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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完归于沉寂,何心眉怔怔望着脚下,前些天还坐在这个位置,边挠门边恐吓老宋“小心你镜子旁边那只穿白衣服最猛的……”,抬头就是老宋的大便脸。
哈哈哈,说不准那天老宋被她吓得一晚上不敢闭眼睛。
心眉抱腿蹲下,吸了吸鼻子心想:其实,就只是个朋友是不是?
何必呢,伤情感怀不是你的风格。
她一冲进巩香居就直嚷嚷饿。
巩香居快到收市的时候,陈婉正在算账,眼皮也没抬:“自己去厨房里找。”
说着陈婉舅舅出来,见到心眉直乐:“干闺女,要吃啥直管说,老舅给你做。”
心眉一蹦三尺高:“老舅,酱牛肉!酱牛肉!陈婉,你别对我翻白眼,我在家吃了两口就出来了。前胸贴后背的来找你,你好意思不管饭?”
陈婉叹气:“早上才和我说瘦了五斤,你打算补回去是不是。”
“不吃饱我哪儿有力气减肥?”
陈婉再叹:“那你稍微等会,耗子才打了电话,说和宋老师过来吃宵夜,一会就到。”
心眉傻眼。
陈婉拿眼睛锁住她,“别想躲,要躲也先和我说说最近你犯什么病,见了老宋就拔脚。”
“不是说了欠债未还寝食难安吗?豆丁呢?见不到我儿子呢?”
“豆丁我舅妈带着呢,别扯些有的没的。”
心眉对手指,“老宋,老宋是不是去老叶家的安信联投了?”
陈婉笑一下,“听耗子说是。”
“老宋要攒老婆本,东大那点薪水根本不够。”
心眉回头,说话的秦大耗子身边那个,微扬嘴角望着她的那个,不是那混账是谁?
“怎么晚上跑小婉这来?我下楼时遇见何老师,还说起你晚上要回家吃饭。怎么,和妈妈又吵嘴了?”
靠,哪有人做了亏心事还浑不自觉的?心眉感觉自己濒临爆发边缘。一顿饭之中,她甚少说话,只是静静听宋书愚和秦昊谈公事。宋书愚越是气定神闲,她越郁卒。如果有透视眼,一定能看见她周身的火焰充盈鼓荡。
“我来找小婉是因为憋屈得慌,有个认识了十年八年的朋友,突然辞职突然搬家,亏他还住我家楼上的,反而是我最后一个知道消息;亏他前些天还和我说结……做朋友做成这样,太不厚道太不仗义了。”
宋书愚笑笑,“忙——”
“别拿忙当借口。”
“才接手,太多的人要接触了解,太多资料要重新查阅。我这些天把公司历年的交易记录全部过了一道,目前的仓位和持仓量也要一步步调整。前几天不还和你说连续通宵几晚上吗?就没往心上放?”
心眉的火一下子灭了。“……那不是、那不是在想着别的吗?”
他乜她一眼。
“可你搬家也该事先提一句啊,我蹬蹬蹬上楼按门铃,还是对面王伯伯出来和我说已经搬了。”
“搬家全交给了搬家公司,说给你听你能帮什么忙?”
“我可以帮你告别。”她心里忿忿的,什么都有道理,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他也能撇得一干二净。“忘了告诉你了,你家客厅红衣服红鞋子吊死在吊灯上的那个一直在哭,说你没和她说再见,说不管你走哪里她就追到哪里。”
宋书愚一踩刹车,气结不已:“死小孩,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心眉嘿嘿笑,叫你混账叫你把我丢脑子后面不把我当回事叫你见天嘴巴闲得发慌笑我胖说我懒骗我结婚玩害我吃不下睡不着,吓死你!
“开车。”她笑眯眯地拍拍老宋肩膀,指指路边,“撞烂了一半脑袋的那个盯着你在呢。”
宋书愚一路郁着脸。
心眉也不痛快,什么人啊?没风度。他高兴的时候她不开心,难得她开心起来了,他又摆什么臭脸?
她再次佩服自己强大的心灵力量。想当初,看陈婉与她家耗子那场恋爱,惨烈得随便翻翻就是一道道血迹,那会她就说不就是一个男人吗?男人是什么?一个能说会走热乎乎的JJ而已,至于为它痛彻骨髓吗?至于为它肝肠寸断吗?
小新说的太TM正确了,谁先认真谁就输。她何心眉如果把宋书愚发嘴贱的求婚当真,那今天郁闷憋气输掉的绝对是她!
“何心眉,你站住。”
下车说了拜拜没走几步就被他唤住,心眉慢慢转身,老宋脸上郁气褪尽,却又有些喜怒难辨。抱胸倚在车边,煞人眼球的姿态卓然。心眉脑中不纯洁地晃过他黑裤裤下的翘臀。
“考虑好了没有?”
“什么?”她瞪大眼装无辜。
“还不到一个星期你就给忘了?”他的样子象是想掐她脖子,凑近她的脸:“敢说忘?”心眉头往后仰,避开他的脸继续瞪眼:“你说了好多,我怎么知道你指哪一桩?”
宋书愚半晌没说话,然后又渐渐回复到之前淡然的样子。“结婚过日子的事。”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我们玩惯了也不是能随便说说的。”心眉脸上嬉笑着,小心肝却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干嘛一直盯着我啊!
周围的所有似乎淡化成一团轻雾,宋书愚的眼神就是雾中连接着她的一根绷紧的弦。心眉惶惶意识到马上就要断了要断了,正寻思着拔脚跑路,突然,弦放松了,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回来。
“星期天我来接你。”
“啊?!”
“不是说帮我搬家?”
“可你不是已经搬了吗?”
“搬过去的所有东西还没归置,我没时间。”
心眉张嘴想反对,宋书愚放下开车门的手转过身来:“第一,你欠我的钱按劳力抵债算了;第二,我答应过,这个星期天要好好陪你。”
我……X!
宋书愚笑意盎然瞅着她再次叮嘱:“星期天,早上八点,我去你租的房子门口等你。”
我……狠X!
第17章
车进宋书愚新居,心眉心中已经泛起疑惑。上了楼,眼里跳跃的全是小问号。三楼面湖,四间房,这不是传说中他帮她找的房子?
“松鼠鱼,你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宋书愚扬扬眉,步履闲适走来她身边,望了望大露台外的明月湖,又转向她:“放心,我没打算把你丢湖里喂鱼。”
“这是你说帮我找的房子,前两月说租给我的!”
“是啊,你不住那我就要下来了。”
鬼才信!她对着他的背影竖起中指。
“过来干活!”前面那位头也不回,地主老财似的吆喝。
“这不都收拾好了吗?”心眉收回探进客房里的脑袋,继续往前走,“奢侈。”整个房间就一套音响器材和一张沙发,“有人没房住,有房没人住。”
继续往前,宋书愚凑近她耳边低声问:“帮我鉴定一下新买的床?”
“不要。”她快步越过明显是他卧房的门,听见身后一串闷笑。
“好了,这就是你今天干活的地方。”宋书愚拿脚尖指指书房里堆满的箱子,“什么时候整好了,什么时候下班。”
心眉抽冷气,“罢工呢?”
“无效。哦,忘了说,何师母嘱咐过,以前你这孩子麻烦了我不少,这回让我尽管使唤你。”
心眉凄厉惨叫。
要按门别类、尺寸规格,还要按新旧程度,他常看的要放在最外面顺手的位置,龟毛到这种程度也算绝无仅有的了。好在心眉家的书房少说也有三面墙,做起来是熟练工。
“松鼠鱼,放歌来听,我快睡着了。不要ABC大调。”她甩甩手,又猫腰从箱子里取了几本往架上搬。《博弈论》《亚洲大趋势》……她不屑地撇嘴,迈过满地的箱子走到房间另一头,翻了翻,抽出一本残旧的《乱马1/2》,就地坐了下来。
“摸鱼?”
脑门上挨了一记,她把漫画丢进箱子,小声嘀咕说:“你有什么好摸的?”
“早点完事早点回家,你慢悠悠的是打算今晚上在这里留宿?”
心眉往后一跌,宋书愚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头对着她的脸继续说:“敢情你来的时候已经打好主意了。”
“老宋,”何心眉膜拜地仰望:“知不知道,你已经成功地晋身为我的呕像。”
中午心眉捧着一碗打卤面,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还提供午饭。
盘腿坐在书房地板上,稀里哗啦吃完,见宋书愚进来,她马上汇报情况:“还有两箱半的书,估计三点能完工。”
宋书愚拎着一包外卖,在桌旁坐下点点头:“挺快。”
当然快了,谁要留宿你这破房子?我可是良家好不好?她目光锁定在老宋手中,餐盒打开,满鼻子香味。
“松鼠鱼,我是干活的那个,你待遇不公。”
宋书愚瞟她一眼,“我问你吃什么,面有打卤面和泡面,你自己选的。”
“那你手上的是什么?”
“我话没说完被你抢了。我后面还想问你,不愿意吃面的话要不要吃片皮鸭。”
我、我、心眉握紧的拳头忽地松开,算了。
宋书愚手递过来,千层饼里是金黄的鸭皮。“喏。”
心眉看也不要看,突然把头扭开。不差他这一顿饭,她是有骨气的。“我要干活了,你出去吃。”
“生气了?”他把整包东西移来她身边,也在地上坐下,“真生气了?逗你玩呢。”
她不明所以的有些悲从中来。
“平常不就这样玩的吗?按以往你应该扑过来和我抢才是。”宋书愚收起笑,脸色郑重地望着她,“真生气了?”
“有什么是你不玩的吗?”
“有。”
她等他继续,他却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下,把手上的鸭卷喂到她嘴边,“别气了,我给你赔不是。最多,晚上我亲自下厨。”
心眉瞪大眼,嘴里含着东西吐字不清地问:“真的?”
他认真点头,“不过,还有活——”
“我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
心眉望着面前两大捆电线,万分沮丧。
她感觉自己已经编了一个世纪的辫子了。
老宋说这两捆音频线卖了能养她小半辈子,她瞅来瞅去也看不出值钱在哪。玩个音响玩到败家的程度,如果老宋是她妈的儿子,早被口水淹死了。
初夏傍晚湖上的风清凉,拂过窗楣,吹起淡青色纱帘一角,远处有细微的水声。她昏昏欲睡,偷眼看宋书愚,打算趁他不注意眯个小觉。
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时,她心里打个突。他不是在看书喝咖啡顺便做监工吗?看她多久了?
“累了就歇会,不急。”
你当然不急了。她斜他一眼。
“怎么了?”他过来蹲在她旁边。
心眉可怜巴巴摊开手,“有点疼。”
专业音频线不同平常的电线,特别韧,手上要用巧劲,编了一下午指间已经泛红。宋书愚叹气,将她手合在自己掌心里。心眉微微脸热:“还没编完呢。”
“算了,看你这样我也不忍心再欺负你了。”
她一听就想抽回手,他使劲握着不放,细细揉捻起来。
掌心温热,指尖象攒动着簌簌小火苗,她越来越觉得脸上发烧,头也越来越低。忽地觉得脖子被他轻嘬了一口,她抬头瞪大眼,宋书愚嘴角噙笑,说:“帮你赶蚊子。”
胡说八道!脖子上他吻过的那处发烫,她用力把手挣脱开,听他又说了句“脸红了?”她全身更象是烧着了一般,怒目说:“松鼠鱼做饭去,我饿了。”
“好。”他笑意吟吟,“吃了饭我们看碟喝茶聊天。”
心眉稀里糊涂竟然也答了个好字。
宋书愚少小离家,煮饭是一把好手,只是天性犯懒,所以他的手艺心眉也只尝过几次,那是她高中爷爷第一次重病时。
她倚在厨房门边嘿嘿笑,“和我爸爸好象,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他围着围裙转身向她挤眼:“