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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法与朋友过招,有个毛病,过得三合,跳出圈外,然后是一句,“你不是我的对手”或者“我不是你的对手。”诸葛乔知道后,便想方设法让他与四叔过招,过招前对四叔说普法本领高强,四叔的弟子姜维在他面前过不去三合,激一激四叔的怒气;又对四叔说,普法有个过三合便跳出圈外的毛病,要想真正过招,就得缠住他。四叔当了真,一上手银枪暴雨直泄,绵绵密密,势不可挡。普法几次想跳出圈外,说我不是对你对手而不可得,只得拼命阻挡,那一次普法一把降魔杵挥舞了半年时辰,累得通身大汗。最后却是四叔跳出圈外,收势道:“难怪伯约不是你的对手。”可怜普法那时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笑道:“你莫急,一会儿便要你上阵厮杀。”
话音未落,阵前众人齐吼,赵子龙已将荆蟒大王手中三十斤重的狼牙棒得飞上天空,接着赵云用枪一钩一搭,那棒便如生在枪上一般,被枪尖拨得风车般乱舞。赵云将枪一挥,那狼牙棒旋转着飞回,吓得荆蟒大王急忙低头,狼牙棒砸在地上,腾起一股烟尘。
看着赵云的背影,孙登不由叹道:“好一员神勇的大将。”
我笑道:“他比不了我。”
孙登怔怔的看着我,不知我在说什么。我故做得意道:“我当年未满周岁,便能从曹操百万军中杀将出来,他那时可是三十多了。”
孙登听得直眨眼,这才明白我在说当年赵子龙抱了我在长坂坡闯阵之事,在暗中夸奖赵子龙,便也笑了。随之叹道:“当年我江东亦有英雄无数,我祖父、我伯父、太史子义、甘兴霸,俱是天下无敌,一时之选,可叹而今老的老去的去,竟再无一人可与赵将军比肩。”
听了此话我也是苦笑,能与那一代人比肩的,我军中又有何人?在血与火中煅练而出的黄金一代已经老去,他们是从无数的撕杀中脱颖而出的,他们是以天地为战场,以血肉为硎砺,在死亡的考验之中练就的。他们是英雄的一代,但他们同时也是不幸的一代,他们是大汉生民死伤九成之后余留下来的,没有哪个不是精英。大浪淘沙,淘去的是生命,留下的是“英雄”。然而出英雄的时代,必定是个不幸的时代。我想,如果可能,我希望天下永远都没有英雄,因为英雄只出现在乱世。
我收束住混乱有些莫名其妙的思绪,抬起头来。只这眨眼之间,四叔已经连胜五阵。他都是点到既使,或挑飞其兵器,或枪点其喉,却都是胜得干净利落。蛮人无不心折。
我看看看差不多了,扬声问道:“尔等可愿归降?”
蛮人面面相觑,终于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二
“荆蟒大王是么?”我边品着茶,边笑吟吟的望着荆蟒。品茶在三国时期还只是上层贵族中才流行的,此次的茶饼,是孙登从江南带来的新茶,入口后唇齿留香,意味无穷。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荆蟒却甚是不配合。
“放肆!”四叔怒喝道。
荆蟒向四叔道:“我是你打败的,要问也只是你来问,这个小孩子有什么权力?”
四叔怒道:“这是我家太子殿下,你说有权力没有权力?”
荆蟒不由不愣,不敢相信的望着我。
站在我身后的普法缓缓向前道:“南中野人,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我家殿下亲自问你话,这是抬举你。”
荆蟒向普法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话犹未了,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普法提起荆蟒那硬木的狼牙棒,一手执柄,一手握住生满利刺的尖头,两膀叫力,竟将那棒硬生生拗断了。这一下,便是四叔也无法做到,单是拗断那硬木,只怕便要有千斤之力,更何况以肉掌握住钢铁的尖刺,要怎样的硬功才能不伤其手?
普法把棒子丢到一边,向我行了一礼,施施然退到我的身后。
“荆蟒,现下可以回答我的话了么?”我笑眯眯的问道。
荆蟒扑的跪倒在地,早没的先时的气概。当初他败在四叔之手,觉得我营中只有四叔乃是天人一般,便败也是光荣,仍然是心高气傲,自觉了不起。此时见我身边一个瘦瘦小小不起眼的青年也有如此神威,不由心胆俱寒,颤声道:“南疆野人,不识殿下天威,罪该万死。”
我笑道:“不用害怕,起来回话。你与木鹿大王……”
“那是家兄。他神通广大,能驭百兽,我的能力,不及其万中之一。”提起木鹿,荆蟒又是神彩飞扬。
“那么,来到此地,是他让你来的,带是你自己要来的?”
“是家兄派我来的。他说打不打猎,要先看看山上的兽迹。要是打野猫打到老虎,那就是个笨猎手了。”
他们居然也把对付我们看成打猎,我不由好笑。我点头道:“那么,刘璋给你们什么许诺?”
“他说吴侯会给我们三千付好铠甲,并在益州划一块好土地让我们耕种。”
“就这些?”
“就这些。”
“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来行刺于我?”
“没有啊,殿下,我们的目标不是您,当时他们言道:‘打猎之中,有一个东吴的小孩子喜欢奔在前面,猛冲猛打,让我用蛇围攻他。’并给了我那个小孩子的画像,说他是东吴的要人,他受了伤,合谈就成不了,那么东吴和季汉还会交手,刘大人许给我们的条件都还可以施行。而且,为此事,刘大人送给我们十壶好酒呢。可是哪想到我们还没出手,那个小孩子便一箭射中神龙,神龙一怒,我们也没办法,一切只好听天由命了。”
原来如此。结果那王蟒冲出,几乎取了我与孙登的性命。这群蛮子,居然为了十壶酒做这等大事,要是孙登知道他只值十壶酒,不知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当下我让人把孙登请出,让他亲自盘问荆蟒,自己却去与另外的各洞蛮人头领谈话。
当我亮出自己的身份,所有蛮人都惊住了。我笑道:“诸公远来,我竟未尽地主之谊,着实惭愧。今日小聚,也算献上在下一点心意。刘璋暗弱,当年他在益州时,你等生活如何?他离开之后,难道反能给你们什么好处?他不过是拿你们当刀用罢了。在下不才,却也是天下三分的季汉的太子,我军在渭南,大破曹丕数十万大军,曹丕遁逃,陈群被执,司马丧胆,曹真成擒,天下振荡。眼见我季汉便成天下第一强国。而孙权北伐不成,反而大败,君等反来投他,岂不是坐守金山,反求他山之砂石?
“我季汉建国以来,以法治国,任贤用能,体查百姓,视蛮汉为一家,蛮人下山,可拨给田地,蛮人入军,可编入飞军,南中与益州之间,商路畅通,民丰人富,各得其乐。我闻有蛮人名杨锋者,以兽皮生漆之属进行贸易,其部众多著蜀锦;有蛮人名董涂那者,上贡金砂银矿,受封千户之地;眼见此后蛮汉一家,共创极乐之世,尔辈何不智至此,欲起刀兵而弃自家性命?若当真起兵,尔等能挡我季汉强兵否?尔等愿与益州之无当飞军兄弟相残否?”
那些蛮人俱各低头不语。他们所面对的乃是我军最强大的白耳精兵,又有四叔亲自统领,所以他们虽守坚城,占了地势之利,却也轻易便被击败。但他们不知,只以为我军皆是如此精锐,早已胆寒。而正如我所说,天下大势已然改变,连最强大的曹魏都惨败于我们之手,东面的强援已经低头,以他们这些落后的蛮族,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见说动了他们,便伏案做书道:“我知你们来此,只不过是探探风色。眼下并无反意,所以我也不怪罪你们,只希望你们好好的想一想,仔仔细细把我所说的话理顺,然后再去想该如何去选择今后的道路,是归顺还是反叛,是选择和平还是选择战争,是为族人谋利还是把族人绑上战车。这几封信也请你们交给你们的族长。在信中我也把我的意思对他们说了。人的道路总要自己去选择,无论选择什么,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的声音不疾不徐,自始至终从容镇定,但却清楚的把我话中的宽容与威压表露无疑。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对我的话的反应,是听到利益时的一丝艳羡,还是听到威胁时发抖的指尖,亦或我原谅他们时那一抹释然和感激的眼神。
现在的我,已经历练成一个出色的说话者,无论面对什么人,都可以侃侃而谈,而且思路清晰,不会有半点迟疑和动摇。甚至孔明先生也曾赞过我,言谈肯切举止得体,颇有父皇年轻时的神彩。
这些蛮人被我突然打击,全部擒获,自忖必死,哪知我不但原谅了他们,而且给他们指出一条光明大道,不由眼睛里都闪出亮光来。
见说得差不多了,我说道:“话止于此,我也不再多说,好鼓不用重锤,该如何做,你们心中自然有数。是归顺季汉还是继续想法作乱,也由你们自决。现在我便放你们离开,但你们必须马上回归南中,不得在此地逗留。三日之后还在此地的,一律以叛乱论处,格杀勿论。”
说罢,我起身离开,挥手让赵云安排放人。
此时孙登满脸铁青来到我的身边,却是一言不发。
我看他一眼,安排起营回归白帝城。路上我问孙登如何,孙登只不回答。我心中微有些不快,他得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却不也我分享不成?为示之以诚,他与荆蟒对话时,我的人并没有这在旁边,否则此刻来问自可知晓。
正想着,孙登忽然苦笑道:“表兄,若有一天我当不成世子,跑去投奔你,你可能收留于我?”
我惊道:“表弟何出此言?若果有那一日,有我一碗饭吃,便有你半碗--可是,又何至于颓唐至此?”
孙登道:“孙英的势力,已经大到我难以想象的地步了。甚至,便在白帝城中,我都不知自己还有几个人可信。”
我想了想,道:“表弟,你若信得过我,我的人,你只管用,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孙登点头道:“多谢表兄。”于是便一言不发了。
我也不打扰他的思谋,自己为日后布局。
正在处心积虑打算破坏和谈,进攻益州的孙英的势力与刘璋一定想不到,我一边和谈,一边百里突击龟灵山,将与东吴钩结的蛮人一网打尽,断了他们攻打益州唯一的助力。此后南中之人,只怕再无相信刘璋与孙权者。而我当日对蜀中的政策又将南中豪强收之大半,此后南中平定已是料中之事。此后被我打击的东吴强硬势力必然低头,而以孙登为首的亲汉势力将会顺利的成长起来,那之后,东吴与南中将会成为我的助力而不是拖累,那时,我就可以把大部的精力投入到发展雍凉二州之上。借着关中平原的富饶,我的实力会迅速增强,一旦东方有变,我的铁骑会踏过关河,直取洛阳,则天下可定也。
我舒一口气,又想,这两年我在父亲病重之时,入主朝堂,定下北定雍凉的策略,血战鹑觚,平定十郡,独守长安,配合孔明击败曹丕,此番又亲下蜀中,解决了与东吴关系问题。回到长安时,我的威望必可以上升至顶点,父亲传位给我,料来不会引发什么大的变动,起码不用如历史上一样,曹丕见我年幼,立时弄个五路大军齐攻蜀汉,吓得我日夜惊心。
这些年,我走的每一步,都没有必定成功的把握,都是一波三折伏着重重危机,但我却依然走了过来,而且走得竟是顺利之极,不能不说是侥幸。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领,所以我不会过高的看待自己,认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