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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缭绕起段誉和慕容复的黑发缱绻交缠,融合成分不开的凌乱。
等慕容复抱着段誉在小河的岸边停下时,太阳已落下山头,只剩一丝残余的绛紫光芒挥洒大地。
段誉看着慕容复走上前几步,心中暗道,他不会又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吧?刚才是送花,难道现在是点灯?不过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电……
念头还在脑中悬宕,只见慕容复一手震上树干,水岸边那棵柳絮随风轻摇的枝叶在瞬间盈耀出粼粼碧光,整棵树仿佛透明了似的,映着天边的紫光散出绚丽夺目的荧光。
段誉望着那棵通体透着绿色彩光的树,微一怔神后,霎时汗流浃背,大脑一阵抽搐。
这人才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吧?就连人家琼瑶的剧本也没他来得这么浪漫。
段誉走到慕容复身边,极具认真的看着他问道,“慕容复,你知道秀逗是什么吗?”
慕容复含笑摇头,问道,“秀逗为何物?”见段誉一脸的郁闷,忙又道,“你不喜欢?”
段誉明知他问的是这树,却故意怒道,“屁话!谁会喜欢秀逗。”顿了顿,补充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很秀逗。”
“既然如此,”慕容复也不介意段誉的恼怒,依旧笑吟吟道,“再给你看点别的。”
段誉实在不想再看慕容复那些自以为是的浪漫,却又拗不过他的兴致勃勃,只得跟着走到河边,心中倍感无聊的想着,河里能有什么看的,不是约我钓鱼就是要放河灯,反正是离不开这两样的。难不成是游泳?不过晚上游泳实在不像慕容复的性格,而且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泳衣吧?
才想完,一只只载着烛火的小纸船从河畔的另一边飘了过来。此刻已经夜幕降临,河水上悠然飘荡的小船里闪着点点纯净火光,倒映着湖水蕴开成潋滟的光亮。
段誉揉了揉略微作痛的额角,对慕容复弄出的树光与湖灯完全不感兴趣,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纸做的船居然能载着蜡烛在河面飘走,丝毫不见有下沉的迹象,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段誉走近湖边顺手捞起一只小船,研究了片刻后才肯定船是油纸叠成,所以才能遇水而不化。
段誉瞟了一眼慕容复,突然明白今天一整天他不在小院的原因了。
以慕容复今时今日的名声地位,如果要抓萤火虫绑在枝叶上,要叠成百上千只小船,又岂会找不到人帮忙?只是他不愿假手于人,让不相干的人插手此事,所以才忙碌了整整一天,直到垂暮时分才准备妥当这些给段誉看。
段誉虽不想借故刁难慕容复,怎奈他做的这些小花招实在太过稚嫩,每次还未等谜底揭开,段誉就已猜中个九成,此番几次后,神秘与惊喜感全无,剩下的,只有无聊与郁闷。
作为一个合格的穿越客,段誉在现代时没少看过电视,那些男主角为讨好女主角时所使出的浑身解数,跟此刻慕容复做的也差不了多少。最多就是古代可用器材少了,不能制造出游艇上烛光晚餐,烟花雨下戒指求婚的场景。
可现在问题是,段誉并非言情剧里的女主角,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真得不能再真的男人!所以慕容复费尽心思弄出的小花样对段誉来说,起不到半毛钱的作用——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懂得欣赏浪漫的青年。
将小船随手扔入河中,段誉一脸不耐烦的道,“是不是还有礼物要送我,有就快拿出来,省得浪费我时间。”
慕容复大吃一惊,显然未想到段誉竟会一语道中。
一看慕容复那仿佛吞了钉子般的神情,段誉翻了翻白眼,手一伸道,“什么东西,拿出来吧!”
看来这个慕容复不生活在现代真是白白浪费了。若要他当导演编剧什么的,绝对可以扳倒琼瑶的眼泪剧,一举拿下“奥斯卡年度最雷大剧”的金奖。
慕容复伸手递向段誉时,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在他掌心静卧,“这是我慕容家祖传的玉,能够冬去寒、夏驱热。”
简单数句,却也足够道出此玉的珍贵与奇特。
段誉眸子静懿无波的看着慕容复手心的美玉,许久不曾吭声,也未接玉。
当慕容复说出这玉是他家祖传之玉时,段誉有过那么一秒钟的感动。但也正是因为那一闪而逝的感动,令段誉心生疑惑和恐慌。
为何自己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动?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自不觉占据了自己原本平静无欲的心湖?
段誉摇了摇头,往后一步步退去,“不,慕容复,我不要你的玉。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需要做这些来跟我赔罪,也不用傻得连你自己家的祖传玉都给我,我和你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我不要你的东西。”
段誉边说边往后退去,毫不顾忌慕容复受伤的眼神,只想将自己对他越渐清晰的爱慕给挡在心门之外,“慕容复,你快走,以后不要再和我纠缠不休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回大理去……我要继续回去做我无忧无虑的镇南王世子……”
说完,段誉转身拔腿就跑,慕容复站在原地怔了片刻后才恍然回神,朝着段誉离去的方向追去了,“小誉!”
第 56 章
段誉没命似的朝前狂奔,直到慕容复飞身追来将他一把拉住,强行制止住他的逃离,沉声问道,“为何要逃?”
“谁说我逃了?”段誉几欲挣开慕容复的手,却因为他紧紧的钳制而未得如愿,只好怒道,“放手!”
慕容复眼中愠着一丝恼怒和哀伤,握着段誉手腕的手指缓缓收紧,认真道,“小誉,生为慕容家的后人,我从出生就注定了要为复国而终其一生的命运,之前我所做过的一切全是为了复国,为了心中那个信念与梦想,可我对你是真……”
“别说。”段誉忙不迭的大喝一声,打断了慕容复的话,“别说,你千万别说出口,我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段誉这般鸵鸟心态,想要逃避真相,慕容复心中一阵气闷,刚要说话,只听见包不同的声音从路的另一头传来,“公子爷应该就在这附近,上次收到飞鸽传书时,说公子爷就是带姓段的小子到这边疗伤来了。”
段誉扭头看向路尽头走来的几道黑影,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将慕容复一把推开,慌忙走到一旁整理好衣服,面上摆出一副无事的模样。才刚做完这些,包不同等人已见到慕容复和段誉,忙迎上前行礼道,“公子爷,可找到你了。”
慕容复勉强笑道,“何事?”
风波恶未察觉出慕容复与段誉之间的古怪气氛,上前喊道,“咱们收到西夏公主的招亲请柬,特来通知公子爷前去参加。”
包不同虽觉慕容复和段誉之间有些奇怪,却也不愿多想,只朝自家少主道,“公子爷,此次西夏公主招亲是个大好时机,只要公子爷能够荣登驸马宝座,复国指日可待。”
这边包不同刚说完,风波恶已瞧见站在一旁的段誉,大笑着走近拍着他肩头道,“小娃儿,听说你也收到了西夏公主的招亲请柬,不如一起去凑凑热闹如何?”
段誉下意识瞄了一眼慕容复,见他神色淡然并无任何异样,心中一个郁闷,负气道,“去,当然要去了。传言西夏公主美若天仙,要是能娶了来做老婆,以后的日子一定快活似神仙。”
慕容复本对西夏公主招亲之时略有犹豫,如今见段誉一口应允,心下气极,也颔首道,“如此,便一同前往罢了。”
于是,段誉,慕容复,包不同,风波恶和王语嫣五人同往西夏。
几人骑马行了十多日后,在快到西夏境内时,遇见早已等候多时的傅思归和朱丹臣。
见自家的小主子跟姑苏慕容公子在一起,朱丹臣虽放心了不少,但见段誉一脸忿忿不快的神色后,拉着他走到一旁问道,“小王爷有何事心烦?”
段誉看向慕容复,见他神色轻松自然的与王语嫣低声交谈着什么,想起不久前他还做了河灯来讨自己欢心,不过转眼之间便将自己抛之脑后,顿时心有烦躁,闷声道,“没什么。”
朱丹臣顺着段誉的视线望向前方那道淡黄身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含笑点头,也不再说话。
一袭人分成两拨行走。慕容复带着王语嫣,包不同和风波恶走在前面。段誉,傅思归和朱丹臣走在后方。
进到西夏都城后,立时便有人前来迎接,将段誉和慕容复恭敬迎入行馆。大理镇南王世子被安排在东园,姑苏慕容公子入住西苑,与东园遥遥相对。
段誉进屋后,朱丹臣也跟着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段誉道,“方才人多,属下不便拿出,这是王爷吩咐属下交给你的信函。”
段誉接过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大理僻处南疆,国小兵弱,难抗外敌,如得与西夏结为姻亲,得一强援,实为保土安民之上策。吾儿当在祖宗基业为重,以社稷子民为重,尽力图之。”
段誉霎时心凉,将信放在桌上许久不曾吭声。朱丹臣早在自家小主子看慕容复的眼神里就瞧出了些许端倪,如今见他这般,也不敢多言,直道,“小王爷,王爷所言是为大理长远考虑。但若小王爷心有所属,还需自己争取,方是上策。”
段誉闻言,脸颊晕开两抹嫣红,尴尬道,“朱四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丹臣微微一笑,道,“小王爷,你是属下看着长大的,你心中有何想法,属下又岂会不知?”
“可,可你不知道,”段誉对朱丹臣向来亲近,知道他通情达理能辨是非,遂道,“他骗了我。”
朱丹臣双眉微蹙,沉吟片刻后道,“小王爷,依属下只见,那位慕容公子对你之心,是真非假。至于你说的欺骗,想必他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小王爷可与他当面对质,若他在明确自己的心意后仍不惜欺骗与你,你再重做考虑也不迟。”
段誉不想朱丹臣居然会劝他和慕容复重修于好,大惊道,“你,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很奇怪吗?”
朱丹臣笑答,“在中原来说,男子断袖确实不多见。然而大理却并无男子不可相恋的明文律法。更何况,”稍作停顿,在吊足了段誉的好奇心后,朱丹臣笑言,“据我所知,慕容公子乃鲜卑族后人。鲜卑一族里,也曾有过断袖之事。”
拍了拍段誉的肩头,朱丹臣让他再好好想想后,开门走了出去。
怪不得慕容复会喜欢自己了,原来是有遗传的。
段誉长声叹气,懒洋洋的趴在桌上苦思。
要不要原谅他?其实,心里早就已经不怪他了。一早就知道,原著里的慕容复是一个除了复国外什么都不要的男人,在这里能为自己舍身付出,一点点放弃复国的梦想,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是吗?或许……
段誉自言自语着,“或许我应该给他多一点的时间,让他把前二十七年所学的东西一一消灭……”
段誉在东园呆了两天,也不曾出去走走。第三日,段誉从朱丹臣口中听闻辽国南院大王萧峰和灵鹫宫尊主虚竹同时受邀赶往西夏,遂去花园等候两位兄长,正巧遇见慕容复和王语嫣在园中漫步,忙躲到一处梁柱后。
阳光下,王语嫣神色娇柔,脸颊晕红,眼中波光粼耀,绝美的容颜比迎春绽放的鲜花更为娇美三分。
“表哥,”王语嫣柔声开口,“此次西夏公主招亲,前来应招的名人侠士多不胜数,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辽国南院大王萧峰,灵鹫宫尊主虚竹,各个都是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奇Qisuu。сom书倘若……”侧头打量了慕容复的神情,见他并未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接着道,“倘若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