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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夜色中的庭园可以这样美丽。
经过一路走来的运动，曹新桐和江易风已完全酒醒，借着夜幕欣赏着眼前魔幻般的美景，心中惬意。留连一番，终于进到屋内。
曹新桐招呼着江易风坐下休息，然后准备热水澡和洗漱用具。等到两个人都舒舒服服洗完澡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衣，时钟已经过了午夜。但两个人全无睡意。
“上次陪你来取课本，来去匆匆，根本没来得及参观，现在要好好看看你的房子哦，呵呵。”
“欢迎欢迎啊，哈哈。只是时间有点晚了，随便看看，早点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听不到曹新桐后面的话，江易风已经开始四处观察。房子有两层。下面主要是会客厅。随着客厅边缘向上的几步台阶，来到旁边另外一块独立于客厅之外的空间，同样宽敞，布置的是厨房，还有一个小小的浴室。整个一楼，包括墙壁和家居摆设，构成以黑白色调为主的背景，真是标新立异，不同一般家居设计。给人一种独特的质感。
沿着楼梯上去，是顶层的居室。一间主卧，同样布置成主人喜欢的黑白世界，而正对一张大床的墙面上那几个暗红色的音符图像，则给黑白的底色增添另外一番新意，仿佛进入一个充满生命和韵律的异世界，激烈的视觉冲突和意外的和谐感，让想象插着翅膀，仿佛随着天籁的音乐飞到天涯海角。在这样的屋子里熟睡下去，大概可以梦到任何奇异的事情吧。
然后是两间次卧，主要招待客人，同样布置得温馨独特。介于主卧和次卧间，还有一间貌似书房的休息室。
这一层的所有居室以正对楼梯的一片活动区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排列。很温馨的设计，仿佛能想象到主人和客人，休息过后，安然地聚集到卧室外面，便能随意坐上外厅的小茶座，品着茶，聊着天，低头还能观察到楼下的动静。
江易风被这样的设计和安排吸引着，走进每一个房间看了又看。
最后回到休息室，注视着里面一架大大的钢琴。
休息室一进门右侧向前延伸的墙面是整面墙的书柜，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种书籍。对面摆着电脑桌，一款宝石蓝色的台式电脑，与黑白色系的房间搭配得恰到好处。而电脑桌再向内看，挨着阳台的窗户旁边，便是那架吸引着江易风眼球的钢琴。
不是因为闪着黑色光泽的钢琴有多大，有多美，有多精致。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曹新桐的房间会有钢琴。不是不相信曹新桐这样的人会弹钢琴——举止优雅、为人和善又聪明绝顶的帅哥才子，坐在钢琴面前弹奏着美妙的曲子，这种场景再完美不过了。但正是因为太完美——在江易风心目中本来就已经绝对完美的曹新桐，如果再深情弹唱一曲，那种美妙的情景，想一想便让江易风激动到呼吸困难，难以招架……
抚摸着钢琴，江易风无限遐想着，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曹新桐看着发愣的江易风，拍拍他的肩膀：
“易风？怎么愣神了？呵呵，也参观得差不多了，早点休息吧。虽说明天周末，但还是不能熬夜哦。易风？”
曹新桐再次摇一摇江易风的肩膀，才把这位痴傻中的小弟拉回现实。
“哦，嗯……新桐？你会弹钢琴吧？”
“这个…额…很久没有碰过了，怕早就忘掉了…别说这个了，易风，我们还是早点睡觉吧，好吗？”
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曹新桐只希望能打消江易风对眼前这架钢琴的兴趣。说实话，他心里没底。原来的那个“她”肯定不会弹钢琴——从来没这机会学习这样高雅的乐器，虽然她很喜欢钢琴曲，一直很喜欢。但屋里放着一架如此豪华的钢琴，他也曾经怀疑此时的曹新桐是不是会弹钢琴，还是紧紧作为富人故作高雅的摆设。因为自开学后就没有心情好好享受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钢琴的事也慢慢被自己搁置。
此时看着江易风眼中的热切，曹新桐心里有些发慌。如果真的要自己弹奏一曲，就惨了。
“别打马虎眼，新桐，你一定会弹，真的想听一听。虽然我也会一些，但从来只是闹着玩。新桐肯定不一样，一定弹得很棒，就像你跳舞一样。好新桐，弹一曲给我听听吧。好不好？”一时间江易风又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完全没有了当晚之前安慰新桐的那个认真沉稳的成熟样子。
“我真的不会呀，真的。而且这么晚了，明，明天再说。我真的很困了。”曹新桐努力搪塞着，给自己找退路。
但始终拗不过江易风。
“要不然这样吧，你先弹。你不是也会吗？我也很想听听你弹钢琴。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弹，好不好？”
最后只能借用缓兵之计。
“好！”没想到江易风一口便答应了。
“嘿嘿，反正我也不怕出糗，我折腾完了，咱再欣赏真正的音乐。呵呵，不能反悔哦。”
曹新桐无奈，只希望江易风的曲子永远也弹不完。
江易风在钢琴面前坐定，手指轻轻触上琴键，随之舒缓的音乐从指间流出，是那首《秋日的私语》，曹新桐很喜欢的曲子。静静的旋律带些淡淡的忧伤，却美得让人忘情。
江易风弹得认真，身边的曹新桐听得更是入情。
不知觉间，眼角竟又有些湿润。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刚刚经历一番对往事不堪的回忆，此时看着自己最珍视的朋友轻轻弹奏着自己钟爱的曲子，又一阵感动，还有些许莫名的苦涩。
美丽的东西从来都不能长久停留，所以对在乎的东西，越珍视，越害怕它会瞬间溜走。所以越是看着眼前的幸福，越有一种伤感吧。
不知什么时候，江易风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琴声不再，却在曹新桐的心中久驻。
江易风看着曹新桐，看自己的弹奏让他动情，心里也很激动。
“新桐，你也弹一曲吧。一定很美的。”
“我…我不会…真的不会…”从陶醉中回过神的曹新桐发现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自己怎么混过去。真怕辜负了易风的信任，让他大失所望。
“真的……不……”
没等他说完，江易风已经把曹新桐按到钢琴前的座位上。
“来吧，一定可以的。只要找回感觉，你一定能行。”
“试试看”说着，江易风拉着曹新桐的手放到琴键上。
触碰着冰凉的琴键，一股清爽的感觉传遍全身。曹新桐也有股冲动，仿佛自己真的需要弹奏出心里最想要的声音。只是面对着黑白琴键，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来那天赋，能无师自通，凭空掌握需要专门训练才能具备的才能。
手抚着精致的琴键，有些颤抖，却怎么也无法按下去。一时有些呆滞。
突然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很简单，却更纯粹，是自己弹出来的吗？那是每个初学者都熟悉的旋律吧：“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曹新桐低下头去，看到，紧挨自己的右手旁，另外一只更加白皙纤细的手，慢慢地却灵活地在几个琴键间游走，像跳动的精灵一样可爱。
“易风……”带着惊喜和感恩，曹新抬头看着江易风，迎上那双温柔注视自己的眼睛。
“再试试看，你一定可以的。”江易风淡淡地笑着。
曹新桐很安心地再次面对钢琴，和着江易风的旋律慢慢把手指放松，在钢琴上弹起来。
真的，可以弹出来……似乎像某种记忆需要一些特殊的刺激慢慢恢复那样，曹新桐兴奋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就这样跟着越发灵巧地跳动起来，手下飘出的是越来越顺畅的旋律。
“真的能弹出来，哈哈，太好了，易风！”
曹新桐幸福地操做着自己的双手，反复着那个简单却美妙的儿歌。
突然，琴声停止。曹新桐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易风，谢谢……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看透了，所以可以对什么都不在乎了，对什么都不用再刻意去追求。不曾想过自己还要再索要更多的快乐。只想平静地走完自己熟悉的生活，苦涩也罢，开心也好。只是走完那习惯走的路，然后，一切，归于零。但是现在，我在享受不一样的快乐，新的尝试，新的滋味，新的，幸福。”
深吸一口气，曹新桐再次将双手放定在琴键上，没有多说一句话，把那首深深刻在自己脑海中的曲子弹奏出来，送给知心的朋友，分享自己的酸甜：
一开始便是激昂高亢的音调，像一声呐喊，对着生命，一切幸福，一切心酸，一切在乎的不在乎的情感，爆发出来，让人听到自己的心声……慢慢的，音乐变得舒缓，但仍然鲜明有力的节奏，像抚平心绪后冷静的诉说，或是告诫，那里面有一声声的追寻，探求生命最初想要抓住的东西，过程中，出现惊慌，还有激动，时而轻声呢喃，时而愤愤呼喊，但一切情绪并没有因为矛盾的变化而断得支离破碎——每一个旋律都紧紧相扣，彼此不舍地纠缠着，前进着，从一处风景幻化到另一处风景，永无停息……一直很喜欢的这个曲子，因为那不断变换却彼此重叠着相似的曲调然后又层层递进的音符，让他久久回味，就像复杂多变的生活滋味。那里不会永远是阳光，也不会永远是阴雨连绵。因为各种交织，让那风景，那滋味，变得更加诱人。
这是他，曹新桐，对这首曲子的感受，但那其中传递的情感，却是他认为永远无法实现的理想。他没有选择相信阴雨后的阳光还会出现，没有选择去品尝甘苦交织的美味，因为他相信自己暗淡的人生已经注定，再甘甜的味道也无法掩盖苦涩的心酸滋味。而这曲子，只不过是自我逃避的乐园。所以虽然喜欢，每每听来，享受中却永远免不了苦痛感觉。
但今晚不同，他深情地弹奏着，向对自己的宣言。那样的人生，是自己经历的，那样的幸福，是自己可以把握的。他会跟着曲子一起穿过每一道风景，绘出丰富多彩的画面。
“是《星空》。”江易风静静说出这个名字。
琴声消失在静夜中。曹新桐抬头看向窗外，深蓝的夜空，点点明星一闪一闪的，像也听着这旋律入神。风吹散了墨蓝色的薄薄云彩，露出皎洁如玉的月亮。亦如曹新桐此时的心情一样明朗，纯净。
“一直很喜欢的曲子。今夜，送给你。谢谢。”曹新桐从夜晚的星空转向屋内，注视着江易风关切的脸庞，甜甜地笑着。
自己长久以来无法释怀的情愫，在这明净的夜晚，在好友的陪伴中，竟意外之间明晰得找到突破枷锁的出口。
这次，真的可以释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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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瞬间可以延续多久
再借一世 第十五章 一瞬间可以延续多久
作者：冬之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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