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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轻易就划下句点。
我茫然地站在街道上,周遭行人来来往往,许多人对我投以异样的目光,好像我是个神经病。但我管不了这麽多了,下一步要往哪里走,我一点主意也没有,双脚就像被钉住似的,就这麽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那瞬间我感觉脚下踩的世界变成了虚空,周遭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我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觉得一切都很荒谬。
我常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再回头,我会在那里站多久?一小时?两小时?还是一整夜?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我并没有离开的念头。也许是我们的缘分还没尽,或者是哀兵政策奏效,过没多久他又出现在街角。
整个世界彷佛变得明亮起来,我的目光穿越人群落在他身上,看著他笔直地朝我走来,内心又燃起一丝希望。
「如果我不回来,你打算就这麽站到天荒地老吗?」他没好气道,「你以为在演琼瑶剧啊?」
「你肯原谅我了吗?」
「回家再说。」
至少他肯让我跟他回家了,我安慰自己,然後像只被捡回去的流浪狗,欢天喜地跟著他回家。
他一直没有说要不要原谅我,但我想他的内心已经软化,否则不会回头来找我,因此我当然要把握机会跟他忏悔。我跟他保证不会再吃老师的醋,也会尊重他创作的自由,这种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那天晚上,他终於肯让我拥著他入睡,我抱著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他内心的阴影仍未散去。
「小明,你不要怪我,他陪我走过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他的地位是无人可取代的。」他说,「你知道吗?他最後一次救我,是在校舍的顶楼。」
我僵了一下,顶楼……难道说……
「这件事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我还是想跟你坦白,」他回忆道,「我以为那次一定会成功了,但他不知道为什麽找到我,趁我不注意时把我拉下来,我们在顶楼谈了很久,最後我答应他,会好好活著。」
我恍然大悟,原来动心是这样来的,得知的当下我没有不高兴,只觉得悲哀。那十年是一段谁也无法填满的空白,我彷佛感受得到他心中巨大的阴影,像黑洞般把关心他的人吞噬。
我不希望他一直耽溺於过去痛苦的回忆,那会让现在以及未来都蒙上阴影,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几分能耐,但还是想拉他一把,想看他发自真心的快乐。
这次事件就此告一个段落,我比以往更小心翼翼地呵护他,但他的情绪似乎变得不太稳定。我要他暂时别写那篇小说了,或者写点让他开心的东西也行。但他说他已经写到最重要的部分,停下来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完成它。
我决定不再干涉他,只要他不拒绝我的关心就好。他给了我他家的备用钥匙,我随时都可以来,这让我很感动,这代表他对我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因此我也越来越常往他家跑,有时下班後就直接过去,只为了让两人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而他放纵的一面,也在我深入他的生活时显露出来。有一天他异常地晚归,凌晨了还不见人影,我打了几通电话给他都没接。过没多久,他回来了,喝得醉醺醺地,连路都走不好。
我扶著他到浴室,让他躺在浴缸里,然後到客厅清理一地的呕吐物。清理完毕後我回到浴室,赫然看见他正拿著刮胡刀片往自己的手腕割,我吓坏了,连忙冲上前去抢走刀片。
「你做什麽!?」
「我活得很痛苦,让我去死算了!」
「你忘了跟老师的约定了吗?」
他掩著面开始哭泣,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但那次之後我便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酗酒和彻夜不归成了家常便饭,优雅迷人又懂事的李怀青,常在夜里摇身一变成为放纵的酒鬼。
而我则成了他的保母,带他回家、帮他洗澡、清理善後和哄他入睡,往往要折腾一整晚才罢休。有一次,我找遍市区的酒吧,就是没见到他的踪影,我心急如焚,担心他是不是出了意外,或是被别人捡回家。
想到他可能在别人的床上任人摆布,我就快抓狂,对他的自我放纵开始隐隐感到不满,过去他一直都如此堕落吗?我在深夜的街道上奔走寻找,最後看见他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因为喝醉而神智不清,我站在他眼前、呼唤他的名字,而回应我的只有他茫然的眼神。
「你想回家吗?」我问。
「嗯……」他点点头。
「知道回家的路吗?」
他摇摇头。
「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我说,「猜猜看我是谁,猜中我就送你回家。」
他想了一会後回答:「James。」
「不对。」
「我知道了……Stephen!」
「不对。」我的心凉了半截,没想到我在他心中竟如此没有地位,「最後一次机会,猜错的话我就要丢下你离开了。」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抱著我哭起来,「不要丢下我,拜托……以後你说什麽我都答应,我会乖乖当个好学生,绝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我僵在那里,任他的泪水沾湿我的衣服,我们在夜色的掩护下拥抱,但我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
「别哭了,」我说,「我不会丢下你的,即使你什麽都忘了,即使我在你心中什麽也不是,谁叫我要爱你呢?」
那次之後,我要求他别再喝酒,他没有答应,还说酒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几乎要因为这件事吵起来,最後他答应我会节制一点,如果没做到的话,我可以拿绳子把他绑在家里,不让他出门,我才勉强接受。
事实上,我宁愿把他绑在家里,也不想放他喝得醉醺醺在外面乱晃,然後一个人在家担心害怕。
自从有了他家的备用钥匙後,我去他家的次数变得频繁,回家的次数相对少了,加上他的酗酒问题,我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有状况就飞奔到他家,次数多了之後,父亲也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你最近在忙什麽?怎麽老是不见人影?」
「我工作忙……常要加班到很晚……」
「连周末晚上也要加班?」父亲问,「有时候看你整夜都没回来,你到底在做什麽?」
「有时候我会去朋友家……」
「之前说要来家里那个吗?」
「嗯。」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什麽事了吗?」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过一阵子就好了啦,不用担心。」
「你和朋友在一起都在做些什麽?」
「我们会一起去喝酒、聊天或唱歌。如果时间太晚,就留在他家过夜。」我轻描淡写道。
「你和你那位朋友,没什麽不正常的关系吧?」父亲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问。
「不正常的关系是指……?」
「像同性恋之类的。」
「爸,我不是同性恋。」只是不小心爱上了同性。
「那就好。现在的社会乱七八糟,什麽光怪陆离的事都有,希望你不会受影响。」父亲说,而一旁的我早已冷汗直流。「你年纪也不小了,别老是想著玩,偶尔也想想自己的未来,有适合对象时就要把握机会。」
「这种事要看缘分,又不是想交就能交到……」
「有时候也要积极点,像你这样怎麽行?有什麽困难可以告诉我们,不要憋在心里。」
「……」不是我不说,但最大的困难就是你们啊。
作家的话:
☆、瘾 30
也许是不想被绑在家里,他遵守约定不再酗酒,日子暂时恢复了平静,虽然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我并不指望他会戒酒,这就像要一个身陷漩涡的人自己爬出来一样,毕竟我自己也做不到。
虽说如此,担忧还是免不了的,尤其是因为工作而无法分心照顾他时,总让我备受煎熬。
跟那些难解的人生问题比起来,工作有时单纯多了。尤其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经上手,遇到突发状况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慌乱。
这天企划主任的办公室传来高分贝的怒吼,伴随摔东西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主任又在骂人,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倒楣鬼是谁。
後来我从其他同事口中得知,被骂的是新来的企划,这不令人意外,公司里目前有三位企划,其中两位由程式设计师兼任,另一位负责文案、编写游戏剧情和角色设定等工作,兼职打杂,又常会被主管刁难,因此成为公司里流动率最高的职位。
同事们开始打赌,新企划可以待多久,大多认为她撑不到三个月。後来我在茶水间遇到她,两人寒暄了一会,那是我们第一次交谈,她的名字叫张琇青,身材娇小、长相和穿著打扮都不起眼,算不上美女,但有一种开朗、纯真的气质。
往後的日子,常可以看见她穿梭在办公室里,和同事沟通工作内容或閒聊。她和每个人都可以相处得很好,因此很快便融入团队。
即使她的工作态度积极,企划被退回仍是家常便饭,因此我常在茶水间听她吐苦水。
公司要她写出一份手机游戏的企划书,以iOS和Andriod平台为主,操作简单、入门容易、适合休閒的游戏。
「不管怎麽改他都不满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她难掩沮丧道,「如果过不了这关,我可能就要跟这里说再见了。」
「你先不要紧张,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主管可能有商业上的考量,不可能完全照你的想法去做。」我说,「你提出的企划内容是什麽?」
「我提出两个企划,一个是恋爱养成游戏,玩家可选择男生和女生,在各方面加强自己,像是成绩、魅力、体力、金钱等,然後就可以去追求心仪的对象。」她说,「对象有很多种类型可供选择,不同类型的对象有不同的攻略方式。」
「对象的选择只限定异性吗?」
「是啊!这又不是BL或GL Game。」
「那怎样才算攻略啊?」
「攻略成功後两个人会手牵手,背景出现一个大大的粉红色爱心。」
「……没有任何亲热画面吗?」
「这又不是H Game,只要意思到就好了啊!重点是追求的过程。」
「喔……」这游戏说不上无聊,但也不怎麽有趣,这年头还有多少人喜欢纯爱风格的游戏啊?「那你的另一个企划是什麽?」
「动物园,玩家可以建立自己的动物园,在里面养喜欢的动物,不同的动物有不同的饲养方式,玩家必须小心照料它们,动物的开心指数越高,玩家的成就也越高。」
「这两份企划都没过吗?」
「嗯,都被退回了,主管要我重写,说相似的游戏太多,缺乏特色。」她沮丧道,「其实我总共写了十几份企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