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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沁看著眼前变得明朗洒脱的家伙,一时发怔,他最开始看到的离铮是被吊在铁环上受虐,那麽瘦,那麽邋遢,胡子拉碴的脸更谈不上美丽,根本不是他喜欢的型。却不知怎麽念念不忘。
即使是现在,虽然胡子剃乾净,头发也变得清爽,但是更不符合他一贯的趣向。
可就是如此,他反而更著迷。
那家伙,理所当然地差使自己,彷佛自己肯定会按照他做的行事,哪来这麽的信心?自己可是一向发号施令的琴沁,玄州资政啊!
「也许,迷恋上几个月就会恢复正常。」他突然说了句。
离铮瞥瞥他,不知怎麽,心里生出一股酸涩。所谓的迷恋大约的生存期也就是几个月吧。他如此,以前的影迷如此,白芊雯都如此。
琴沁似乎有所察觉,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好提议:「喂,如果几个月的话,要不要试试看跟我一起?」心里竟有些发紧,还有些期待。
「不。」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我爱大胸的女人。」
「白芊雯可是搓衣板儿。」琴沁没好气。
不过他说完就有些後悔,果然离铮的笑敛去,神情一瞬间放空,看不出任何忧喜,琴沁最怕看到他这种样子,既牵心,又吃味。
「喂,离铮,所以我跟你讲,男人更好。」
离铮懒得理他,但听他这话,明白对方是在别扭地劝慰,心里又觉得好受些。其实对於芊雯,他是没有怨责的。
「我怎麽离开?」他问。
「从边门走,跟换班的保镳一起,绕一圈送你到片场。」说完,就吩咐在厅里候著的保镳。
离铮走得很乾脆,一点留恋眷顾都没有,甚至都没跟他道别,直到离铮打开边门出去,琴沁忍不住叫他:「喂!」
他对外宣称受伤,可真是好些天不能出门露面。
「我会派车,来看我。」
离铮不置可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资政大人只好追上去几步,握住他手:「回答我!」
保镳都远远躲开,离铮微不可闻叹口气:「好啊。」
啊?琴沁看著对方离开,竟没想到他会这麽痛快答应,一时怔然。
离铮第一个到了片场,给妈妈打了电话报备。然後拿剧本背台词。
苏岁在巫国历史上真有其人,虽是宦官阉人,却以刚烈忠贞著称,对庆皇不计旧恶不离不弃。这个角色对他来讲并没什麽难度,但是看过剧本後,现场演出来的却不是他预想中的效果,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诧。
是怨恨的吧?
但是也有很奇怪的情绪,庆皇虽然对他施以宫刑,却又将他留在身边,在宫中他的许可权比任御史时大得多,甚至有认为当时庆皇推出的农田改革政令也都出自苏岁之手。
可以说,在宫中的这几年才是他一生建树最多的时期。而且虽屡次进言被打,但以庆皇的刚愎自用,责打真是太轻的惩罚,其他进言的臣子都被处以极刑。
为何呢?
君与臣之间究竟达成了什麽默契?或许离庆皇近了,苏岁了解到,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个急切凄惶的青年罢了。
离铮突然想到琴沁。那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自己为什麽会答应去看他?明明对方怀著那麽明显的不纯目的。自己都想不通啊,只是在那刻心突然一软。
去看看也没什麽大不了,那家伙就会耍宝。
果然靠近了会发现,人都有很多面,这个人也许冷酷理性强悍,但同时,却也幼稚别扭直接……
离铮知道,自己对琴沁并不讨厌,甚至──作为朋友的话,是很愿意相处的吧。
「铮哥!」他正沉思,却听别人叫他,是阿鹏。
阿鹏看他的目光很奇怪,有些灼烫,又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铮哥,昨天、昨天资政被暗杀……」阿鹏吞吞吐吐,「他怎麽样?」
「怎麽,还不死心?资政不是受轻伤吗,照片都登报了。」
「我当然死心了。可是,铮哥,那个人太风流,你──」
离铮知道阿鹏昨天被秘书拉走,多少看出些什麽,他微微低头,什麽也没说。
阿鹏看他低头後露出一段雪白的後颈,浑身一热,虽然资政大人很英俊,可是不知怎麽,眼前瘦削的离铮似乎更有诱惑力啊……
他痴痴看著,直到离铮问他:「台词背好了?」
他脸一红,匆忙走开去。
这次拍《庆皇》不似上回拍《二十三盗笑传》,片场上倒也不时有记者采访,甚至还有些姬鹏的粉丝来探班。
离铮看著来来往往的记者和在周边不断对片场拍照的小姑娘,心里隐约有些担心。
不过,他是演员,有什麽事情,也是水来土掩吧。
这天他拍的重头戏是苏岁被诬陷私通大顺,他因为屡次进谏被杖责,身体已经孱弱不堪,此刻跪在大殿之上,一句辩解的话也不说,默默垂头,青年天子高高在上,责问,是全然的不信任和随时都会爆发的狂怒。
辩解有何意义?国之将亡。
似乎又被推倒在地,还要当著朝堂众臣,被扒掉外袍,长裤,杖责。
难免恐惧畏缩,身体无法控制地轻颤,冠带松开,乱发披面,还在执著什麽?只是因为庭上的天子曾是年少时的知己?
眼角湿润,似有泪垂……
导演在显示器前都看呆了,模模糊糊喊了「停」,可是在场的工作人员也都还没转过神。
在导演背後的是玄州台的资深记者邝小艇,他快速地在速记本上写著什麽。
神经质地喃喃自语:「这是哪个啊,从哪里冒出来,天才演员啊……」他是来采访影坛新秀姬鹏,却无意间看到这场精彩绝伦的戏。
分明只是很平淡的场景,甚至不是主角的戏分,但是那家伙──苏岁在被按倒在地的时候,连脸都没露出来,却清晰地感受到他传达的资讯,被当众责打,并非直白的愤怒,一声未吭,但是趴在地上时,身体的轻颤,尤其腿部的些微抽搐,那种几乎无法由自身控制的动作,著实让人动容,害怕吧?悲愤吧?无奈吧?一个屈辱至极的忠臣苏岁啊!
这个人的情绪立刻弥漫整个片场,就连发丝间那滴泪的速度都恰到好处。
邝小艇回忆到这些细节,心脏都在紧缩。
这是怎麽做到的啊?都可以做演艺学院的示范教材了!
他收好记录本,拿起相机去寻觅那位苏岁的扮演者,据说叫离铮的演员。
离铮已经站起,周围工作人员给他递上外套,他点头示意,因为今天的戏分结束,假发套也索性取下,当他转头的时候,邝小艇怔住。
虽然瘦了很多,瘦到吓人,但是那双眼睛、挺直的鼻梁,右颊那个若有似无的酒窝,邝小艇是绝不会错认的,这是亦天。
战後销声匿迹的亦天。
他和亦天是玄州台演艺训练班的同学,只是他之後成了狗仔,而亦天则一炮而红成了天王巨星。
原来是这家伙,还以为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天才演员。这家伙竟然还在这个圈子里,还以为他早就去了古斯,去了流西。
那要不要再报导?虽然瘦到这副样子,可是有心人还是能辨认出来。邝小艇皱眉,就算他不报导,在场还有别的记者啊……
离铮从苏岁的身分抽离,披上外套,想去显示器看看重播,却看到导演背後的邝小艇,算是一位老朋友。
他走过去,自然地伸出手:「阿艇!」
邝小艇不是没感慨,这个人,无论是没成名还是成名或是如今落魄,都是一样的淡然,即使是最红的时候,也没有自我膨胀,见到他也跟从前一样,叫声阿艇。
他眼里有些热,伸手握住他的,赧然地:「我刚回国,宣战的时候去了古斯。」逃过兵役。
离铮笑笑,拍拍他肩膀:「平安就好。」
「演得真他妈好。」邝小艇咕哝。
「真的吗?」那表情有惊喜也有些得意,纯然的。
「应该没人说你长得太帅了。」以前,即使演得再好,亦天也经常被誉为最高贵美丽的花瓶。
导演这时也插进来:「怎麽,邝记者认识我们阿铮?」
邝小艇有些无语,这导演以前混哪里的,竟然连亦天都认不出,不过,变化确实大了些。
「认识,以前同学。」
「哦,那可要多报导我们剧组啊,阿铮这样的天才演员太少见了,还有姬鹏,都是玄州未来之星!」
「哪里哪里,有这样的演员,导演也很厉害啊!」
离铮看著两人寒暄,心想,阿艇也果然锻鍊出来了,以前在演艺训练班的时候,腼腆害羞得很,跟女孩子搭讪都会弄个大红脸。
不过,他当然也注意到身周看向自己的目光有所变化,会不会平静的好日子就此别过。这部戏以後还是要留上大胡子,乱蓬发才行。
而与此同时,和州长会谈後的琴资政若有所思地看著萤幕,上面是《庆皇》之前的拍摄片段。
「会被认出来……」
不知这是不是问句的钟秘书不敢搭茬。
「问你。」
「是,如果熟悉的人,会认出来。」
琴沁皱眉,那个家伙是真心想做个演员啊。而且是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掩盖的天才演员。
「亦天的名字不能在媒体中被提及,对吧?」
钟秘书腹诽,那还不是你下达的命令,现在後悔了吗?资政大人的词典里可没有後悔这个词哟……
「以後就用离铮的本名报导,媒体那面,让我们的那几支笔杆先发制人。」
「那──」
资政大人胸有成竹:「按我说的做。」
钟秘书立刻将琴沁的交代详细记录下来……能为没有任何利益瓜葛的人想到这些,看来老板对离铮是来真的了。
於是,过後几天,报纸上多了些《庆皇》剧组的零星报导,而销量最大的《玄州早报》副刊更刊载了一篇题为《玄州明日之星》的文章,里面列举了姬鹏在内的近十个新进演员和歌手,最後一个被提及的却是离铮。
《二十三盗笑传》和《庆皇》的剧照都有登载,并隐晦地提及离铮是刚退伍的老兵,还没从战争的阴影中抽离,但演技格外突出,更附上玄州台资深记者邝小艇以及多次得奖的摄影界老前辈、导演助理对其演技的赞誉。
离铮看到这份报纸时,正在吃早餐,他前晚又整夜失眠,即使喝了凌台酒也毫无用处。
突然,母亲惊讶地指著早报副刊上的照片:「阿铮,你又上报了,快看!」
他接过来,细看之下,微微皱眉,是谁呢?
照片是侧脸,角度特别好;文章虽然隐晦,但是句句都是对他的回护赞誉,不知道外界……以前的亦天的粉丝会有什麽反应?
到了片场上,工作人员对他似乎和从前一样,只是每次到他的戏分,总是内三圈外三圈的人围著看。
这些他都无所谓,真正投入到角色中,世界只有他自己。
也正因如此才那麽想持续下去。每次演绎别人的生活,会浑然忘我,忘了那些不愿想起的人和事。有时候甚至想,能不能演出睡觉的戏分?让自己好好睡一场。
他突然想到某个人,难道真是因为他自己才安睡了八小时?
睡不著的时候,格外地怀念那次安眠,拿什麽去换都愿意的感觉。只要能睡著。
「阿铮,今晚上玄州台有通告要上。」剧务通知他,「现场直播,早点到。」
「好。」
在他离开後,导演忍不住拉住老梁:「老梁,太不够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