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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话是这么说,可谁想到,殊琉王竟然以死谢罪,服毒自尽了。”
“真是可惜。”
话匣子一打开,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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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后来呢?余婧凮到哪里去了?”小孩子总是好奇的,有着问不完的问题。
顿了顿,老人抬起头望向窗外,不知何时起,窗外竟下起了绵绵细雨。故事讲到此处或许应该画上休止符,倘若当真如此老人眼中的忧郁又是从何而来呢?良久他终于又开口,讲述了一段故事之外的故事……
大漠,炽热的阳光照在脸上火辣辣的。一人一马顶着酷热缓缓前行,风沙盖过马蹄踏过的痕迹,让人就算回头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他,没有退路,只有向前。隐隐的风声中,飘荡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孤独。
风呼啸,前方迷茫的路上竟不知何时现出一条白色的身影。骑士拉住疆绳跳下马来,一步步走过去,停在对方身前二十步处。风吹散了白衣人的发髻,发丝与衣袍一同在风中如海浪般起伏着。
骑士盯着白衣人的背影,眼神很深沉,“是你?”他的语调有些忧愁。
“拔出你的剑。”白衣人悲愤、无奈的语调自风中响起。“今天我要你为无辜死去的人做个交代。”
“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骑士思绪复杂不知从何说起,“到底知道了什么?”
白衣人厉声道:“入狱那天,我想通了一件事。曹参军纵然与我父是旧识,却也不会无缘无帮让我进应天府。你利用曹参军引我来京城,让我以为宫里的太监是武禹襄所杀,后又让李平以为高丽公主所怀的孩子是武禹襄的。然而,你府中的丫环却无意间对我说出一个香薰的秘密。正因如此,她才会遭到你的毒手。将一切串连起来,我才知道死的人就是武禹襄。虽然我还不知你的目的是究竟是什么,但这一次我定要拿你归案。武韹祺!”
风卷起狂砂,覆盖着两条人影。裹在骑士身上的斗篷飞向空中,露出武韹祺那张带着一丝苦笑的脸。
“余婧凮你又是何苦呢?此事本与你无关。一个人知道的越多,活的往往越短。难道你不明白吗?尽管这不是我所希望的。”他向前进了十步,站下。抬起头望着天空,两只苍鹰相互撕咬着。余婧凮转过身来,缓缓道:“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相遇,或许一切将会有所不同。也许我们会成为……”
“朋友”两个字还未出口,他便再也说不出了。不知何时,武韹祺竟扑到身前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了不知从何处刺来的一剑。他还来不及接住他的倒下的身躯,武韹祺已如断线的风筝落在金黄色的沙丘上。一柄剑抵在余婧凮的咽喉上,威胁的声音听起来嘶哑极了。
“动一动就要你的命。”
斜了来人一眼,余婧凮咬牙切齿道:“你又是谁?”
“一个死人。”那人的脸上挂着一个极其可怖的面具,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会杀人的死人。”
余婧凮定定地盯着他,许久,忽然惊呼出声,“是你,一定是你!可是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既然你已知我是谁,你为何还不动手?”面具下的声音冷森森地笑着,他挪开了手中的剑。“我可不想杀一个木头人。”
余婧凮不再说什么,此时此刻他已无话可说。“呛”的拨出青锋,左手持剑,一剑刺了过去。面具人不闪不躲反刺出一剑竟与余婧凮招数相同,但听“呛啷”一声巨响,声如龙吟,接着一道青光,斜刺飞出,插在沙丘上的竟是半截剑身,而余婧凮掌中剑亦已仅剩半截。
面具人笑道:“你的剑法是我一手教授,你又如何与我斗?”
余婧凮身形踉跄后退几步,惨笑道:“好快的剑。”鲜血随着他轻颤的手腕滴落下来,右手筋骨赫然已被挑断。“技不如人本应死而无怨。我只要你,将一切始末告知,以求死而瞑目。”
面具下冷寒的目光似有所动,隔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四十几年前,天下还是唐土。三个世家少年坐在河边望着星空许愿,发誓要一同为朝廷效力,做出一翻世业。几年后,少年甲随其父出史番地,谁知落下悬崖,被吐蕃少女所救。他们相爱并生下一子一女。长子年满十岁时,其中一个朋友,奉朝廷之命出使蕃邦。甲夫妇好心招待于他,谁知这个朋友竟然因妇人美貌意欲强奸。甲为保护其妻被此人杀害,年幼的女儿也被抢走。只有妇人逃了出来,她曾在一大夫家中帮忙。当那人听说她身怀有孕时竟狠心将待产的她赶出家门,令其流落街头……”说到此处,他居然再无法讲下去。
“难道你所说的那个朋友是……”余婧凮只觉脑袋嗡得一声巨响,不敢再去推测。
“不错!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你的父亲!而往为人医的大夫即是范神医!”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了情感的波动,“我苦等数十年,为的就是要他们血债血偿!只不过……”他顿了顿,又笑道:“倘若就这么简简单单杀掉你们,又如何能消掉我心头之恨。所以我等,等他们生下的杂种长大,也要他们偿上一偿失去亲人的痛苦。”
“那么,武韹祺呢?他又与你有何仇恨?为何你要利用他来完成你的复仇?”余婧凮低吼着,“甚至在他受伤时仍不放过?”
摇摇头,那人语调满含嘲讽,“想不到此时你仍护着他,要知道你们可是天生的仇敌啊。”
“什么……”
“他……是我亲弟弟,父亲的遗腹子。”顿了顿,面具人目光很痛苦。“长年养尊处优让他变得善良儒弱,我这不过是为着教训他,不应对仇人手软。”
风渐停渐竭,沙尘散落,余婧凮沉默了。此时,他几乎已失去了一切感觉,就连剑刺入身体也不觉疼痛。他慢慢倒下,在接触到滚烫黄沙的那一刹他闭上了眼睛,任由粘稠的血液自被剑开了的洞中流淌出来。朦胧中,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诉说着比海还要深沉地伤痛。
‘也许你已不记得,在很早以前我们就已相识。但我却记得你,因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对我温柔微笑的人。从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就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小时候,娘总是教导我什么叫仇恨,什么叫杀戮。在我七岁那一年,我第一次杀了人,而那个人就是武韹祺。我代替了他的名字与身份,为我唯一的兄弟铺好了一条通往复仇的道路。很可笑对吗?还记得你姐姐么?其实她并不是余家的孩子,她就是故事中那个被抢走的女儿,可是她却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兄弟。她死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因为从今往后她再也不需要忍受你父亲的侮辱,也不需要再承受那份不该拥有的爱情所带来的痛苦。你知道吗?女人都是可怕的。武家的灭亡,只不过是娘跟太平公主的约定,这就是唯一的原因。为什么会有江湖?人与人之间为什么又会有仇恨?你无法告诉我。所以,余婧凮,我要你活着去承受所有痛苦。为此,我杀了哥哥。就算你忘记一切,也要记住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你最后的江湖……’
p。s。我就不说那个人是谁啦!你们自己猜吧~~~坏心眼的织织留
下卷 尾声 曲终人尽
神龙元年则天武后驾崩,中宗复位
其后一十三年
黄昏时分,随着雨的停歇,小店开始热络起来。两个小童的母亲似乎已买完了生活所需的物品,将孩子带了回去。老人又坐了一会儿,喝完茶,将几枚铜板交给小二,拿起胡琴不急不徐的向外走去。落日的余辉落在他满头华发上,染得通红。向左走是一条长街,街中有间书馆。老人走进去,一名青衣小僮仰上来,行了一礼:“先生回来了。”
“咳,咳!”老人咳了两声,将胡琴递给小僮。“馆主可在么?”
“申时三刻,馆主独自一人去了西郊。”小僮回到。
老人不再问什么,更换衣物回房休息去了。
那一晚,躺在竹榻上,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江南稀沥沥地雨声,以及歌女们满怀心酸地曲调。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欲露为霜。
群燕辞归鹄南翔,念君客游多思肠。
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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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安静的燃烧着,迷离、幽暗的通道,一条白色的人影快速走来。推开通道另一端的门,慢慢走到平铺着的地席前跪下来,伸过手去从雪白的罩下抓住了一络什么东西。昏暗的灯光照在此人脸上,映出一张爬满了岁月痕迹,但依然美丽的面孔,以及她手中的那缕蚕丝般的白发。
(后记:
武韹祺,或者说是代替他存在的那个人,孤独的死在一家书馆中。在他死后的一年,善美公主病危。他们的女儿在收拾遗物时,发现一部手册,上面记载着她父亲的回忆。然而,为了保留父亲殊琉王一生的清誉,她将之一烛焚去。自此,三十年的仇恨画下了一个句点。至于余婧凮,没有人知道他的下场,或许他同样带着遗恨,抱憾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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