有任何辅助道具，他听着音乐，歌词唱什么他就演什么，自己玩得高兴，工作人员都被他逗笑了。照片拍完，小林和几个助理一起在电脑前挑照片，李绍君没参与，他在摄影棚里闲逛。摄影棚的墙上挂着许多明星的封面照。李绍君看到自己之前拍的，笑着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再往前走了一步又拍了一张。
“你照什么呢？”小林冷不丁从他身后冒出来，探头看他的手机，李绍君吓了一跳，退出好远，说：“你吓死我了。”
“哦，拍自己呢。”小林指着李绍君去年的封面照，“那时候还是平头啊。”
李绍君嘿嘿笑，收好了手机，“是啊，青春年少。”
小林拉着他去看他们选出来的照片，他那群年轻的助理交头接耳地在说一场车祸。小林听到了，还嫌他们晦气，“呸呸呸，讨论什么不好讨论车祸。”
一个留小胡子的助理说：“不说了不说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兴许就擦伤吧。”
李绍君凑过去问：“谁出车祸了？”
“苏秦啊，说是去一个访问的现场时候出的事，看来下周的专访要换日子了。”另外一个助理说道。
李绍君没再多问，卸了妆，换了衣服，和众人别过后就和桐姐一块儿走了。桐姐手机不离手，忙着安排另外一个艺人的活动，她下午要飞去另外的城市，和李绍君吃了顿午饭后，还不放心地叮嘱他：“你就在酒店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
“那可不行，老饕他们知道我来了，已经发短信找我晚上去夜店。”李绍君笑嘻嘻地说，桐姐拍了拍他手背，“去夜店也好，去吧去吧。”
李绍君下午把桐姐送到了机场，一个人回到了酒店。他一进门鞋都没脱就趴在了床上，他开着电视机打电话，忙音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
“喂。”
他说出这个单调的词，李绍君听到了，立即坐起身，挺直了腰杆，说，“听说你出车祸了。”
“还好，擦了一下，没事。”
“那就好，别影响你接新的电视剧。”李绍君说完才意识到说漏了嘴，他咬了下手指，补了句：“我听妍丽姐说的，那天正好吃饭。”
“没事我就挂了，还在医院。”
李绍君愣了下，急忙喊住他，“苏秦你等一下，那本电视剧你接吗？”
“怎么了？”
“随便问问。”
“接啊，之前就说好了。”
“签约了？违约要赔多少？？”
“真要挂了。”苏秦说完这句，再见也没说就挂了电话。李绍君听了好几秒忙音才回过神来，他躺在床上查新闻报道，又找人打听苏秦在哪个医院。打听到了他也没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坐在房间里看电视，看得累了就合衣躺在床上睡觉。
半梦半醒间他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去医院看苏秦，却看到夏洛特陪在苏秦身边，他站在他们边上看，他们有说有笑，谁也没看他一眼。
可这怎么可能，他这么引人注目，他们怎么会看不到他？
就看一眼也好啊，就稍微抬起头，随便扫一眼也好啊。
像电影里一样，把他当作那只信鸽看一眼也好啊。
不知怎么，医院里忽然下起大雨，将李绍君浑身上下都浇透了，他冷得发抖，蹲在地上抱着胳膊哭。可他哭得再大声还是没人理他，没人看到他，没人想来拉他一把，更没人来给他撑伞。他没办法，只好一直哭，希望能哭来一些关注。
哭着哭着他竟然把自己哭醒了，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他的手机在床上震个不停，他一看，已经有十通未接来电，他接了电话，电话那端一个自称“杰克”的人热情地喊他来一家新开的夜店玩。李绍君揉了下眼睛，他发现脸上干干的，好像真的哭过。他走到浴室照镜子，拿毛巾沾了点水擦了把脸后，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对朋友说：“好啊，你们等我，我马上就到。”
第四章
杰克说的这家夜店有个拗口的英文名，李绍君听了就忘了，到了门口他打电话找人出来接他。往夜店里走的时候，几个眼尖的人认出他来，多看了他两眼，他还笑着和这些陌生人打招呼。杰克是个光头，穿着紫色衬衣，留着山羊胡，李绍君看到他，实在想不起他是自己哪门子的朋友，幸好他们那一桌还有两个李绍君认识的编剧。大家看到他，全都起哄说他迟到要罚酒。李绍君指着那个闹得最厉害的中年男人说：“老饕你别趁机公报私仇，我给你介绍我们公司那个新人王给你演电影还不行吗？”
老饕勾住他肩膀笑，他在李绍君耳边说了什么，李绍君也没听清，夜店里音乐太吵，震耳欲聋。李绍君坐着只管喝酒，男男女女往他身上靠他也不介意，搂着一个看着另外一个，很是享受。老饕问他要在这里待多久，李绍君说下星期还有个代言活动要出席，去完这个活动他就开始放假了。
“你说真的？？”老饕扯着嗓门在他耳边吼，李绍君用力点头，又闷了一杯酒，拉起边上一个金发洋妞钻进了舞池里。两人大跳贴面热舞，跳得兴起，还搂着亲了起来，洋妞把李绍君拉出舞池，抓着他手，看他的眼神颇有暗示的意味。李绍君推开她，摆了摆手，又回到了座位上。老饕看到他和那个洋妞分开，还特别好奇：“怎么回来了？？这么快？”
李绍君白他一眼，“什么这么快，裤子都没脱当然快。”
“那怎么不脱裤子。”
李绍君拍了下他大腿，指着自己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两人互相嘲讽起来也是不遗余力，最后还玩起划拳罚酒喝的游戏，李绍君不太会划拳，喝酒喝到胃里难受，借口去外面抽烟，从酒局里脱身。谁知道跑到外面，冷风一吹，胃里更难受，扶着墙就吐了出来。他不顾形象的站在路边大吐特吐，吐完还问路人借火抽烟。他听到别人窃窃私语，“这个人怎么有些面熟？”
“好像那个李什么，演电影那个。”
李绍君冲他们笑，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又吐了。老饕从里面跑出来，看到他在吐，立马拦了辆出租车，把李绍君塞进去。
“你住哪儿？”
李绍君手里还夹着烟，半闭着眼睛抽了一口后才慢吞吞地说：“市中心的花园酒店，你别管我了，继续玩儿去吧。”
老饕拍了拍他，往他手里塞了点钱就给他关上了车门。司机发动汽车，开出两个路口，李绍君忽然拍了下他的椅子，把手机拿出来给司机看，指着屏幕上医院的地址说：“师傅麻烦先去下这个医院。”
李绍君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摇下车窗看外面风景，路上，方辞忽然打电话给他，关切问他还有没有睡，催他快去睡。
“想让我快点睡，你还现在打电话给我？”
方辞笑了，和他说：“昨天我姐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回美国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走？”
“那也得等到你舞台剧巡演结束。”李绍君算了算，“夏天的时候？”
“嗯，8月底怎么样？”
“随便你啊，到时候订机票帮我也订一张就行了。”李绍君把烟头扔到外面，抬手遮住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我要挂了。”
“对了……你明年真的没有要接什么戏吧？”方辞问得怯生生的，李绍君听到这问题，不太高兴，立即挂了电话。没过多久，方辞就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我听思明说的，没别的意思，抱歉，惹你不高兴了，晚安。
他说的思明就是老晨那个写剧本的师弟，他和方辞在学校里是同学，只是后来方辞不念编剧了，跑去演舞台剧，不过两人断断续续还是保持着联系。
李绍君不喜欢方辞和别人打听他事情的毛病，这种好像随时随地被人监视着的感觉让他不舒服，刚和方辞交往的时候他没这个喜好，不知怎么，相处得越久他就越放心不下似的。李绍君没回方辞的短信，他到了医院的住院部，也没进去，就在楼下徘徊。他不知道苏秦还在不在医院，他说只是擦伤，应该不需要住院治疗，可他就是想来转转，反正他也没别的事情可干。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总比一个人睡酒店要值得。
他往急诊大楼的方向走，心里盘算着，这条路兴许苏秦也走过，路边的这棵树或许他也摸过，他来医院一定有媒体跟着拍照，他那些粉丝也不会错过这个关心偶像的机会。那是谁给他推开了急诊室的大门，又是谁带他见医生，陪他一起等候。
不过都没关系，这些事他也都没和他一起做过。他才不会去羡慕那些人，他只是嫉妒，嫉妒他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李绍君在医院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天快要亮的时候他才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后一觉睡到下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看新闻。傍晚的娱乐新闻正好播到苏秦出车祸的事，他伤得不重，只是手臂上有些擦伤，没大碍。说完苏秦，那个娱乐主播就用一种看玩笑的姿态说起了和苏秦齐名的某位影视明星最近竟沦落到穿着睡衣睡裤去街边买肉包，过着夜夜上去夜店买醉，还被送去看急诊的日子。
李绍君盘腿坐在床上，他看到新闻里放出他踩着拖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进超市的照片，还摸着下巴说：“还是挺帅的。”
夜店那系列照片拍得不怎么好看，照片里他看上去特别憔悴，酒喝多了，眼睛又红又肿，脸色也是苍白。
李绍君看完新闻，给桐姐打了电话，桐姐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骂他：“我走之前和你说什么了？？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一个人在酒店待着会怎么样？？半夜跑去医院又是干什么？？”
“我生病了。”李绍君无辜地说，他没骗人，起床后确实觉得头有些疼，鼻子不舒服。
“你就是有病啊，谁不知道。”桐姐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你去苏秦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