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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孔才兄不必担心,此事只是偶然罢了!”
“希望是如此!”刘助语调略显沉重地说道。
翌日,黄门传讯,朝会恢复。
刘助、许靖、秦翊等人乘马车来到宫门之外时,已有数十位官员在此等候,其中便有司徒卢毓。
或许是不想卷入朝争,不少官员对力主改制的刘助等人显得也不似往日里那么热忱。也仅仅是略做寒暄,就俱自躲回一旁。
许靖似乎也明了这些人心中的想法,心中暗自冷笑,随即上前与卢毓见礼,并借寒暄之机,隐晦地重提了前夜造访时所请之事,待卢毓笑着点头后。才满意地回到刘助等人那里。
天空中浓云密布,低低的仿佛要压到地面。宫墙外光秃的树木在猎猎北风下。摇曳不已,发出哭啸一般的声音。
这时,又是数辆马车驱驰而至。徐庶、诸葛亮、庞统等人相继下车,朝宫门处走来。
“见过刘司空、许宗正!见过列公!”诸葛亮带着阳春三月般温煦的笑容,客气地上前与刘助、许靖等人见礼。
“见过诸葛大人!”刘助、许靖等人也俱自拱手回礼。
避开诸葛亮的视线,刘助也向徐庶、庞统微微拱手。不知为何,面对温和无害的诸葛亮时,刘助总是有一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尤其在朝争事起后,这种感觉便得愈加强烈,哪怕诸葛亮并未参与朝争。
将其他朝政大事商议完毕后,朝会地主题又回到了近日来争执不休的改制之事上。
许靖、秦翊等人接连上表,奏请改“试举”、“功民”二制,复祖制以平息天怒。
出乎意料地是,徐庶、庞统、孙乾等人并不公开反驳,似乎是在朝野内外的压力下,选择了妥协。
而事先答应配合的卢毓也没有出声表示什么。不过,这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
就在许靖洋洋自得之时,多日来一直作壁上观的廷尉卿张昭突然打破了沉默,参劾前太史令张进欺君罔上。以天命之名祸乱社稷。
朝堂上波澜顿起,一片议论之声。
多数朝臣只是感到奇怪,不知道张昭为何有此一奏——未能及时预报日食之兆,张进确实失职,罪过甚大,但说“欺君”、“祸乱社稷”,就未免有些夸张了。然而,众人也知,张昭为人一向严谨不芶,绝不会无的放矢。
刘助与许靖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心中的骇然。
事实证明,张昭确实不是无的放矢。一个令人震撼的“阴谋”逐渐逐渐地展现在了群臣面前——前太史令张进早在两日之前,就已预测出“日食”将会发生。而且,非但如此,同受牵连而罢官的前太史丞(太史令的主要佐官)王峰也曾预测可能会发生“日食”,并提醒过张进。
在完全可以事先预报的情况下,张进故意隐而不报,以至于使朝廷错失“修裱”的良机。
经廷尉府查证,从张进府中寻获了未及销毁的‘日食’预测记录。同时。被遣返乡的前太史丞王峰也被寻回,从他那里也得到了类似的记录。
人证、物证,一样不差,凿凿的证据面前,一切皆无可辩驳。
随即,张昭奏请伏太后与大将军,当朝提审张进,追查隐报‘日食’一事的主使之人。
到了这一刻。刘助、许靖等人已经无法保持冷静。
“张进欺君祸国,罪不容赦,必诛其九族,以息天怒人怒!”中散大夫秦翊首先按捺不住。
秦翊这一开口,刘助、许靖就差点呕出血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就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与此事有关。
“哈哈哈……好一个‘诛其九族’!”殿外突然响起一个悲凉愤慨的声音。
秦翊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刘助、许靖等人更是面色灰白。
在两名羽林卫的押解下,素衣葛袍的前任太史令张进步履沉滞地走进殿内。
双膝跪地,向天子行叩拜礼后。面色苍白的张进抬头怒瞪着不远处的秦翊:“张进欺君,罪该万死。但‘诛其九族’这话,天下人都说得,但是你秦翊便说不得。”
秦翊浑身一颤,不敢看向张进。
“罪民恳请告发司空刘助、宗正卿许靖、中散大夫秦翊借‘日食’天兆之名,行改制争权之实……”张进长身伏地,高声呼喊道。
“张进以万死之身。胡乱构陷朝中重臣,其心可诛!”许靖忙不迭地辩解道。
到了这一步。朝堂上的众大臣就算再愚笨,差不多也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万般朝争只为权!
一些附同改制的官员,已经明了自己成了争权的工具,看刘助、许靖等人目光便有些不善了。
“臣有表上奏!”执金吾、前将军刘磐举步出班,行礼后奏报道,“昨日傍晚时分,北军巡戍之时,捕获数名行迹异常之人,并寻得数封密信。乃是准备遣送往寿春、丹阳、广陵、章陵四郡,以鼓动郡守及地方士族生事。”
看到刘磐拿出的那几封绢书,许靖险些瘫软下去。刘助面色铁青,知道自己这一众人的行动已经完全落在了他人的算计之中。
阅览完那几封内容大同小异的绢书后,大将军刘备只是看了看刘助、许靖,并没有说什么。
绢书很快被其余朝臣传阅,不少人当即认出了是出自许靖之手。许靖本是清流名士,入朝前后都与许多朝臣有书信联系,他的笔迹及行书方式再熟悉不过了。
名士风流的许靖已经风度无存,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秦翊则直接跪倒在地,俯首做请罪状。
看着朝堂上这一幕幕闹剧,我微微摇头,已经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一群有心无胆地权欲之徒,还没等廷尉府进行审讯,就已经开始了互咬。身为主首之一的许靖,甚至开始向大哥乞怜,希望得到宽恕。
论起朝堂之争,许靖之流恐怕连诸葛亮一成的本事都没有。诸葛亮的应对之策只进行到了一半,就已经把魑魅魉魉逼迫得原形毕露。
这时,仍然在苦撑的刘助突然发难,大声呵斥大哥把持朝政,欲行篡立,甚至连曹操都不如。
居然又落在了诸葛亮的算计中。我略带怜悯地看了看刘助。
不提曹操还罢,一提曹操,只能是将自己陷得更深。
……
……
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一百六十五章(下)
刘备,你广布党羽,把持朝政,名为大将军,其实与天子何异,你与曹操都是一丘之貉,都是社稷的篡臣。日后青史之上,必留你奸佞之名。
“列位臣公,你们都是大汉的臣子,不是他刘备的走卒,为何不与我等齐心协力斗倒这巨奸篡臣,以正社稷朝纲。诸公莫非还想看新莽(王莽篡政)之事重现……”刘助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仪风范,声嘶力竭地狂吼着,形同绝路尤斗的困兽。
朝堂上一片安静,只听到这位司空大人的嘶吼。
没有一个朝臣回应刘助的煽动性喝问,看刘助的眼神里,除了怜悯、愤慨,就是讥讽……
与刘助的疯狂迥异,许靖、秦翊二人已经瘫跪在地,浑身颤抖着。
无论是许靖、秦翊的认罪言行,还是刘助破罐破摔式的喝骂,都已经无可辩驳地摆明了一件事——这一次因“日食”而起的改制朝争,正是刘助、许靖等人刻意安排而起。
且不论隐奏“日食”一事就属于欺君大罪,假借天命生事更是朝争的大忌。
天命之说,最易蛊惑人心,影响力广,破坏力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对社稷产生根本性的动摇。历朝历代都不乏一些野心之徒,利用天命之说达成的政治企图。就近便有张角假借“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说所兴起的黄巾之乱。以及袁术以“代汉者,当涂高也”一说自立为帝之事。
也正因为此,假借天命生事的罪名,甚至比一般性的欺君还要严重得多。
被坐实这两项大罪的刘助、许靖等人,若依律法。即使是诸灭九族也实属正常。此时此刻,对群臣而言,是能离他们越远越好,又岂会有人不识相地接口搭腔或是求情。
崔琰望着刘助几人,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上首的卢毓,心中不由得感慨对方眼光的敏锐——刘助、许靖等人想要争权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他们错就错在利用“天命”这个大忌来生事。更要命的是,所筹谋的计划又是虎头蛇尾。开始看起来气势汹汹,似乎形势一片大好。然而,后继的计划居然是漏洞百出。
以崔琰这么一个半局外人。也能看出前太史令张进这一环的重要性。但刘助等人愣是视而不见。而且,居然还做出联络外郡官员门阀的举动来,许靖就那么肯定他所联络之人不会将信件上交朝廷?
再看看许靖、秦翊两人瘫若软泥的表现,连崔琰都为他们感到羞惭。相形之下,徐庶、庞统一方的反击简直就太犀利了。一击中的。
感慨的同时,崔琰更对自己听从卢毓劝说没有参与此事大觉庆幸。
卢毓却没有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自得,反而轻叹了一口气。虽然预料今日朝堂上会有一番风暴,但卢毓却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分出成败。在对手高明的计策下,刘助等人如瓮中之鳖,全无反手之力。
“是谁筹谋了如此计策?”带着一丝疑惑,卢毓转移了目光,在下首的徐庶、蒯越等人身上巡望了一遍,最后不自禁地停驻在了诸葛亮身上。隐隐然感觉这个儒雅风流的青年大司农似乎与此事有不小的关系。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诸葛亮转过头,恰好迎上卢毓的视线,温和有礼地微笑了笑,作为回应。
想起许靖对于诸葛亮的不屑评价,卢毓一声暗叹。
到了这一刻,朝争之事基本大局已定。现在需要关心的。只是刘助、许靖等人会领受何等罪罚,以及此事会牵连到多少人。
朝会终了。张昭奏请伏太后和大哥同意之后,罢刘助司空之职,罢许靖宗正卿之职,革除秦翊中散大夫职,并即刻将三人羁押于廷尉府。
光禄勋蒯越暂行司空之职,廷尉丞韩嵩暂行宗正之职。
廷尉府审讯刘助三人的同时,对弥补日食所造成恶劣影响的之事也迅速展开。
奉常卿伏德将即刻筹备修镶仪式,以祭上天。同时,新任太史令严峻负责重新查定‘日食’一事,看此次天兆究竟是应于何事。因与‘日食’隐报之事无关,前太史丞王峰官复原职,携同待罪之身的前太史令张进,共同协助严峻。
廷尉府的审讯进行得相当顺利,希冀以坦白配合赢得宽恕减罪的许靖、秦翊两人,几乎是毫无保留地供认了自己的罪行,指证刘助为主谋,并供出一应与此事有关地朝臣。不出意料,多半皆是“北臣”。
刘助起先还拒不回应廷尉府的问讯,甚至大声叱骂大哥“篡臣贼子”,叱骂张昭“助纣为虐”。但在确凿无疑的证据面前,在许靖、秦翊的当面对质下,失去了坚持的勇气,随即竟开始大肆构陷其他朝臣。据他指证,司徒卢毓、尚书崔琰等二十余位朝中官员都参与了此事。
情知难逃一死,甚至九族难逃,刘助开始寻找垫背之人。
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了解到刘助、许靖、秦翊正在大肆出首指证,参与此事的“北臣”一面唾骂这三人,另一面自己也不禁陷入空前地恐慌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夺权一事,足已引起大哥和其余朝臣最大的反感。欺君罔上,假托天命……罪名可算实实在在。如果要借此事掀起一场杀戮。是再正常不过,再轻松不过了……
在“北臣”们煎熬式的等待中,廷尉府的审讯有了最终结果。
偌大的宫殿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