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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英豪之三 边城谍影醉雨倾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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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得不宣布放弃寻找幸存者,因此6点锺换班的以后,犬只一律换成了黑色束带的寻尸犬以提高效率。
    苏朝宇的手机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是苏暮宇。“哥!在忙么?”苏暮宇心情相当愉快的样子。苏朝宇裹紧凌寒刚刚送来的军大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难过,甚至还微笑:“没有什么可忙的了。怎么?心情这样好?”
    苏暮宇立刻不厚道的大笑起来,说:“哥,你又过糊涂了,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喂喂!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苏朝宇的脑海里一片空落,他甚至想不起来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苏暮宇非常生气地叹了口气说:“万恶的军队啊!今天是五月三十号,咱俩的生日呢!”
    苏朝宇感觉整个人一震,所有的苦苦支撑仿佛都走到了尽头,委屈和难过,无助和无奈像一座看不见的山沉沉地压倒了他,他死死攥着那枚军靴扣,手指一遍一遍地抚过内侧那清楚的字母“J”,暗自悲凉,我的江扬,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苏暮宇没有意识到哥哥的异常,像个孩子一样非常开心地汇报:“你还记得楼下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外国大婶么?她居然还记得我,记得咱俩的生日,特意烤了那种非常好吃的巧克力慕斯蛋糕给我们,上面嵌了整整52颗大樱桃。她还埋怨你怎么不回来,毕竟十四年了,我第一次在家里过生日呢!哥?”
    苏朝宇把嘴唇咬出血来,但声音仍然非常自然:“对不起,暮宇。我可能还要过阵子才能回首都。”
    “没关系!”苏暮宇飞快地说,电话的那头传来吮指头的声音,“她说等你回来,她还会烤一次蛋糕给我们的,比这次的还要大还好好吃!你带江扬也来最好不过。”
    “好的,暮宇。”苏朝宇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倾泻而下,声音里也带了一点点哽咽,“生日快乐。”
    “哥?你怎么了?”苏暮宇敏锐地听出苏朝宇的异常,连忙追问。
    “没有什么,只是很开心……很开心你回来了。”苏朝宇深呼吸,努力微笑。
    苏暮宇明朗的笑起来:“噩梦醒来,新生开始,哥,也祝你生日快乐。”
    苏朝宇挂断了电话,一下子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噩梦醒来,新生开始,生日快乐……我应该快乐,江扬,这是你希望的,是么?
    61(铭记。忘记)
    天色渐渐暗下来,8点的时候,工程队再次换班,法医们已经通过鉴定确认了新发现的尸体都不是他们的指挥官,同时,程亦涵带领的高级工程师技术小组已经检查了全部图纸,确定零计划安全。首都军部对“零计划安全,中将安全”的结果表示满意。苏朝宇仍然在废墟清理的现场,捧着凌寒给他的保温瓶等消息,林砚臣和凌寒倒着班吃了晚饭,也不敢懈怠地盯在一线。跟凌寒的冷静客观、苏朝宇的伤心欲绝不同,其实林砚臣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微渺的希望──也许,某块构件搬开,那个琥珀色眼睛的年轻人就会走出来,抖落满身征尘,笑骂:“你们几个,磨磨蹭蹭,都该好好收拾了!”
    一个搜救队员牵着他的狗撤到形同虚设的警戒线外,先细心地给狗铺好了防寒搁潮的临时休息垫,放了加热过的狗罐头和干净的温水,又给它搭了条毯子,才一路小跑去食堂买饭。金色长毛的大狗几口吃光了它的奖励,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却又不肯在主人不在场的情况下睡去,只转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现场的苏朝宇等人。
    苏朝宇知道,工作犬跟它们主人之间都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强大信任和默契,静静地看着它疲惫地伸着懒腰,想沉沉睡去却又不放心,固执地看着主人离去的方向,焦虑而又落寞。苏朝宇忽然觉得非常难过,对林砚臣说:“已经熬了30多个小时,不必再用这种高强度的搜索方式了,人困马乏,劳民伤财,他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林砚臣叹气,他知道苏朝宇的意思,可内心深处却希望这种放弃的命令下得越晚越好。凌寒到底是从小被训练的特工,纵使心中悲痛难以自已,却仍然能不露声色地低劝林砚臣:“就这样吧。对亦涵、程家叔叔,还有苏朝宇都比较好。这样搜,希望太大,失望太大,从现在开始适应这个事实,大概是必要的。”
    林砚臣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叫过叶风下命令,搜索小组顷刻就整队撤出了大半,苏朝宇看到队员们如释重负的表情,安抚着自己的搭档犬,用微笑鼓励着彼此。因为现场只留一个工程小队继续清理现场灰石瓦砾的缘故,强光灯依次关闭,一盏接一盏,像是落幕后的舞台。
    苏朝宇一个人走进废墟里面去,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下,强光灯已经完全熄灭,周围的建筑物里都星星点点的亮着橙色的灯。飞豹团里那些被指挥官亲自慰问过、嘉奖过的战士们也许会哭,招待所里那些倾慕指挥官的小服务员也许会哭,基地里很多因为江扬的出色而找到自己人生定位的人也许会哭,可是,活着的人的悲伤总会过去,日子久了,不会有人记得住这个25岁的年轻人的音容笑貌,他,会成为历史教科书上一个苍白的名字,顶多再配张标准照。或许他的传奇经历会被写成小说拍成电影,很多人会感慨他的成就惋惜他的英年早逝,因为他切合了他们的心理诉求,就像百年前那个早逝的天才词人。可他呢?他在哪里?再多的鲜花也会在岁月流逝中慢慢枯萎,再鲜活的记忆也会逐渐褪色,包括自己,苏朝宇想,自己也会慢慢老去,然后死去,再没有人会知道那个雷厉风行的指挥官会非常任性地诅咒茄子的生产甚至存在;没人会知道刻骨骄傲的指挥官其实是大导演雷托纳托的忠实崇拜者;没人知道他喜欢在周末的下午坐在窗台上看电影周刊,洗完手不擦干而是蹑手蹑脚地接近正在舒适地晒着太阳的黄狸,把水珠忽然弹到小猫的耳朵鼻子上,让它吓得一下子毛都炸了,噌地逃走,有时候甚至会撞到家具……
    世界依旧,可他真的死了。
    苏朝宇非常安静地坐在断壁残垣之间,放任自己思念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爱人,有时候会微笑,有时候会流泪,厚实的军大衣完美地包裹着他的身子,他不觉得冷,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就好像,被你抱在怀中。
    没有月亮的夜晚,漫天都是明亮的群星,边境没有后工业时代的喧嚣和繁杂,也没有都市无处不在的大气污染,能清楚地看到壮观的银河和美丽的仙后座星云,就像几年前。
    父亲去世的时候,母亲去世的时候,她离开的时候,都是这般明朗的夜空,他一个人过。夜风轻轻的,冷冷的吹着,苏朝宇干脆躺下,以后会怎样呢?“失去”这件事上面,他已经不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但所有的经历只能让痛苦加倍。
    关于江扬的一切。
    他记得他一个人向那座已经不复存在的大楼里走去,铁栏落下,他对他说,放心,我的小兵。
    他记得他调皮地说,给我一个祝福吻。
    他记得他沈稳冷漠地伸出右手,然后皮带指向简陋的写字台。
    他记得他说,站在那里,疼痛有助于思考。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骄阳底下他眼睛里的玩味。
    他记得童年时的偶遇,精致的家居服上有草莓汁的甜香。
    他忘不了,他忘不了他的出现,为他的生命带来了从来没有过的信任、默契、疼痛、还有快乐。被撕开的地图找到了他的另一半,截然相反却又本是一体,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生命于是完整。
    他忘不了,他忘不了他们的爱,他们为彼此带来的悲伤,还有,深刻而美丽的幸福。
    苏朝宇闭上眼睛,蜷起身子,悲伤的时候用后背来面对这个冷漠的世界,悲伤的时候,隔绝自己,一个人细吮那些流血的伤口。
    江扬,再陪我一夜,二十六岁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学着一边铭记你,一边忘记你,爱你,想你,像你爱我那样,爱自己。
    62(我回来了)
    漫漫长夜,最冷最深沈的黑暗总会过去,26岁的阳光一定灿烂,苏朝宇半梦半醒,放任自己在现实和记忆中飞奔,耳边除了风声,只有清理废墟的工程兵们铁铲撞击砾石的声音,偶尔轻声交谈的声音,都被夜风打成飞散的音节,断断续续地传入耳畔。
    漆黑的天幕慢慢褪去颜色,闪亮的星辰渐渐暗淡,黎明前总是最冷。苏朝宇蜷紧了身体,然后,他突然听到一串清晰而微弱的敲击声。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幻觉,苏朝宇想,要不就是巧合。他坐起身子,工程兵的小队长正吆喝着让队员们休息片刻,把热水和夜宵分给他们。有几个人还点了烟,边抽边跟同伴们聊着天。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苏朝宇分明地感觉到心脏不规则地跳动起来,如此剧烈,甚至连呼吸也显得非常困难。
    苏朝宇伏下身子,屏住呼吸,用默默读秒的方法计时。
    五十七。
    五十八。
    五十九。
    六十。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三短,两长,三短,间隔六十秒,重复,国际通用求救信号,SOS!
    苏朝宇戴着戒指的手抚在心脏的位置,努力让自己用冷静客观的方式去思考和判断。
    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声音来源,苏朝宇单膝蹲下,一只手撑在一块四方形的冰凉金属上,半边露在外面,半边埋在瓦砾之中。那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指尖立刻感觉到了微微的震动。苏朝宇用一直攥在手心里的军靴扣飞快地敲了三下,隔了六十秒,又重复了一次──国际通用救援信号,“已理解”。
    里面沉默了片刻,苏朝宇感觉他的心脏马上就要爆炸了,那种紧张感甚至超过了他亲手引爆整座大楼的时候,甚至超过林砚臣把这枚军靴扣交到他手里的时候。
    嗒嗒嗒嗒嗒嗒,间隔六十秒,再次重复,嗒嗒嗒嗒嗒嗒。──国际通用求救信号,“请求帮助”。
    幸存者!确凿无疑的幸存者!苏朝宇一下子跳起来,对正在休息的工程小队大呼小叫,叫他们立刻清理这附近的瓦砾灰石。在团长办公室旁边的私人休息室里浅眠的林砚臣和凌寒也醒了,守着父亲彻夜难寐相对无言的程亦涵父子也都站起来了。团部大楼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操场上的强光灯砰砰地亮起来,几十人的工程小队立刻开始新一轮的挖掘,苏朝宇站在离现场最近的地方,救护车呼啸而来,穆少校带着12名医务兵准备好了担架和所有的急救用品。
    “是地下防空工事!”林砚臣忘情地搂住凌寒,前国安部最佳特工放任他在几百人面前这种不靠谱的行为,只是紧张地盯着铁铲的每一次上下翻飞。
    “还记得我的钱包么?”向来不苟言笑的程亦涵激动地喊起来,“是被偷了!他们偷了卡,一定是当时就打开了这里,并且卡住了机关,让它再不能锁上。”
    程非中将面色木然,两只深刻的黑眼圈挂在脸颊上,江元帅听完了所有的报告以后只是看着他几十年的兄弟说:“你回来就好,我很……高兴……”说完便匆匆挂断了视频通讯,程非知道,自己的命是江家长子25岁的生命换来的,莫贝宁的妻子和孩子也死了。他无法不把责任归咎于自己的一时冲动,辞呈已经递了上去,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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