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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何奂雄已明白了,自己不善剑术,一剑在手,遇上此道高手,反如受缚,如此解脱,何等快意。即道:“姓秦的,再尝尝我的脉气弹音,如何!”
秦暮秋闻之收剑。何奂雄道:“怕什么!你再来刺我,用半把剑能保住你的手骨,我就叫你爹!”秦暮秋道:“好,你上来。”摆了个冲剑势。”似待何奂雄再一跨步,他便拼了。
何奂雄乐极。忽又心头一紧,脑袋在这时候显灵——感到自己能杀秦暮秋了,不仅能弹开他的手骨,还能弹开他的头骨,反而不对劲了……
原来,何奂雄早认定了,嵩山派掌门江正山绝非善类,而且鬼计多端,不敢对其轻信,也从不相信这人会跟朝廷作对,不慕官职,只认为他是嫌那中路监察御史的官秩不过七品,才无意为之,定有野心未露,一旦在朝廷中谋得合适的位置,自会大逞追名逐利之能事。想如今若将这秦暮秋一杀,其御史中丞之位可是肥缺,江正山只要跟朝中高官有所勾结,定能取下此位。自量岂能助奸。
而更令何奂雄担心的是,可能这些都已在江正山的谋划之中,江正山得逞,正可借为前任御史中丞报仇之名,纠集起无数甘心为奴的走狗高手,前来围杀……
一时思来想去,何奂雄实难举步,干脆倒背了双手,不知该将秦暮秋如何处置。秦幕秋则似有了惧意,不敢刺剑,单摆着个架势,僵在原地,陪何奂雄一起呆着。
苏阳转着圈圈,也不跑了,先是止住。不过他仍然忙得很——看着巨汉在坑里没止住,转过身了,便在人家的背后搬石头。
那块石头真大,他还搬不动了,只能往前推。巨汉转了一圈,看见了,道:“你又要干什么?”好像两人转着挺好的,没必要停下来。苏阳道:“不要再转了。”巨汉不听,接着转——有惯性。
苏阳真帮人家,将巨石往坑里推。巨汉刚好背对着,咕噜——石头落坑里了。正卡住了巨汉的后腰。他嗨地一叫,转不动了,气道:“你又使坏!”两手使劲地往后拍,担心遭了暗手。
苏阳道:“别乱动,让我拔几根胡子瞧瞧。”巨汉道:“滚开!”要往上爬,也被卡死了。苏阳道:“好大的火气。正好,我撒泡尿帮你冲冲。”绕到巨汉前面了,往高石上一跳,上去就掏家伙。
巨汉见了很惊讶,道:“嘿,真要尿我!”苏阳道:“心想久矣!”巨汉哈哈大笑,自作聪明道:“这回你别吓我了,我知道,你刚才已经尿过一次了!难道还有?”
苏阳道:“刚才没尿呢。”巨汉道:“骗人!没尿,你怎么冲了一块‘擦面巾’?”
苏阳道:“唉,这事我也没办法!刚才在下奔入林内,改为在上,正要撒泡尿,冲一块‘擦面巾’来使使,不料下面又来了个小女子,使我多有不便,也就不便了。所以并没有冲‘擦面巾’。怕你生气,才说了个谎,好让你欢喜,高高兴兴地跟我玩呢!”
巨汉气坏了,道:“啊,我不高兴!”苏阳道:“怪我骗你是不是?”巨汉道:“是啊!”苏阳道:“这回你放心,我不骗你了。”自觉已万事具备,又说了声:“嘘——”尿出来了。
巨汉道:“呀,真的!”吃了一口,不好,赶紧闭嘴。心里怒道:“小兔子不懂——小女子在你下面不方便,老子在你下面,倒方便!”无法言表,满脸都热乎了。
苏阳道:“你闭嘴便好,我这尿可不是让你吃的,好有妙用!”就冲他的胡子。巨汉不忍面对,要转身。左转不行,右转也不行。上蹿下蹲,都卡得紧。急得他再次舞拳,向苏阳示威。打不着人,他的胳膊再长,也比不上那尿冲得远。苏阳还高高在上,嘿嘿直笑。
巨汉难受,但觉苏阳吞了海了,尿量无穷。苏阳心知数量,细瞧巨汉的胡子,都冲洗了,偏不显白,想来巨汉还是年轻,大失所望。再看其脸上的乌针,倒已被冲掉了一些黑墨,露出了银光,便道:“你还不满意吗?”巨汉道:“呸!”苏阳道:“看来我误会了,你实在心中暗喜。”巨汉道:“啊——”暴怒不已,不小心又吃了一口尿。
苏阳道:“浪费,浪费!我还要将你的针冲得闪闪亮亮,送给丫头穿针引线,缝几条裤子,你不要再吃了!”巨汉真又闭嘴。苏阳道:“我快要坚持不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用再说了,快点……快点……用针扎我!”说着苏阳使出了吃奶的尿。
巨汉可算是被提醒了,心道:“好个主意,我怎么忘了!”赶紧往脸上拔针。一抓几十根,抬手便甩。要将那小鸡鸡,扎成大刺猬。
即见飞针成圈而来,苏阳早将那红肚兜准备好了。撒开了往下一兜,尽收飞针入内。说道:“多谢!”也不尿了,收好了身上的裤子,还记挂着包裹内的裤子,转身便走。巨汉满不服气,大声嚷嚷:“再来!再来……”苏阳头也不回,径冲夏云而去。
夏云坐在马上,看得入神。此儿女不同处,不可分短长。但英雄有下流,巾帼费思量,得容她痴想一阵子才行。不料苏阳急得很,奔过来了,手举着肚兜包,道:“给你!”
夏云如梦初醒,一捂鼻子、一扭脖子,道:“不要!”巧了,无意间惊见来客。赶紧大叫:“何叔叔背后有人!”
何奂雄还背着手。以他的一身武功,对于身后偷袭的手段倒已无惧,只怪多了个对手,打起来麻烦。此时并未听得动静,心知来者尚远,打算先向面前的秦暮秋下手了,以免到时候寡不敌众。却又冷不丁地听到风声突异,才知对手已随风而至,其隐声之妙,真如鬼魅相仿,这会儿来者为下杀手,才露了声迹。
何奂雄悔不该过于自信,急转身形。眼见得身后竟有两位,指利剑凛凛若冰,令人寒气透顶,自己已身近两剑之锋。欲由两旁闪移,惊觉来者分路夹杀,自己不闪犹可,一闪反而致命,心道:“算了,老子用身上的两个窟窿,换你们两条命!”任由双剑刺向左肩右腹,自用两手运劲,直冲上去——脉指掏心。
但是后面又有动静了,何奂雄立马想到秦暮秋早已蓄势待发,迟迟未发,原来是在等两个家伙,自己定当命丧他手,眼前的两条命,该换自己的一条命了,“了光,了光!”
一瞬间,何奂雄豪气上涌,两手指力已达敌胸,各运三指内扣。但觉对手各有硬器护胸,即发神威,由脉指弹音震元。当啷声响,虽未淋血掏心,也已让他们没了活力——倒地不起。
如此一拼,何奂雄身上该有三个窟窿,却一个也没找到。
原来,在何奂雄杀敌的瞬间,已有一剑、一锤由其身后左右冲来,力挡了两剑,且挡中带攻,令对手亦避让有危,才靠护器硬顶了何奂雄,撞了死路。而助何奂雄的一把剑,正是秦暮秋所使用的断剑。
秦暮秋已走到了何奂雄的前面。又从后边来了个人,是个老者——中等的个子,须发却长,直拖到脚,雪白雪白的,把他的整个身子都裹在了里面,似毛毛的一个长桶,被风吹着,略有飘摇,面目亦难寻见。
何奂雄真想不出,他是从哪里来的——后面地面开阔,无法隐身,刚才没有不见之理,转眼间自己转身迎敌,他随后便至,大有天降地冒之能,岂不异乎!又见老者提着个好大的锤,正是巨汉所丢下的那个,锤下竟有一大块的滑片,被弄开了,露着一个大洞。何奂雄方知其妙,更觉其人怪异,不知他为何相助自己。再看秦暮秋的脸上也没了敌意,即想:“难道他也料到了江正山的奸计,要与自己联手?”
秦暮秋一抱拳,道:“何先生,我们不必再多生误会了,不如来听这位前辈说上几句。”示意他边上的老者极有来头。何奂雄不以为然,心道:“这个老家伙,明明是从大锤里面出来的,他要拿个锤洞当神仙洞,我可不当他神仙!不过他救了自己,得敬个礼数。”便道:“老头,有话请讲!”
老者道:“小雄儿,你好大的口气!”何奂雄听着可耳熟了,惊了。脸皮子都颤,急步上前,嗵一声,跪到了地上,道:“师父,莫非徒儿已死,与您老黄泉相见了!”
来者正是何奂雄的恩师——邢千老者。前文提过,他也是江正山的师父,早离山而去。至如今,他已了无踪迹十多年了。何奂雄早当他死掉了,此刻难免糊涂。
邢千老者摸上了何奂雄的光头,道:“小雄儿,我还没死呢!”又道:“你也老了,怎么还没长头发呢?”何奂雄一抬脑袋,感受着师父耷拉下来的长须长发,隐隐地看到了上面那张慈蔼的老脸,自己老大的汉子,也不禁流泪,道:“师父,徒儿没怪你呀,你怎么不管我了!”——他一个光头,全因小时候不听话,被师父用沙刃掌拍出来的。
邢千老者道:“唉,你们两个徒弟我本来都不想管了,很多事情我都不想管了。要不是嵩山派都要灭亡了,我还不愿意出来呢!找个地方去窝着也舒服。”何奂雄听得一震,看着边上的大锤洞,满脸不安。邢千老者察颜观色,指着大锤道:“噢,这个地方并非为师的久居之地,不用担心。”何奂雄才放心了。
夏云看到了这儿已无风险,骑马过来了。下到地上,观看大锤。又望了望邢千老者,道:“噢,你就算是叔师爷吧?”
何奂雄对师父道:“是我夏兄的宝贝来了。”邢千老者道:“噢,是云丫头!小时候都不让我摸脑袋,我想碰一下你的头,你爹爹便要跟我拼命。现在可长大了,还长头发呢!”说着还要摸她的头。夏云往后一躲。苏阳来了。
苏阳因夏云不要他的针,还捂着鼻子,他才闻着尿臭,自拿了几根针在肚兜上擦。擦了又擦,擦得可亮了,也没味了,方送了来。这会儿便道:“可以了,可以了!”夏云便道:“不行!”苏阳道:“还不行?”又擦。
邢千老者道:“噢,你是苏娃子吧?”苏阳竟不搭理。何奂雄道:“正是这小崽子。野着呢,比我小时候还不听话。”邢千老者道:“嗯,看来也是。亏我以前还疼过他呢,从没拍过他的头!”
何奂雄大喝道:“小崽子见了师祖,还不行礼!”苏阳才抬头一望。邢千老者道:“苏娃子,认不得了吗?”苏阳摇了摇头,脸面上都是木然。何奂雄可将手掌抬起来了,要做个教训。忽见苏阳眼神一亮,似如梦初醒,向师祖走上了一步,脸上露出了微笑。
邢千老者可激动了,道:“娃儿,我最疼的娃儿……”不由声声颤抖。苏阳的手在往上伸了。邢千老者满头的白发,依然从头到脚地披散着,挡着他的面容,苏阳轻轻地帮他拂开了。两行老泪,已挂上了他慈和的脸。苏阳道:“别哭。”手往下一捋,挑了他的两根胡子。
邢千老者哇地一叫,胡子被拔了。苏阳得须,喜不自禁,道:“长发人人有,这么长的白胡子可少见!”
何奂雄的手掌刚抬起来,还未放下,搁在光头上自摸,此时震怒,道:“兔崽子,你胡说什么!长发人人有……”苏阳转头一瞧,道:“噢,你没有。”也不跟他罗嗦,径走向夏云,道:“这下好了,针有了,线也有了,你可得帮我缝裤子了!”
夏云可为难了,直摇头。邢千老者擦把老泪,也不糊涂,道:“噢——用我的胡子去缝裤子!”苏阳看着夏云,道:“难道不行?”邢千老者道:“行啊,这胡子还能钓鱼呢!你小时候使唤过,我就拧了几下你的屁股,做了几个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