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史密斯的语气让约翰有点无力。这位变形怪是克拉斯的前夫……也许应该算前妻,他确实很了解克拉斯。
约翰只好大致告诉他,克拉斯一直视为老朋友的幽灵很可能做过相当邪恶的事,克拉斯大概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这一切。
变形怪拍了拍约翰的背:“那就需要你好好支持他了,真的,你最好表现出那种非常坚定的、不论发生任何事都站在他这边的态度。”
“我当然会,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是他的搭档,而且你不是人类。”
“能解释一下你的逻辑吗?”
史密斯看了一眼克拉斯的背影,克拉斯正和丽萨站在一起,向猎人们详细解释可能遇到的情况。
“他其实很怕被误解,”变形怪说,“他愿意帮助各种黑暗生物,也愿意阻止邪恶的家伙侵害别人,同时,他又很担心有人曲解协会的目标。我们保护一些东西,制服一些东西,可总会有黑暗生物说——你们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做这一切的,你们只是为了奴役我们。”
“怎么会呢?”约翰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想法,“比如……你看,我是个血族,假如有个我的同类到处滥杀人类,那么他和人类连环杀手有什么区别吗?觅食可不是借口,我们觅食不用杀死人。还有,那个女胶质人吃邻居的汽车,结果被关起来了,她吃掉的汽车属于黑暗生物邻居,又不是人类的……诸如此类吧。我一直觉得,关键是你做了什么,而不是你是谁。”
史密斯笑了笑:“能这么想很好。你不知道吗,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的黑暗生物憎恨着猎人和驱魔师,当他们有需要时,就联系协会、请求帮助,当他们偷偷犯下的罪行被揭露,他们就会斥责我们,说我们无权对他们的生活指指点点,甚至立刻与我们反目为敌。”
约翰想起了西多夫和米歇尔。
“所以,你明白了吗,”史密斯说,“你是克拉斯的搭档,而且你不是人类。假如克拉斯真的因为这些事很受打击,你可以好好安慰他的。”
“你不是也可以吗……”约翰嘟囔着。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实在不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不过史密斯毫不介意,反而笑得越发灿烂。约翰脊背一凉,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一定又被读心了……也怪不得克拉斯和他会离婚!一个能看透伪装,一个能随时读取思想,这样该怎么相处……
这句话在脑子里闪过后,约翰的悔恨再度加深,估计这句也被史密斯读到了。
“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又恋爱啦,和另一个变形者。”史密斯狡诈地笑着,走向其他车子。
他们再次来到阿特伍德老宅。果然如卡萝琳所说,这些幽灵不能持物,即使努力掩埋的秘密被人挖出来,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连屋子里的垃圾都扔不掉。
猎人们把地下室里的遗骨彻底挖了出来。那是一具女性骸骨,死亡的年代与阿特伍德一家死亡的时间相差并不远。她的手脚被切掉,胸膛被剖开,骨头里仍卡着当初作为法器的匕首,将她紧紧钉在这里。
起初,克拉斯还暗暗希望能有别的解释,现在看来,这一切完全符合献祭巫术的特征。
看样子半实体邪灵只会在深夜出现,所以猎人们都留在老宅等候,他们一言不发,屋子里的幽灵们也缩在不同角落,几乎一动不动。
阿特伍德先生贴在墙壁边,断断续续地开口:“请……不要告诉我的女儿。她和兀鹫都不知道……”
克拉斯翻着手里的书。他只是机械地这么做,实际上一页都看不进去。
老幽灵和他的妻子站在一起。“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母亲和妻子也不知道。她们死后才发现这件事。”
“你不该对我说抱歉,”克拉斯偏过头,看向门前,他的同事们还在讨论骸骨,“告诉我它是谁。”
“是个流莺,”阿特伍德用灰白干枯的手捂着脸,他已经没必要隐瞒了,因为无论是否隐瞒,事情都不会有改变,“你知道,我父亲很早就死于意外,母亲则身患重病,当然,那是指我们还活着的时候……不仅如此,那时候家里的生意也非常不顺利。灾厄像倒塌的墙一样砸向我,我急切需要破解这一切的方法……后来我打听到一个祭祀手法,就是……如你们所见的……”
“所以你就杀了她?”
“不,本来我不相信,也不敢这么做!”老幽灵的身影闪烁着,一旁的冬青夫人也发出呜咽声,“最开始我只是遇到了她,她叫黛丝妮……当时我还很年轻,我没有背叛过妻子,那是我结婚前的事了。”
他转向身边的妻子,幽灵的脸干枯而模糊,不然他们的表情一定会相当复杂。
“后来,我想摆脱黛丝妮,她则一直纠缠我……有一天她竟然找到了我的家,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我竟然杀了她……”
协会的人们纷纷轻笑,显然没人相信这会是无心的。
“冷静下来后,我想到了这个献祭的方法……当时我想,反正已经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为什么不试试看呢?于是我按照那传言中的献祭方式,把黛丝妮埋在了老宅最下面……没想到,就在这之后,我母亲的病真的开始好转了,甚至生意也顺利了起来。我结了婚,小有成就,还有了女儿和儿子……可惜好景不长,我知道,一定是因为上帝审判了我,我们没能享受太久这样的日子,惩罚就降下来了。”
“是神审判了你?还是别的什么人?”克拉斯语气冷漠地问。
老幽灵轻颤了一下:“你说得对……不是神。是向我复仇的人……”
黛丝妮是个流莺,可她却有个相互海誓山盟的情人。先不论她的真心如何,那位男士一直在深深迷恋着她。
在黛丝妮失踪之后,她的情人一直希望找出真凶。那个男人花费了很多年,通过种种手段,逐渐调查出事情和阿特伍德家有关。可是,他没有能用得上的证据。
年轻人出自比阿特伍德家更有权势的家庭,他们不仅富有,而且也并不是什么守法的老实人。若干年后,他的家族生意竟然和阿特伍德家扯在了一起。
他父亲厌恶阿特伍德,他也愈发无法压制长年埋藏在心里的愤怒。
借着家族里与阿特伍德家的纠纷之名,他得到了父亲的默许,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他带着一伙暴徒,连夜闯入阿特伍德家,杀死了屋里所有人,连婴孩和身为管家的兀鹫都没有放过。
在杀死阿特伍德本人前,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原因。他没有给予这些人痛快的死亡,手法非常残忍,他已经被极端的复仇欲望燃烧得发疯了。
他并没找到黛丝妮的尸骨,甚至他根本没有用心去找。他想为爱人复仇,自身最终也化为魔鬼。
再之后的事情,就如阿特伍德所叙述过的一样。
兀鹫找到幸存下来的海鸠,帮助她寻找那群暴徒和幕后的主使人。
海鸠不知道这一切,她只知道自己的家庭被残忍地毁灭了,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将这些人一个个杀死。
恶意与恶意环环相扣,彼此撕咬,一次比一次发酵得更加庞大。
当海鸠面带微笑走向绞架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踏着多么黑暗的路走来的。
直到死亡,直到化为另一种生命体,她都不知道悲惨命运的起源就在自己家的土地之下。
克拉斯合上书本。站起身时,由于身体仍未完全恢复,微微晃了一下。约翰伸出手扶住他,他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快到黄昏了……你又是一整天没有休眠。”克拉斯低声对约翰说。
“但是我进食了。刚才在车子上我又吸了一包血袋,只是一天不休息而已,对血族来说没什么。”
“你留在屋里吧,现在外面还有阳光,”克拉斯轻轻拂掉他意图搀扶的手,“我去外面待一会,现在我觉得胸口发闷。”
尽管如此,约翰还是想跟过去,而克拉斯执意要求他留在屋子里。于是,他站在屋内的阴影下,远远看着克拉斯的背影。
阿特伍德仍和妻子缩在角落,垮着肩膀,小声不停念叨着:“我们并不是想伤害你们,真的。我一开始就说清了这里的危险,说了有人死去。发生那些时,我们是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些都是真的,在这方面,我没有撒谎……”
“你只是想靠驱魔师和猎人解决掉‘它’。”丽萨靠在墙边,冷笑了一下。她不是在询问,只是叙述。
“克拉斯先生是我的朋友,”老幽灵望向夕阳西下的室外,“我……我怕被他知道那些事……就像我怕被女儿知道一样……”
但他又需要帮助。他并不是什么巫术大师,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希望有人来祛除掉老宅里的恐怖,又不愿被人们发现他曾经的罪行。
在近两百年里,他一直扮演着风趣又绅士、偶尔有点神经质的善良老幽灵形象,现在,他害怕了,怕的不是邪灵,而是被人看到过往的一切。
猎人们一直在屋子里等候,吃零食当晚饭,检查每个房间。克拉斯独自看着太阳落山,好久后才回到室内。
他告诉老幽灵不用担心,他们只处置半实体邪灵,因为是它威胁到活物的安全。
“我们不是当年的法官,没法审判现在的你,”克拉斯的语气很冷淡,协会的人们很少见他这样说话,“你们已经死了一次。我们没有充足的理由让已经是幽灵的你再死一次。”
阿特伍德仍在重复他最担心的一点:“别告诉我女儿,求你。”
“我明白。如果她知道了,她会感到多么愤怒……和耻辱。”
远远地,史密斯从背后使劲捅了一下约翰的腰,悄悄说:“去安慰克拉斯一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难过和失望,我都不忍心读下去了!”
那你就不能别读吗!约翰为难地看看身边的变形怪,又看看克拉斯。
他当然也想去和克拉斯交谈,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一切都交给赶来的猎人,自己则和克拉斯远离这里,谈谈幽灵知识也好、领辖血族的奇闻异事也好……总之,他很不习惯看到克拉斯面色晦暗的样子。
“可是我能怎么安慰他?”约翰低声嘟囔着,“大厅里这么多人呢,过去来个拥抱什么的会不会太……”
“你们又不是没拥抱过!在小黑屋里都可以,这里怎么不行!”
“你怎么知道!”约翰努力控制着音量。史密斯所指的应该是地堡监狱的那次,当时约翰被烟雾影响,变得精神紧张。
“因为你一直在回味那段记忆,”史密斯又用手肘戳了他一下,“电影里演得没错,吸血鬼都是娘娘腔吗?一个拥抱就够你回味这么久?”
约翰非常非常想学个不被读心的法术。
他撑着旧矮柜的边角,托着额头,强迫自己背诵能记起来的歌词,驱赶脑内一切对值得变形怪挖苦的部分。
现在,克拉斯开始和猎人交谈,聊着他们遇到的事。气氛变得不适合来个突兀的安慰……约翰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变形怪能读心,而约翰不能,可他却觉得克拉斯的低落并不仅是因为阿特伍德。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约翰一时说不清。
他仍觉得整事里有什么不太对劲,即使真相已经近在眼前,却仍有没被发现的盲点。他认为既然连自己都这么觉得,克拉斯应该也隐约察觉了。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