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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珀-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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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段提沙没饶了他,已经派兵发动了好几次冲锋,段珀也没客气,居高临下的直接开炮,把那先锋队伍硬是给轰了回去。岩温这里地势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段提沙当初选择在这里驻军,本意是要阻挡缅甸政府军的追击,结果政府军没敢越境,关口却是在父子内讧时派上用场了。
  虽然双方没有再进行交流,但段珀也察觉到段提沙是愤怒了——这让他越发恐慌,越发不敢缴枪投降。
  现在他的问题是炮弹匮乏,可这问题一时三刻的又得不到解决。当然,他可以从那些满世界流窜的军火贩子手中购买,不过那需要大笔资金,就凭他手上这几十万港币,那实在是没法子扭转乾坤。
  再说扭转乾坤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的目标是去打败段提沙吗?不是啊!
  这天下午,在新一轮的炮战结束后,杜师长来了。
  杜师长是来做说客的,先是苦口婆心的对段珀阐述人生道理,随即形象生动的描述了段提沙如今的憔悴形象,末了又用光明前景做出了引诱:“老虎少爷,眼看着就要到新年啦,你们父子两个各退一步讲了和,到时大家欢欢喜喜的过大年,那可有多么好呢?将军和你的感情,从小到大,我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将军对你可真是掏心掏肺,你现在这么任性大闹,可让将军多么难过呢?!”
 段珀本来是十分惦念段提沙,可如今听到这里,却是感觉很不对味:“我任性?”他站起来,对着杜师长瞪眼睛:“我任性?!他这一年来无缘无故的给我抽血换血,我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因为我还能忍!结果现在他变本加厉,竟然要在我身上纹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等他真疯够了,那我怎么办?我用刀子把我的皮切下来吗?!”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嘹亮起来:“他对我掏心掏肺,难道我对他狼心狗肺了?要是叔叔还活着,一定不会让他这样糟蹋我!”
   杜师长看他吼的十分激动,仔细一听这话,似乎也是有理,就苦笑着转移了话题:“那……毕竟是快要过年了,闹成这个样子,也不大好……”
  段珀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他妈过个屁年!越老越混蛋,你回去让他好好想一想吧!他敢再往我身上打主意,我就抱着他从山涧上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杜师长听了他这副亡命徒口吻,当即点头表示领会。而段珀像只疯狗似的,忽然又气冲冲问道:“他现在还好吗?”
  杜师长,照理来讲,应该故弄玄虚的吓唬吓唬段珀,不过心念一转,他忽然又有点儿不忍心了:“也和你一样,天天生气,别的倒是没什么。”
  段珀胸膛起伏,面颊泛红,嘴唇却是失了血色。
  “老混蛋!”他抬袖子在眼睛上一蹭,委委屈屈的降低了音量:“气死我了!”
   杜师长无功而返,向段提沙复述了段珀的言语。当时段提沙蹲在三楼房顶上,也不说话,一只手夹着根雪茄,另一只手垂下来,非常明显的在匀速颤抖。等到杜师长复述完毕了,他把雪茄送进嘴里深吸了两口,而后狠命向下一摔。
  “他是我的!”段提沙一边怒吼一边站起来,在楼顶上情绪激动的走来走去:“他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他是我的!”
  杜师长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爬到房顶上去的,这时就下意识的向上举起双手:“将军,别乱动,危险哪!”
   段提沙充耳不闻的继续在琉璃瓦上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奋力挥动手臂:“给我打!打死了我陪他死!打残了我背着他抱着他,我伺候他一辈子!NND,给我打!”
  段家父子由爱生恨,因为往昔爱的太浓烈了,所以如今恨起来,也是特别的深刻。段珀这两年从不插手军事,如今骤然上了前线,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挺能打。而岩温本来以为将军父子不过是吵嘴怄气而已,哪知道会真刀真枪的对战起来,而自己算是上了贼船,无处可逃了!
  黑小子很沮丧,感觉自己是跟错了主人,不过悔之晚矣,只好是硬着头皮,继续追随段珀。
   战斗进行到了第十天,战场上出现了一段小插曲——马凤凰带着她那一百多人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自告奋勇的帮着段提沙一方偷袭段珀。段珀本来就恨她,此时自然气的暴跳如雷,对着岩温吼道:“你去!打不死马凤凰你就不是人养的!”
  岩温没话说,领着六十多人前去迎战,末了证明了这样一点:他的确是人养的;但是养的不大好,因为马凤凰没死,她一见势头不妙,就当即逃了。
  战斗进行到了第十二天,段珀耗尽了所有炮弹。眼看着自己是守不住阵地了,他开始有计划的向缅甸境内撤退。这时马泽给他发来电报,要他带人到自己地盘上暂住,可是段珀转念一想,很怕马泽趁机把自己这点人马给吞了,故而就按住电文,不做回复。
  他和段提沙之间是内部矛盾,不能因为内部矛盾就跑到外人那里寻求庇护。再说——段珀自己琢磨着——马泽这人诚然是温柔慈爱,但是自己和他还是保持平等关系为好。“合作”和“依附”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段珀就崇拜段提沙和冯参谋长,除了这两位,他看谁都是凡夫俗子。 


73   混乱


  副官长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房门,先把脑袋伸了进去。
  房内一片凌乱,段提沙裹着一床薄毯盘腿坐在床上,正对着几大本摊开的影集哭泣。他一次接一次的撕扯卫生纸,疯狂的擦眼泪擤鼻涕,嘴咧的老大,持续不断的发出呜呜哀嚎。
  副官长侧身从门缝挤进去了,踩着遍地开花的卫生纸团走到床边,弯下腰轻声劝慰道:“将军,不要这样啦,少爷又不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说完这话,他顺势扫了那影集一眼,就见上面粘贴着段氏父子各个时期的合影,其中有一张彩色照片年代久远,照片中的段提沙身着军装,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段珀则还是个不成身型的小幼儿。
  “我恨他!”段提沙哽咽着大声答道,眼睛鼻子都是通红:“他竟然跑回了缅甸,他抛弃了我!”
  副官长抬起手,试探着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将军,既然您也想念老虎少爷,那就不要打了吧。”
   段提沙动作幅度极大的扯下一长条卫生纸,折叠起后来捂在鼻子上用力一擤:“我打死他!”
   在段提沙多愁善感之时,段珀已经为自己找到了一处根据地。根据地离军工厂不远,其实还应该算是马泽的地盘,不过这地方比较偏僻,马泽也不在这里派兵驻扎,所以段珀见此地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山头,就不声不响的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他虽然在言谈举止上时常会和段提沙相似;不过究其本质,毕竟和段提沙还不是一回事。段提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相形之下他就比较有自控力,起码他现在是既不哭、也不笑。
  在搭出几间草房作为安身之所后,他迎来了马泽。
  马泽还是老样子,头发梳的整齐,眼镜架的端正,很有一点学者之风,只是换做了军装打扮。他这军装是一身黑,黑色长裤黑色衬衫,配着他那种若有所思的、无所不知的温和表情,不知怎的,会让人联想到柬共军队中的高级干部。
  段珀没地方可招待他,他也很自觉,主动在房前的一处矮树桩上坐下了。拉过段珀的一只手轻轻握住,他仰起脸问道:“老虎,怎么搞的?”
  段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虽然是很想对人倾诉一番,可马泽并不是一位合适的听众。马泽是外人,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指责自己的父亲。
  “一言难尽。”他苦笑着摇头:“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好说。”
  马泽当即转移了话题:“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段珀低头摆弄着马泽的手指头:“不好说,走着瞧吧。”
   说完他把马泽的手指送到唇边,张嘴试着咬了一下。马泽的手很干净,手指手掌上都有老茧,是用枪太久、磨出来的。
  马泽很悲悯的笑了,抽出手来摸了摸段珀的脸蛋:“小毛头!”
  这样一种带有长辈语气的称呼让段珀心中一暖。抬起头来对着马泽一歪头,他忽然就抿嘴笑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马泽也微笑了:“傻笑什么?要不要和我到大其力住几天?”
  段珀摇了头——他目前还不敢放任岩温指挥军队,他怕岩温会带着队伍跑回泰国去。
   马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一阵平地掠过的和煦春风,让段珀生出了好感,但又不能让他由着性子亲近个够。待马泽走后,段珀就像一条失魂落魄的野狗一样,夹着尾巴惆怅了。
  和他一起惆怅的人,还有岩温。
   岩温,黑小子,穿着一身不干不净的墨绿色军装,光着两只脚站在草地上,在段珀面前是长久的手足无措。他一看见段氏父子就紧张,虽然段提沙对他一直善待,段珀先前和他也没什么交往,可是他这人怯上得很,简直是没治了。
  其实岩温不讨厌,是个精神体面的小伙子,就是太黑,黑里透亮。段珀先前没见过这么黑的家伙,故而看他就有些不大顺眼;加之他近来心情极糟,郁闷的恨不能咬谁几口,所以对待这位岩温,也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老虎少、少爷……”岩温怯生生的走过来,大概是想要发问,然而话未说完,却是被段珀横了一眼:“别叫我少爷!我是谁的少爷?!”
  一只小蛤蟆跳到了岩温的大脚趾上,而他讪讪的低下头来,调动脚趾弹走了小蛤蟆:“参、参谋长,你饿不饿?”
   段珀抬头望向他,忽然就感到了恐慌和急躁。骤然起身走上前去,他一把抓住岩温的衣领,用尽力气向前一搡:“我饿个屁!你这不老实的东西!”说完他紧跟一步又踢了对方一脚:“混蛋!你是不是想着要带着人跑回到将军那里去?”
   岩温不敢反抗,顺着这一脚的力道向后仰身,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又惊又怕的蜷成一团,他抱着脑袋小声辩驳:“没有,没有。老虎——参谋长,我真的没有……”
  段珀气喘吁吁的赶上去,薅着头发领口把他往房里拽:“你们这帮混蛋,只会帮着爸爸欺负我……我弄死你!”
   段珀把岩温拉扯回房,铐在了铁床上。岩温空有一身功夫,可是不敢对段珀施展,所以只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公鹿一样,胆战心寒的坐在了床上。段珀上下打量了他,见他军装邋遢,头发凌乱,手脚肮脏的有如畜生一般,就扬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你这野崽子!你恶心死了!”
   岩温是童子军出身,没有吃不下的苦,所以段珀打就打了,他也并不怒不可遏,只是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
  段珀看了他那种野兽式的顽强和麻木,越发愤怒,抬脚狠狠跺上了他的脚面:“傻子!我打死你!”
  段珀这一脚是使足了力气,几乎踩断了岩温的脚骨。痛叫一声蜷起双腿,岩温苦着脸伸手捂住伤脚,仰头对着段珀讲出了一串傣语——又急又痛的,他暂时把汉话给忘记了! 
  段珀把岩温痛打了一顿,累的直喘粗气,不过在发泄过后,他那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
  一身轻松的去吃了顿午饭,他回房打开手铐,把岩温给放了。
   岩温脚疼,一瘸一拐的撒腿就跑,一直逃到了段珀的视野之外。找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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