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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祁家大院屋里已摆好了年夜饭,一家人正等着入席,苏文瑞和宝珠也在其中。祁老太太一手拉着宝珠,一手拉着关素梅,坐在了首席。
徐六不情愿地站起身,打开门。他愣住了。王阿牛身后站着他的儿子,还有一个衣冠楚楚的陌生人。儿子急切地跑进屋里,对着徐六老婆喊道:“娘!”徐六老婆又惊又喜,猛地坐起来,紧紧抱住儿子。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徐六赶忙把大夫让进屋里,一家人又是让座,又是沏茶,忙得不亦乐乎。大夫在凳子上坐定,手搭在徐六老婆的脉搏上。
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吃几剂药就好了。”说罢,转身伏在桌子上开药方。
裕和茶馆里,祁子俊正在喝茶。随着一阵楼梯声,王阿牛带着徐六一家从楼梯走上来。徐六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祁子俊面前。徐六说:“恩公,请受徐六一拜。”
徐六说:“有您这样的朋友,我徐六就算没白活一世。从今往后,只要您有事,我徐六不怕为您两肋插刀。”
哈特尔办公室里,萧长天和席慕筠坐在沙发上。
萧长天说:“我想接着谈上次没谈完的生意。”
哈特尔说:“我恐怕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两天前,大英帝国要求所有商行不卖枪给任何清朝政府以外的人,防止军火流到太平天国手里。”
洋行通事说:“太平天国现在已经打到了长沙,将来天下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我的意思是,不妨趁现在跟他们搞好关系,万一将来太平天国坐了江山,我们的生意也许会更好。“
哈特尔把一份文件放在萧长天面前。
哈特尔说:“这是《南京条约》的中文本,大英帝国全权公使文翰男爵委托我把它交给你。文翰男爵想要知道,如果太平天国取得政权,能否保护这份‘万年和约’中所规定的大英帝国的权利。”
席慕筠向萧长天耳语着。萧长天站起身来,义愤填膺,神色冷峻。萧长天说:“《南京条约》是你们用坚船利炮逼着腐败无能的清朝皇帝签订的,条条都是英国的权利,中国的义务。靠着条约里面的十三条,你们霸占了香港,在中国肆意妄为,用鸦片毒害中国人的身体和灵魂,昧着良心,行不仁之事,发不义之财。太平天国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承认它。如果有朝一日,太平天国得了天下,绝不会给英国一文赔款,一寸土地。你们可以住在中国,但只能老老实实地服从天朝的律法,否则就只有滚回家去。”
洋行通事看着哈特尔,不敢翻译。席慕筠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哈特尔面前。
席慕筠朗声道:“我来翻译给你听吧。”
哈特尔和洋行通事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她。
第十六章
祁子俊走进上海一个小弄堂,忽然内急。看到拐角处有一个马桶。祁子俊跑到马桶前,解开裤子,脸上顿时显出一副身心舒坦的样子。
忽然,身后的一扇小门开了,席慕筠从里面走了出来,萧长天在她身后把门关上。
席慕筠正好撞见撒尿的祁子俊,厌恶地扭头匆匆离开了。
但是,祁子俊的目光却被席慕筠牢牢吸引住了。
祁子俊回到义成信上海分号。“义成信”的牌匾已经挂在了一处刚刚租下的铺面的门楣上,外面,有几个工匠正在油漆门窗。祁子俊正要走进票号,忽然,他又发现了席慕筠,不禁一阵窃喜。他停住脚步,专注地盯着席慕筠,想看看她到底是干什么的。席慕筠似乎也注意到了祁子俊。
终于,席慕筠消失在对面的理发铺里。
义成信上海分号里面,这几天正在忙着粉刷房子,墙壁四白落地,作为正厅的房子里已经摆上了柜台。王阿牛也跟着忙前忙后。徐六引领着祁子俊四处观看着。
几个伙计正坐在柜台上聊天,看见祁子俊进来,赶忙跳下来,躲到一旁。
徐六问祁子俊:“这铺面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我寻思着,刚刚开办,摊子不要铺得太大才好。”
祁子俊说:“不大,我还嫌小呢。太局促了,有什么本事都施展不开。票号的铺面,一定要够大,够气派。你记着,做生意就是做场面,场面做得越大,生意就越红火。”
除夕夜。祁家大院屋里已摆好了年夜饭,一家人正等着入席,苏文瑞和宝珠也在其中。祁老太太一手拉着宝珠,一手拉着关素梅,坐在了首席。
祁老太太笑眯眯地说:“今儿个都是家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就让这俩闺女挨着我坐。”
年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桌子上剩下的都是残羹剩菜,几个仆人正在收拾杯盘碗筷。祁老太太朝众人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有子俊一个人陪我就行了。”
大家都退了下去。祁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感到有些疲倦。
祁子俊坐在炕沿上。
祁老太太说:“素梅的样子,一天比一天瘦,可真让人心疼啊。我屋里还有些人参,你拿去给素梅补补身子。”
祁子俊说:“您用您的,回头我再让人给她买。”
祁老太太望着祁子俊的眼睛说:“你要是亏待了素梅,可对不起你哥哥。”
除夕之夜,关素梅在灯下绣着鞋垫。随着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祁子俊走了进来。
mpanel(1);关素梅踌躇着,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她低下头,含羞说:“老太太说,想让咱们再要个孩子。”
祁子俊冷淡地说:“一家子上上下下的事,加上世祯和世祺两个,够你操劳的了,你身子又不好,我怕你吃不消。”他的态度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关素梅又一次低下头,小声说:“老太太想再要个孙女。”
祁子俊不耐烦了:“眼下烦心的事太多,等过了这一阵子吧。”
初二回门。祁家的骡车停在关近儒家院子门前,祁子俊和关素梅带着两个孩子走下车,世祯抢先跑进了院子,世祺磕磕绊绊地跟在后边。关近儒家大堂里,关近儒把两个红封套分别递给世祯和世祺,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关近儒和祁子俊对坐喝茶。
关近儒说:“子俊,有个事你得在京城给我办一下。你帮我收五千斤茶叶,让驼队运到绥芬河,后边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办。”
祁子俊感到奇怪:“您一向不都是收武夷山的茶叶吗?”
关近儒叹口气说:“‘捻子’在安徽作乱,长毛打下了武汉三镇,武夷山的茶叶运不到武汉,安徽、浙江的茶叶也收不上来,只好在京城想想办法。”
一会儿,霍运昌进来了。
润玉被深深地触动了。她在镜子里捕捉到了祁子俊的眼神,她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但也就在同时,她的心里冒出另一个念头,她父亲是受祁家牵连而死的。
“东家。少爷又在钱庄支了银子。”踌躇着,他又道:“人家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唱的……”祁家大宅。苏文瑞说:“子俊,素梅心里委屈,可又没人能说。”
祁子俊叹声说:“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对她,可是我也没错啊。”祁子俊转移了话题:“苏先生,咱们说正事儿吧。我今儿个跟老丈人聊天,说起朝廷在南边的税银押解不过来的事,我忽然有了个主意,咱们义成信要是能把汇兑‘京饷’这宗买卖接下来,可是一本万利啊。我想听听您的意思。”
苏文瑞沉默有顷,说:“子俊,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能办的事,别人就办不到,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
祁子俊问:“您想明白什么了?”
苏文瑞说:“看来这经商和吟诗作文一样,靠的是一个‘悟’字。你能办到别人办不到的事情,凭的就是这份悟性。”
当夜,祁子俊回到家,跟素梅说了这层意思。
关素梅惊诧不已地望着眼前的祁子俊:“正月十五还没过,就又要走?”
祁子俊避开素梅的眼睛说:“生意不等人啊。”
祁子俊一个人走了。元宵节的晚上,祁县县城里一片热闹景象,寺庙、店铺、民宅门口都是张灯结彩,响彻着欢声笑语。一队孩子打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从街巷里逶迤穿过。
祁家大院门前也挂起了灯笼,但院子里静悄悄的。清冷的月光下,荷花池里,枯败的荷花、荷叶被冻在冰层里。
第十七章
京城的元宵节比起祁县更加热闹,舞龙灯的、耍把式卖艺的、摆摊卖小吃的摆满了整条街道。但祁子俊根本无心去看这些。他到达京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润玉的戏园子。
润玉笑笑说:“说真格的,你不去办正经事,老往戏园子跑什么?”
祁子俊望着润玉,傻傻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
润玉脸红了:“我有什么好处,值得你大老远的跑来看。”
祁子俊说:“我心里想的,甭管说没说出来,你都明白。”
润玉被深深地触动了。她在镜子里捕捉到了祁子俊的眼神,她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但也就在同时,她的心里冒出另一个念头,她父亲是受祁家牵连而死的。润玉的脸一下子变得冷冷地:“我说真话假话,跟你有什么相干,跟世上人有什么相干?”
润玉态度突如其来的改变让祁子俊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解地问:“润玉姑娘,我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润生硬地说:“你都对,错的是我。”她的声调变得冷如冰霜。
祁子俊回到义成信北京分号。
袁天宝说:“这一阵子咱们的生意特别好,前些日子,有几个大户来存银子,库里一下子增加了二百多万两。”
祁子俊想了想说:“管他呢,照单全收。”
祁子俊说:“你给我开一百八十万两的银票,十万一张。从前欠户部的银款是一百七十万两,再加十万两的利息。”
夜晚,瑞亲王身着便服,正在别院接待黄玉昆。这里布置得还算雅致,屋里挂着“含清斋”的匾额,也是出自黄玉昆的手笔。
黄玉昆恭恭敬敬地说:“王爷,义成信归还了全部本银,统共是一百七十万两,全在这儿。”
瑞亲王接过那沓银票,禁不住喜上眉梢,但毕竟是王爷,总是沉得住气,随手将银票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瑞亲王说:“玉昆,汇兑京饷的事,你再给我说说。”
黄玉昆忙说:“义成信的祁子俊有个主意,说可以由他的票号代转朝廷在南方的税银。”他嘴里说着,眼睛不时地瞟一眼那沓银票。
瑞亲王说:“这也是为朝廷分忧之举啊。你快快用户部的名义上奏,作为紧急公事处置。”
润玉春草园戏园子后台里演员们正在化装,准备上演的是《武家坡》。
祁子俊走了进来。黄公子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雪燕说:“黄公子,你到这边来。”她把黄公子拉到一个角落里,悄声说:“我这儿有一瓶玫瑰露,是到宫里伺候玩意儿时皇上赏下来的,我用也是白糟蹋,你给黄大人带过去。”
黄公子轻浮地说:“甭给他了,我用就得了。”
雪燕厉声说:“你敢!”
戏班子里的人见祁子俊来了,都知趣地走开了,好给润玉和祁子俊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润玉问祁子俊:“事办成了?”
祁子俊说:“别提了,黄大人杜门谢客。”
润玉说:“那也不会所有人都不见啊。”
祁子俊说:“我去了好几次,都给挡在外边了,是不是成心躲我啊。”
润玉说:“你见了他屁颠屁颠的,他有什么好躲?要躲也是躲什么不好惹的大人物。”
mpanel(1);黄玉昆府上。黄公子引着祁子俊走进院门,让他站在回廊下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