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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苏桐小跑着奔上台阶,小孩子早在她跑向他时,便朝她展开了双手。
她一把抱过侄子,在他水嫩的小脸上猛亲数口,笑颜如花。
“快进去吧,冷死了!”
温暖领着她的背包,一边朝三人走去,一边说道。
苏桐逗着小孩,抬脚朝屋内走去,身后却突然闪过两道光,三人回首,苏桐怀里的小东西也好奇的看向光线来源。
车子紧紧的吻着温暖的车停下来,车门还没开,就听到清脆的童声响起。
“如阳小弟弟,我来了哟!”
一个小身影跳下车,朝着四人飞奔而来,动作利落的抱住苏浅的,一路爬上他的肩膀,倾身过去,捧住苏如阳的小脸,吧唧一声亲上去,声音响亮。
这架势,苏桐已知道来人是谁了,她偷偷瞄向温暖,果然,后者柳眉倒竖。
“臭小子,不许亲我儿子!你们俩都是男的,我说了几百遍了”
“儿子,老妈支持你,喜欢的人不用分性别!”
一道清越的嗓音透过薄雪传来,苏桐看着一左一右自车里走出来的两人,男人身形高大,穿着米色的长款大衣,从驾驶座那边慢慢走向副驾座的女子。女子双手抱胸,闲适的靠在车门上,黑色的风衣裹着她修长高挑的身子,俊丽的脸蛋上带着中性美。
说话的女子是陈妙泪,世间事,无巧不成书。
三年前,她和温暖在街头捡到了走丢的中村俊太,就是那个和苏如阳玩亲亲的俊美小伙。接着报警,孩子的妈妈找到警察局,四目相接,苏桐脑袋短线。那个女子,她见过,在中村的皮夹里。某一次她不小心,看到了他皮夹里的照片。
她本不想在和他身边的任何人联系,可是,记得唐鹤雍和她说过,中村因为某个女子,曾经一度阴郁到酒精中毒。
她思前想后了很久,才给顾修远打了电话,算是,呃,通风报信。再后来,事情就以一般进行时朝前走,只是更巧合的是,陈妙泪竟然是温暖在牛津的同门师姐,这下子,才叫结下了不解之缘啊!
苏桐看了看苏浅怀里的小正太,又看了看苏如阳,心中好笑。这缘,不知是良还是孽呀。啧啧。
陈妙泪勾住男子的腰,一步步走到几人面前,帅气的挑眉。
“师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儿子。”温暖看到来人的表情,苦着小脸申诉。
“小暖暖,咱们为人父母的要开明,孩子们喜欢啥咱就给他啥,这才是为母之道啊。”陈妙泪说的语重心长,可那双俊丽的眸子里,都是打趣。
一帮坏人,温暖心中警铃大作,飞快的移到自家老公面前,委屈的看着他。
苏浅拍拍那张小脸,宠溺的哄道。
“没事,咱们再努力生个女儿,就好了。”
恩?现在说的是儿子的事,怎么和生女儿扯上关系了?温暖一脸呆萌样,苏桐恨铁不成钢,抱着苏如阳挨着陈妙泪走了进去。
苏浅抱着中村俊太,牵起自家的小呆萌,跟着一行人往里走。
落在最后的男人,望着最前方及肩发的娇小女子,心中叹息,有的事情,就一直这样胶着着,不上不下,旁人帮不了,唯有自救。
“苏浅,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温暖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问出了口。
“小暖暖啊,我真是很担心你家如阳以后的智商啊,我真是搞不通,你是怎么能被教授录取的。”陈妙泪打定主意要逗她,惋惜的望了一样苏如阳小朋友,不顾温暖张牙舞爪的小摸样,继续开口。
“小傻子,你老公让你生个女儿来勾引我儿子呢!”
咦?是这样子么?温暖回头看向自家老公,苏浅只是宠溺的摸摸她的短发,“根据平均法则,我们生出来的孩子智商也会比一般孩子高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在场的人除了温暖之外,都听懂了。
小呆萌一脸淡淡的忧桑,看着面前的人撅嘴,都是坏人啊,好好的人话不说,非得拐几个弯,累不累啊。
“师姐,你怎么来这了?”苏桐将苏如阳放下,让他和中村俊太厮混去也,转身望着沙发上一派闲适的女子。
陈妙泪扫了自家老公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戏耍到一起的两孩子,嘿嘿一笑,像只不怀好意的猫咪。
“来陪我儿媳妇过除夕啊。”
苏桐黑线,决定不再问了,她看了一眼陈妙泪口中的老公,那个她以为是仲村亨的俊朗男子,微微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少夫人,可以开饭了。”
一声燕尾服的赵管家出现在客厅里,朝着沙发上的及肩发女子说道。
苏桐点头表示知晓,环视了一眼四周。是的,他们还住在唐家的古堡里,三年了,一直住在这里。
三年前,她是打算带着温暖和哥哥搬出去的,但是大岛给她打电话,说无论如何,请不要搬离。如果她坚持,未免显得矫情。
而实际上,他们的确需要住的地方,既然如此,倒不如住下,一住就是三年。
三年里,哥哥和温暖结婚、生子,苏如阳便在这样一个多雨的城市降生,为这座古堡增添了一丝欢乐。
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可好像又有很多事一如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饭后,苏桐靠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彼此追逐着的苏如阳和俊太,眉眼染上忧虑。
“苏桐,有些事情,你不主动去解决,它就一辈子杵在那,最后变成了死结。就像我和隐玉,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再次走到一起。”
陈妙泪清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和她一起看着客厅里的人。
苏桐苦笑,师姐哪里会知道,她和唐鹤雍并不是师姐和中村。师姐和中村是因为误会分开,只要解开了误会,便是隽永。而她和唐鹤雍,他们之间没有误会,他们彼此相爱,但就是不能在一起。
除了身份的差异造成的巨大鸿沟外,还因为彼此的信仰不同,彼此不肯后退半步,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神思飞远,飞回三年前。
手术室外的红灯熄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等在手术室外的人都因为紧绷的神经而疲倦不堪。
顾修远从里面走出来,白袍白帽,印着灯光,不像凡人。
他隔着人群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桐后,低头将唐鹤雍的情况告诉了唐老夫人及一干众人,独独那个女子站在人群之外,不肯走近半步。
其实本质上,唐鹤雍和苏桐很像,他们对于不好的事,本能的逃避。
“苏桐,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他喊她,她木然的站起来,跟着他,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顾修远在办公桌后坐下,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安静的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得笔直。
“桐桐,唐鹤雍有话留给你。”
苏桐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下文。
“他说,不管他是生是死,让我一定要送你走。”
“他死了么?”她咬牙,问出了口。
顾修远眸色一暗,哑了嗓音。“如果再晚来几分钟的话。”
终于,等到了否定的答案后,苏桐紧绷的身体突然松弛下来,她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前,唯一记得的,是顾修远的话,他说:
他说,不管他是生是死,让我一定要送你走。
第二日清晨,她醒来,在无菌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那个人,掩藏在一片雪白里,像是随时会消散一般,脆弱、一碰就碎。
苏桐扬起手,将掌心贴在玻璃上,似乎想要感知他的温度。
短短的几秒钟后,她收回手掌,转身下楼,上了顾修远的车,没有和任何人告别,连那件带血的衬衫都没来及换下,就乘了最早的班机,去了伦敦。
再后来,是中村和师姐的事,那是她离开后的第六个月,他们之间的第一通电话,他问她,你过得好么?
她说,好,唐鹤雍,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觉得,我还是个活人。
他沉默,然后说了一句珍重。
那也是他们的最后一通电话,从此,在各自的世界里,挣扎,怀念,却终不能相守。
一别经三年,何日再逢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最后一章了啊,终于完结了,心里感觉怪怪的,
有点舍不得。
O(∩_∩)O
☆、一别经三年,落雪时节又逢君(结局。下)
“妈妈妈妈,雪停了;我要放烟火。”
中村俊太冲到两人身边;脆生生的童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甩甩头,苏桐看着中村俊太微红的小脸;眼眸眯眯。
“爸爸呢?”陈妙泪抬眸;寻找目标。
“爸爸已经和苏叔叔搬烟花去了。”俊太大力的拉扯陈妙泪,不停地朝门口望去。
“桐桐;快点,我们放烟火了。”
温暖牵着裹得跟个球似地苏如阳;在大门口冲她招手;摸样娇俏可人;呆萌呆萌的。她轻笑出声;跟着陈妙泪一起朝门口走去。
苏浅和中村再加上城堡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将烟火全部搬了出来;空旷的草坪上积雪皑皑。几个巨大的烟花放置在平石上,等待点燃。
苏桐跟着两个为人母走到草坪前,不知是谁先点开的,嘭的一声响,一串烟花窜到半空,然后炸开,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嘭!
嘭嘭!
嘭嘭嘭!
竞相飞入天空的烟花绽放开来,火光照亮了黑夜里的每一张脸,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与喜悦。温暖拿着小小的烟花,和苏如阳、中村俊太追逐着,呲呲燃放的烟花惹得俊太和如阳哇哇大叫。而不远处的苏浅只是看着三人,眼眸温柔。
他们嬉闹的样子将整个气氛燃烧起来,就连身侧的陈妙泪都忍不住接过一旁的小烟花跟着三人疯跑起来。
和那个人度过的唯一一个除夕,他也带她放烟火,绚丽的烟火里,他从背后抱住她,低吻她的耳垂,惹得她面红耳赤。
他问她,漂亮么?
她点头,心中甜蜜。
她记得那晚,他点了部分烟火后踏雪而来和他身后半空中的烟火交相呼应,如神袛般让人不敢直视,却又蛊惑着世人向他献好。
嘭嘭嘭!
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后,更大的烟火在天空迸开来,苏桐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请菩萨保佑,保佑那个我深爱的男人,在世界的另一段,此生无忧,平安康泰。信女苏桐,在无所求。
那个人,素颜苍色;那个人,抱着她说这一生,只爱过一人;那个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说让她好好生活;那个人,直到最后还说,即便强留她在身边做错了,可他不后悔,因为,他爱她,爱到不能离开哪怕一秒。
那个人,那个她深爱的人。
苏桐慢慢睁开眼,然后,在漫天的烟火中,在被照得岑亮的月夜里,在白雪皑皑的隆冬空旷的花园草坪上,看到了这世间最最俊美风情的一张脸。
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没有带手套的手指洁白、修长。
他望着她,眼角都是笑意。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坚定、深刻。
所有的人,都望着苏桐,包括那个走来的男人。
不远处,放烟火的人,越来越多。在一个接着一个绽放的烟火里,苏桐蓦地撇开头,泪如雨下。
“桐桐。”
伴随着烟火绽放的声音,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喊她,火光将她脸上的泪水照的波光潋滟。
“桐桐。”
喊她的人就那么站在她面前,温柔的喊着,却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